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夏樞的教學

夏樞悄無聲息的進屋，剛小心的把門闔上，身後幽幽響起一道聲音。

「這麼晚才回來，去哪兒了？」

「哥……」夏樞扭頭訕笑，「這麼晚還不睡啊？」

「你不回來，我怎麼睡得着？」

夏垣嘆口氣，打開燈，看見夏樞的裝扮氣又提了上來:「你說說你，一個星期前剛買的衣服怎麼拉線成這樣？平時讓你好好穿衣服，你就不聽我的話，你……你這是咳咳！」

「哥！冷靜！冷靜！」夏樞急忙上前給他順氣。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去地下競技場了？」

「沒……」

「咳咳咳！」夏垣捂嘴咳嗽起來。

「去了……」

一老實承認，咳嗽聲驟停。

「地下競技場魚龍混雜的，要是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出什麼事。」

「沒事最好，那地方你少去，知道了沒？」夏垣不放心道。

「知道，我不會去參賽了。」

「咳咳！」

「……我說真的。」夏樞無可奈何。

夏垣身體不好，家裏夏樞主外夏垣主內，兩兄弟相互扶持生活至今。

在外打拚不容易，夏樞不是受委屈會向親人吐苦水的性子，很長一段時間只報喜不報憂，夏垣心疼他又無從下手。

直到有次被夏樞的倔強氣到病發，夏樞慌張的把事情倒簍子似的全攤開后，夏垣就學會利用這點逼他說實話。

對此夏樞心知肚明，卻未曾點破，時間一長，兩人竟將這種默契無意識保留下來。

「今天有個小少爺請我去做他的家庭教師，待遇挺不錯，我答應了。」夏樞三言兩語概括完，自家哥哥狐疑的看着他。

「你哪做過家庭教師？可千萬別誤人子弟。」

「……你真是我親哥。」

「好了，我給你留了些飯菜，熱一下吃完早點睡。」

「我知道，哥你先去睡吧，別着涼。」

夏樞靜站了會兒，聽不到夏垣房間的動靜后，小心挪開屋子角落的桌子，搬開牆壁石塊取出一個木盒打開，裏面裝着厚厚一沓晶幣卡。

將今天VERSUS戰獲勝后取得的晶幣卡扔進去，在小本上又記上一筆收入，賬上餘額30多億，這是夏樞8年來省吃儉用攢下的。

夏樞生而記事，他們的生母身子骨比夏垣還弱，誕下他不久就去世了，才8歲的夏垣只能獨自承擔起照顧弟弟的責任。

因夏垣幼時跟母親識過字，後來幸運的得到一份圖書管理員的工作，那會兒夏樞就跟着他，無聊時翻幾本書來看，也是那時候，夏樞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不論什麼知識，他掃一眼就能深刻理解記憶，不論多難的題目，他看一眼就知道答案。

這一切似乎都是他曾經深度學習過，牢牢銘刻在腦海里的東西，很多他從未接觸過的課程，猶如小孩算數那麼簡單，無需學，看題就知道答案和解題過程。

學習了解的越多，明白這個世界規則的夏樞越清楚自己才能的可怕，時至今日夏樞還沒遇到他不能解決的題目。

而基於夏垣前些年的勞累，他本就病弱的身體愈發脆弱，圖書管理員的工作沒幹幾年也被迫由夏樞接替。

年復一年，夏樞微薄的工資無法負擔起夏垣的醫藥費，只能設法謀求其他高效、收入優厚的工作，就在此時，地下VERSUS進入了他的視野。

VERSUS戰鬥，是一種考試與戰鬥同時進行的比賽。

採用計分制度，參賽者按照規則答題，答對題后根據其所佔分值轉化為伴生獸的生命值。

同時伴生獸戰鬥受到的傷害將會抵減生命值，生命值未歸零，伴生獸的戰鬥不算結束，比賽亦不會終止。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份能滿足夏樞所有需要的理想「工作」。

向地下競技場繳納費用報名后，夏樞得到正常孩子入學才能辦理的莫德化端機，順利召喚了自己的伴生獸，開啟「S」連勝的傳奇。

夏樞算上林夕即將付給他的五千萬晶幣，賬上數字着實可怕，短期內不用為治療費用憂心。

錢夠了，現在就差門路。

一旦林夕成為林家繼承人，不愁夏垣沒有最精良的醫療條件。

做下決定的夏樞，一晚上完成地下VERSUS參賽者和老師的角色轉換。

世界各國將學院分為16個年級，每個年級的知識點沒有不重要的，畢竟VERSUS戰鬥是將你所學的內容全部蹂雜在一起隨機抽考，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題會是什麼。

林夕今年16歲，是斯洛格國第一學府克伽威帝學院10年級的學生。

夏樞按照他的學習進度出題摸摸他的底，必考科目有14門，那就是14套卷子，一套卷子有一本教科書那麼厚。

林夕瞪着摞的有半個手臂高的「卷子」想死。

「看什麼，還不快做？」

夏樞含着棒棒糖沒坐相的靠着椅子，林夕賠償的定製外套從肩膀一路滑到腰際，毫不珍惜的坐在屁股下，露出瘦可見骨的臂膀來。

林夕忍不住多看幾眼，不說性格和作風，這位他花費巨資請來的家庭教師皮相上沒什麼可挑剔的，林夕從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目光陡然對上，他立刻低下頭，老實做起卷子來。

題目量不少，饒是記事起就在學習、考試、做題的林夕全部做完也花了整整兩天時間。

而他的家庭教師卻悠哉的很，一連兩天用戴在手腕上的莫德化端機追劇，音量放到最大，嗑瓜子、嚼麻花一個不落。

林夕幾番怒視干擾他做題的夏樞，最後忍無可忍請他安靜點，卻被反問:「你下個月底若是輸了VERSUS繼承儀式戰還要怪觀戰的人太吵？」

想到夏樞能在地下VERSUS競技場那麼嘈雜的環境中不受干擾的考取8000多分，林夕為自己的要求感到臉紅。

而在全身心埋入題海后，林夕陷入一種奇妙的狀態中——耳朵清楚的聽見夏樞發出的噪音，腦袋卻彷彿拒絕接收了自耳神經傳來的信息，只專註處理眼前所看到的題目。

夏樞看看瞬間領悟的林夕，舌尖頂頂腮幫，孺子可教。

林夕做完一門學科的卷子交給夏樞，他大拇指指腹按著書頁翻閱，用瀏覽的方式嘩啦啦幾分鐘看完林夕寫了三個小時的習題冊，然後以「第XX頁第X題」的形式一溜串兒報出他所有的錯題，就連錯在哪、為什麼錯、正確答案是什麼都說的明明白白。

林夕不信邪的對了幾題，然後恨不得跪下叫爸爸。

夏樞老師果然是有真材實料的。

14套卷子做下來，夏樞對林夕學科的掌握程度有了了解，接下來可以針對性的補習。

國文、數學、外語、品德、生物、化研、伴生獸學無需夏樞費心，1至10年級的知識林夕掌握齊全，比賽前幫他簡單鞏固下就好。

物理學、地理學和國家史掌握度較差，剩下的科技、政治、戰術、生存學可謂是一塌糊塗。

「你這偏科偏的還挺公平，各佔一半。」

林夕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的精力全放國文那七門上了，所以……」

夏樞將林夕所有課本推到地上，扔給他一支廉價棒棒糖，「糖分有助於大腦思考，以後我上課的時候記得帶一盒muser棒棒糖。」

「……夏樞老師我看是你想吃吧？」林夕一針見血，muser可是斯洛格最貴的糖果。

「捨不得？」夏樞挑起眼帘，林夕忙搖頭。

「那我們現在先從你最討厭的國家史入手好了。」

「……」

小心眼的男人！

「2913年，我們斯洛格跟隔壁鄰居巴克國鬧過一些小矛盾，這個矛盾被稱為『弗列斯戰役』。」

「等等！老師！」林夕舉手質疑:「這場戰役現在還掛在世界歷屆傷亡最慘重戰爭排行榜榜首，真的算是小矛盾嗎？」

「這場戰爭的□□你知道嗎？」

林·沒好好學過國家史·夕搖頭。

「巴克國前前前國王弗列斯微服私訪，因為他一副我很有錢的樣子，所以被偷渡到巴克試圖發家致富的斯洛格人盯上，搶財劫人暴打一套全齊活了，最後雖被救出但這位沒腦子國王惱羞成怒向斯洛格宣戰，這算大矛盾？」

教科書原文是這位國王被幾位斯洛格人當眾侮辱引發戰爭。

「顯而易見，只有錢的蠢國王沒兵沒人才還沒腦子，甚至將他們的奴隸送上戰場湊數，伴生獸一腳就能踩死的奴隸，這種單方面屠殺的戰爭傷亡怎麼可能不慘重。」

「所以為了紀念他的愚蠢和傲慢，世人將這場戰役用這位國王的名字命名，把他釘上恥辱柱以謹示後人。」

林夕目瞪口呆，「弗列斯戰役」還隱藏着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你覺得這件事告訴我們什麼？」

「要……要根據國力考慮實際，不能盲目發動戰爭？」

「錯了。」夏樞糾正，「這件事告訴我們，不能讓沒腦子的人當家做主，不然你早晚要去睡大街。」

「……」

「你覺得你有腦子嗎？」

林夕一愣，察覺到他問題的深意，嚴肅的點頭。

「嗯，那直到我死前糖分的來源就有保障了，死後也要記得燒糖給我，只要muser牌的，不然我會詛咒你家子孫後代都是學渣。」

「……不要一臉平靜的說出這麼恐怖的話啊！」

「哦對了，剛剛弗列斯戰役脫離課本的內容是我瞎編的，聽聽就算，你記住幾個要點就好，下一題。」

「……」

林夕有預感，他會永遠無法直視即將被夏樞徹底扭曲的這本枯燥乏味的國家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