8.008
第八章
豆豆蹲在春遲旁邊刷微博,越刷越興奮。
她把手機遞到春遲眼前,「阿遲,你真要轉運了。」
春遲看著她的手機,沒發現頭緒,「嗯?」
豆豆在春遲搜索頁的實時頁面里來回刷,「看,全都是你的美圖!」
營銷號之前對春遲所有的負面微博全部刪了,取而代之的全是春遲在電影里的精修劇照。
豆豆無法掩蓋地激動,「這可都是以前黑你毒|葯體質的大V們!現在清一色改口捧你,把票房失利的原因怪在影院排片上了,他們還真不怕打臉。」
豆豆不提,春遲差點忘了商陸方面說過要幫她洗白的事兒。
看這架勢,屬於全網洗白了。
春遲曾從景微然那裡了解過,全網洗那可是大價錢,從千萬開始起步算價。
春遲不自覺摸了摸錢包,感到肉痛,「我把全部片酬都給商陸先生也不夠營銷費的啊。」
劇組人多眼雜的,她直接稱呼商陸名字不好。
商陸咖位大,為了顯示尊重,她特地加了先生兩個字。
豆豆點了點她的腦袋,「怎麼這麼死腦筋呢,合同上明明白白寫著呢,咱只要付你片酬的五分之一就好了,你還操心什麼?」
春遲不安,「這不是佔了商陸先生的便宜么。」
欠人這麼多人情,可要怎麼還呀?
豆豆心裡偷偷吐槽,指不定商陸就願意被你佔便宜呢,「所以等會兒對陸哥客氣點,可別再往人家身上潑髒水,說他是監控里的那個人了。」
春遲,「……」
景微然和豆豆在這一點上沒少對春遲進行輪番轟炸。
時間一久,春遲自己都覺得好像確實錯怪了商陸。
人家先是紆尊降貴和自己合作,后是送個大片資源,再又自掏腰包幫她搞營銷……
她要再說人家不好,怕是也忒沒良心了。
有車到,車開得快,猛然剎車,車輪與地面摩擦出尖銳響亮的聲音,「吱——」
豆豆率先看過去,發現是劇組的車,她有些激動,「肯定是我陸哥到了!剛聽工作人員說,陸哥已經在車裡換上戲服也化好妝了,等下直接就能開拍。」
春遲抬頭望過去,剛好看到車上下跳來一個民國裝扮的男人。
男人穿著藏藍色長衫,戴頂黑色帽子,身材頎長,氣質洒脫。
她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商陸。
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商陸向她這裡看來。
視線相對的瞬間,他對她輕輕一笑。
大概是民國服飾襯託人文藝氣質的緣故,他這一笑,讓春遲腦海里緩緩跳出一個詞兒
——
溫文爾雅。
豆豆捂住嘴,極小聲感嘆,「帥炸了啊!」
春遲反應慢,到沒意識到商陸帥不帥。
見他對自己笑,她對他也笑了笑。
商陸從下車開始,眼神一直鎖定在春遲身上,目光灼灼。
豆豆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被電得不輕。
她再瞅了下春遲,發現她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傻樣兒,「真是個獃子!」
連欣賞帥哥都不會!
商陸邁著兩條大長腿走到春遲面前。
春遲是坐著的,他站著看她難免有些居高臨下。
他蹲下身子,和她平視,「阿遲。」
是阿遲,而不是春遲。
她的名字念起來有些繞口,他卻說得熟稔。
春遲被他這親切的稱呼震到了,沒反應過來。
大佬都這麼自來熟的?
他向她伸出手,「你好。」
大牌對小演員直呼其名,反而有種沒架子的親切感。
但小演員對大咖卻不能,否則容易被人批沒禮貌、抱大腿。
春遲想了一會兒,伸手握住他的。
她非常客氣地同他打招呼,「商先生,你好。」
商陸視線往下疑,看著她將白皙細長的手指送進他的掌心裡,輕輕一碰后緩慢抽開。
彷彿有羽毛在心裡拂過,痒痒地……
許辰光從商陸身後跳出來,「呦,阿遲已經到啦!」
圈裡沒人不知道許辰光最煩女演員跟商陸說話。
豆豆一看見他,不自覺往春遲旁邊挪了挪,擋住了許辰光看向春遲的視線。
怕許辰光會凶春遲倒貼商陸。
許辰光也不惱,看不見春遲就對著豆豆笑,話卻是說給春遲聽得,「叫商先生多見怪啊,跟著我們喊陸哥就成,你看導演都那歲數了,還喊陸哥呢!就一稱謂,不用不好意思。」
豆豆,「……」
怎麼聽著還有點嫌春遲跟商陸不夠親近的意思?
春遲聽話慣了。
許辰光讓她喊,她就跟著喊了,「陸哥。」
商陸嘴角的弧度擴大了幾分,很享受地回了句,「嗯。」
女三號裴娜在遠處看到這一幕,挺吃驚的,「誰說陸哥在劇組不理女演員的?這不是聊得好好的么。」
她和春遲是一個經紀公司的,由不同的經紀人帶。
她和李明殊是同一個經紀人帶——胖哥。
胖哥推了裴娜一下,「陸哥心情好像不錯,你也過去跟他們打個招呼。」
春遲那個笨蛋都能跟商陸說上話,八面玲瓏的裴娜去了更沒問題。
要是能和商陸搞好關係,想加點戲份那不是很輕鬆的事兒?
裴娜沒猶豫,自信地走過去,巧笑嫣然地,「陸哥。」
商陸只是「嗯」了一下。
態度不咸不淡,也沒看她。
一點兒都不給面子的態度。
裴娜受了冷落,卻什麼話都沒法說。
畢竟所有人都知道,許辰光管商陸嚴,禁止他和女演員多說話。
所以即使商陸不理女演員,也不會有人說商陸耍大牌。
只會怪商陸的經紀人不要臉。
裴娜目光複雜地撇了許辰光一眼。
許辰光,「……」
天地良心,他早就不敢插手商陸私生活的事兒了好么?
這鍋背的,真特喵的冤。
裴娜挺尷尬的,她看向春遲,非常熱絡的同她搭話,「阿遲。」
春遲呆笨,卻被公司力捧,不少藝人對此眼紅,背地裡甚至明面上嘲諷春遲。
裴娜就從不這樣。
她從沒說過春遲不好。
所以春遲和她關係還算不錯,一直把她當朋友。
她相信春遲會給她個台階下的。
春遲沉默了。
她確實是把裴娜當朋友的。
直到——
那晚公司為準備鎮魂聚了個餐,定了下大致的番位。
裴娜遞給她個飲料FOURLOKO。
她沒多想,接過來喝了,結果醉了,發生了被睡事件。
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她不能喝酒,裴娜卻遞給了她酒精飲料。
春遲不認為這是個意外。
雖說她沒證據證明裴娜就是故意的,但她已經不再相信裴娜了。
對於裴娜熱情的招呼,春遲淡淡地,「嗯。」
商陸不動聲色地把她們的互動收在眼底。
瞧出來春遲對裴娜的冷漠,他有意打斷她們的對話,喊來許辰光,「問問導演可以拍了嗎。」
許辰光招呼導演,「導演!」
導演老早就在一旁蹲著了,按公告早該拍了。
但是他看著商陸跟春遲互動得正歡,沒好意思去打擾。
眼瞅著許辰光喊他,他連忙跑了過去,「陸哥、阿遲,你們準備好了嗎?咱們先拍一場的戲。」
商陸,「我沒問題。」
春遲正愁沒理由支開裴娜呢,「我準備好了。」
機器早就準備好了,導演坐到機位前,「來,準備,Action!」
春遲出演女主角叫丁寶寶,商陸出演男主謝玉演。
第一場戲份,是謝玉演被他所愛之人的父親陷害致死,丁寶寶追到冥界給謝玉演送行。
謝玉演知道丁寶寶身懷異能可以封人魂魄,使人不死。
也知道丁寶寶喜歡他,所以他有意勾引丁寶寶,好讓她救自己出去。
這場戲演得是,謝玉演含情脈脈引誘丁寶寶,丁寶寶主動吻他,趁機把凝魂丹送進他嘴裡幫助他還魂。
商陸伸手撫上春遲的臉,指尖在她白嫩的肌膚上緩緩摩挲。
滑滑地,軟軟地。
和那晚的感受如出一轍。
怎麼都摸不夠似的。
他盯著她,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會來,「寶寶。」
兩個寶字都是輕聲。
春遲,「……」
導演,「咔!」
副導演走到商陸身旁,小聲地提醒,「陸哥,是寶~寶,倆字都是三聲,是人名——丁寶寶。不是寶貝的意思,你念成寶貝的那個寶寶了。」
商陸恍然大悟狀,「噢這樣啊,對不起,我理解錯了。」
導演笑,「沒事兒沒事兒咱們再來一條,Action!」
商陸含情脈脈,「寶寶。」
豆豆在一旁看得心花處處開。
陸哥的表情太太太太太蘇了!
春遲卻遲鈍地接收不到他放電的信號。
她滿腦子都是戲里的分鏡,想著親到他就可以完成這條戲份了。
他個子高,春遲需要掂著腳尖才能夠到他的唇。
她踮起腳,伸長脖子往他唇邊湊。
看著春遲那張面不改色的臉,商陸內心是有些挫敗的。
他都放電成這樣了,春遲還臉不紅心不跳的,這不是他挑戰他的魅力么。
他手指在她臉頰滑動,帶著調情的意味。
反正按劇本里寫的,他理應使勁渾身解數來引誘她。
怎麼撩都是不過分的。
春遲腦子反應慢,身體卻很敏感,在他手指劃過的地方,迅速爬起雞皮疙瘩,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咔!」
春遲「嗖」一下退後好幾步,伸手摸了摸被商陸撫過的臉頰,神情有些不太好意思。
商陸總算是找回了那麼點兒自信。
導演不清楚春遲的背景,公司老總跟他簡單交代過,說是她家裡背景不小盡量捧著點兒。
所以他對春遲還算客氣。
商陸加入后,他更是把春遲當祖宗一樣捧起來。
開玩笑,大家都是男人,他還能看不出商陸那點小心思?
眼瞅著春遲出現了失誤,導演非但沒批評,反而很主動給她找理由,「阿遲,是陸哥太高了,你站不穩嗎?」
春遲飛快地瞅了商陸一眼。
商陸嘴角掛著笑,饒有興緻地看著她。
春遲別開眼,沒好意思去看他,悶悶地應了聲,「嗯。」
她總不能說被商陸摸到發抖吧?
還不夠害臊的呢。
導演安排了個工作人員,「去,在阿遲腳下墊個箱子。」
「好,咱們繼續,Action!」
商陸沒繼續逗春遲,手指在她臉頰放著,規規矩矩沒動,「寶寶。」
他看著春遲那張清秀漂亮的臉一點點靠近。
沒有意料之中的吻,她的臉在離他一個拳頭左右的距離忽然停住。
商陸有個不好的預感。
導演喊了停,「咔!阿遲,得再近點,你離得有點遠了。」
商陸眼神閃了閃。
果然,是借位。
許辰光察覺到商陸嘴角的笑容淡了,非常識時務跳出來,「等等,是借位?不是真拍?」
導演解釋,「對,阿遲不拍親熱戲,吻戲一直都是這麼拍的。」
許辰光,「……」
「Action!」
商陸對此什麼都沒說。
他的手撫上春遲的臉,「寶寶。」
春遲伸長脖子抬頭湊向他的唇。
他手輕輕滑過她的臉,充滿曖昧意味——
春遲一激靈。
「咔!」導演有點崩潰,「阿遲,你怎麼又抖了啊?」
「對不起。」
「沒事兒啊,別緊張,咱們再來一次。Action!」
春遲再次打了個激靈。
「咔!」
「……」
拍攝《鎮魂》的第一場戲,是在春遲不停打顫和導演一聲比一聲凄慘的聲音里渡過的
——
「咔!」
「咔!」
「咔!」
導演崩潰了,笑容都是僵硬地,「你們兩個剛見面還不熟悉,上來就拍親熱戲確實有難度,這樣,咱們先拍打戲,等完了再拍這段,你倆先休息會兒對對詞熟悉一下。」
「……」
商陸主動向春遲道歉,「對不起,今天狀態不太好。」
春遲連忙搖頭,「是我沒入戲。」
商陸演得挺好,影帝就是影帝,那深情的樣子簡直神演技。
她倒好,一直在那兒哆嗦……
許辰光把羽絨服披在商陸身上,本想對著春遲發牢騷,想了想,把視線放到豆豆身上,「我們陸哥敬業,不管是拍打戲、文戲、吻戲都是真槍實彈的,這樣才能有真實感情,現在可好,讓他借位,整這些虛的,他肯定拍不好。」
豆豆被他說得臉紅。
春遲還沒反應過來,正消化著他的話。
商陸拍了許辰光肩膀一下,有警告的意味。
然後扭過頭來安慰春遲,「沒事兒,只要咱倆磨合好,借位也可以演好。」
許辰光不樂意,「你上次拍電視劇還是十年前,這好不容易回來拍次電視劇,多少人盯著呢!本來推了大好年華來演鎮魂就已經夠掉價兒的了,現在連拍戲都作假,這不是坑我們陸哥嗎?」
春遲明白他的意思了。
垂下腦袋沒說話。
她心虛著呢。
商陸低斥許辰光,聲音都冷下來,「多大點事兒,你至於嗎?你回車裡呆著去。」
許辰光,「……」
他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商陸那樣子好像是真生氣了。
難不成這回拍馬屁拍馬腿上了?
商陸瞅著春遲耷拉著小腦袋跟霜打了茄子似的蔫蔫兒地,意識到自己玩兒過火了,「沒事兒,他就喜歡大驚小怪,甭搭理他。是我沒進入狀態,我會趕緊調整過來的。」
春遲慢慢把臉抬起來,「我們不借位了可以嗎?」
商陸一愣,「你不用聽他的,真沒那麼嚴重。」
春遲眼睛亮晶晶的,「不關他的事,我是想儘可能把戲演好。」
至少不能拖後腿。
得對得起商陸的知遇之恩。
商陸輕笑,「你要是能接受的話,我沒問題。」
豆豆,「……」
豆豆找了個理由把春遲拉到一旁,「你真要拍吻戲啊?」
「嗯。」
豆豆急了。
雖然她也挺想看春遲和商陸親親地,肯定特養眼。
但是——「丁導不是不讓你拍吻戲嗎?」
春遲分析過利弊,「商陸幫我那麼多,我不能再拖他後腿。」
豆豆大學和春遲是同學,結果得了重病,靠激素治療,雖說病好了,但身體卻變得肥胖。
藝人一旦發胖,基本和演藝事業不沾邊了。
豆豆眼瞅著前途無望,丁卯出現了。
丁卯看她人好,邀請她做春遲的貼身助理,並且把她治病的昂貴費用承擔了。
豆豆把丁卯當恩人,對春遲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會兒讓她瞞著丁導,她心裡過意不去,「丁導那邊呢?」
春遲想著走一步看一步,「等他知道了再說。」
豆豆,「……」
——
許辰光窩在車裡,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做對還是做錯。
叮一聲,收到一條簡訊,銀|行|卡入賬通知,一筆相當豐厚的報酬。
商陸發來的,備註——「辛苦費。」
許辰光快給商陸跪了。
剛才商陸那正人君子的樣子,搞得他差點以為自己真做錯事兒了。
他還納悶怎麼大灰狼忽然變成食草動物了呢。
他打開微信,諷刺商陸,[你真的是演技派。]
商陸四兩撥千斤,[謝謝。]
許辰光|氣得把手機往桌上一摔,「草,真不要臉。」
黑鍋都讓他來背。
好事兒都是商陸的。
早知商陸這麼沒良心,他當初還不如另捧他人呢!
——
群演的打戲很快拍完,導演助理來休息室請商陸和春遲,「阿遲,休息好了沒,咱們開拍吧?」
豆豆幫他們回應,「來了。」
春遲和商陸重新走進機位里站好。
春遲想著商陸和女演員接觸得不多,怕他沒做好和她親密接觸的思想準備。
春遲非常貼心地小聲提醒商陸,生怕唐突了他,「準備好了嗎?我要親你了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