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28.第 28 章

(24h后見)陳景書道:「哪裡就這麼說了,我倒是覺得你去參加也好。」

何昕眼睛一亮:「你覺得我能中?」

對陳景書的學問他是很佩服的,兩人一處玩,何昕早對陳景書拜服了,尤其在讀書科舉的事情上,陳景書說話比他老子都好使。

陳景書無奈道:「我的意思是說,你們家向來是論軍功的,這麼多年未有一個人踏足科舉考場,因此真要說起什麼,恐怕難有人能給你傳授什麼經驗,明年的童試去參加一回,也不拘就一定要中了,我們如今不過十一歲,自古以來十一歲的秀才又有幾個?不過是去長長見識罷了。」

何昕點點頭:「你說的對,我回去就跟我爹這麼說!」

陳景書笑笑:「話雖如此,我倒是盼望你能中呢。」

「嘿,」何昕笑道:「借你吉言。」

他自己也不覺得自己能中,但既然決心要去考一考,自然還是有點盼頭的。

又被何昕囑咐了幾句,陳府的管家來說東西都已經搬上船了,這會兒就可以走。

陳景書便與何昕告辭。

別了何昕,陳景書回到船艙里,菖蒲已經在收拾歸置東西了,接下來的月余時間他們都要在船上過,見陳景書進來,連忙給他倒了茶:「大爺上回來京城時在船上還有些不好,今日覺得如何?」

陳景書笑道:「我這回倒是精神的很。」

也不知是上迴路上習慣了,還是這些日子的鍛煉帶來的效果,陳景書這回坐船倒是真的不暈。

王撰如上回一般,給陳景書說路上就不必讀書了,只叫陳景書每日自己溫書,不過這回他沒給陳景書講什麼作詩,想來是徹底放棄了。

陳景書也不在意,對菖蒲道:「前兩日劉福家的帶回來的那封信呢?」

臨行前幾日,陳景書又打發劉福家的去黛玉那裡,只說是按照黛玉的吩咐採買了一些京城土儀給陳景書順路帶回去給林如海,因此特意拿了單子給黛玉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置的,或有哪裡不妥的,回去的時候就帶了個匣子,除了黛玉一定要給劉福家的採買的錢,另外就是給陳景書的了。

劉福家的倒是一連誇黛玉好,模樣俊俏身段風流,性子也寬和,劉福家的去了兩回得的賞錢加起來就有十幾兩。

陳景書聽著倒是好笑:「我這個妹妹竟還是個小富婆呢。」

掰著指頭算自己一月有四兩銀子的月錢,一年也不過四十八兩,黛玉這隨手賞劉福家的就賞了十幾兩。

陳景書自家不興打賞下人,他們家待下人算是寬厚的,月錢也比旁人家的多,但規矩也大,該做的事情,平日里也少有做點事情就打賞的,按照吳氏的說法,若是給主子跑個腿還要賞錢,養這些下人幹什麼?他們每月的月錢難道是白拿的么?

不過逢年過節或遇上什麼喜事,吳氏打賞也是不吝嗇的。

倒是因此陳家下人皆以老實本分為要求,沒有偷奸耍滑的。

陳景書想著林家似乎也沒有這般打賞的慣例,想來是從賈府那裡學來的了,這倒不能說黛玉胡亂花錢了。

賈家是何等樣子,陳景書這些日子也算看透了。

等菖蒲把書信拿出來,陳景書展開看了,見黛玉用的竟還是他送的梅花紙,不由一笑,再看紙上字跡,瞧著這字寫得竟是比當初在揚州時更好了幾分。

黛玉平日相處雖有些小性,以前也常拿陳景書取笑,不過寫信倒是沒有這樣的話,她只是囑咐陳景書路上注意安全保重身體一類的話,接著就是祝福他明年童試一切順利之類,除此之外倒是沒有其他的話了。

陳景書這回一路上倒是安穩,不過王撰雖然路上不要求他做功課,陳景書卻是一兩日就要自擬題目寫制藝,寫好了就遞給王撰看,王撰倒也認真批改,哪裡好哪裡不好,也都細細的給陳景書講了。

陳景書覺得自家大伯的眼光真是沒的說,王撰當官真的不咋地,但教學生卻是認真,對他也耐心,要求是嚴格了些,這卻不是壞事,何況王撰對他的要求也沒到嚴格的不合理的程度。

等一路回到揚州,站到了自家大門前,陳景書心裡倒是有幾分感慨的:「出門方知在家好呢。」

陳孝祖待他極好,幾乎視若親子,他卻還是更加想念家裡,黛玉孤身在賈府又該如何呢?

一旁王撰笑道:「這事一輩子都變不了了。」

陳景書道:「先生不如也將家人接來揚州團聚,豈不是好?」

王撰道:「先操心你自己!」

陳景書一笑,也不多說,他知道王撰是想要專心教導自己,至少得等他有點出息了,才好把妻兒接來揚州。

王撰就是這般性子,要讓他沒把陳景書教出個名堂,反而把一家子人接來揚州在陳府吃喝,哪怕陳府不在意這麼點子,他自己也是不願意的。

待拜見了陳孝宗和吳氏,自然又是一番話說。

吳氏瞧著陳景書,一邊抹淚一邊笑:「好好,長大了,高了,也壯實了。」

陳景書也忍不住眼睛濕潤:「母親,我回來了。」

先時還不覺得,如今一聽吳氏的聲音,他卻覺得鼻子一酸,這些日子的思家之情全都湧出來了。

陳孝宗在旁邊咳了一聲,故作嚴肅道:「既然長大了,也該有點長大的樣子了。」

陳景書接過黃梔遞過來的帕子擦擦臉,隨即笑道:「是。」

在外過的如何吳氏已經問過,陳孝宗又問了幾句功課的事,知道他沒有偷懶,學的還算刻苦,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神情來:「好,這就很好。」

陳景書這才道:「方才回來黃梔說我的住處換了?」

他原是住吳氏院中廂房的,但回來的時候卻有來幫忙抬行禮的婆子說他如今的住所遷到桂香院去了。

吳氏道:「那會兒你多大,現在又多大了?何況你父親和我想著,你後頭既然要考功名,無論是讀書還是交友,都是搬出去方便些呢,桂香院從你父親寫信要你回來的時候就開始收拾了,都照著你的喜好來,你等會兒去瞧瞧,有哪裡要改的只管打發人來回我。」

陳景書應了。

吳氏又道:「好了,你一路也辛苦,先回去休息,有什麼話明兒再說。」

桂香院距離吳氏的院子隔了個小花園,因院子里有兩株老桂樹得名,據說這桂樹還是陳景書曾祖父時候栽種的。

桂香院裡頭大大小小有接近十來間房,一下子就比原本住吳氏院中的時候寬敞多了,除了兩株老桂樹,還栽種各種花木,都有些年頭了,看著鬱鬱蔥蔥。

花木是老的,屋子倒是新修的,桂香院之前也有快十幾年沒人住,如今重新修過,門窗皆按照陳景書的喜好做了大玻璃的,屋內除了典型的傳統傢具,還有不少洋玩意兒,如落地的座鐘和水銀的鏡子也有兩個,如果不是桌上還放著燭台,陳景書幾乎以為是回到現代了。

不過玻璃窗看著雖然現代氣息濃厚,但比之紗窗確實更加遮風擋雨,透光也好,顯得屋子裡乾淨又亮堂。

還有不少架子是空的,菖蒲正帶著兩個二等丫鬟把陳景書從京城帶回來的東西擺上。

原本陳景書屋裡是兩個大丫鬟兩個小丫鬟並一個從小帶他的奶嬤嬤,不過陳景書大了幾歲也不要奶嬤嬤跟著,只四個丫鬟罷了,但如今換了地方,四個丫鬟就有些不夠,因此另外又撥了幾個二等丫鬟三等丫鬟並幾個婆子過來使喚。

陳家向來覺得只要沒人都安分老實盡職盡責的做事,一個院子要不了太多人也足夠妥當,陳景書這裡上下連帶著主子加起來也不過十來個人罷了。

等收拾好了,菖蒲帶幾個新來的丫鬟來見陳景書,算是見個人的意思,另外丫鬟們的名字也得改。

於是新來的一個與黃梔同歲的丫鬟被叫了艾葉,如此並上之前的兩個二等丫鬟,陳景書屋裡菖蒲,黃梔,石榴,葵花,艾葉這端陽五瑞倒是湊齊了。

剩下兩個一個叫海棠一個叫黃馨,陳景書原還想著迎春呢,又一想,好像賈家有姑娘叫這個。

嗯……賈家姑娘的名字他都能知道,也不知賈家怎麼想的。

三等丫鬟的名字陳景書也不管了,只和眾人略說了幾句就算完,倒是菖蒲把人帶到外面院子里訓了幾句要守規矩,不可偷懶耍滑否則定不輕饒之類的話,又每人賞了半吊錢,算得上恩威並施了。

陳景書在裡頭聽著,倒是忍不住笑起來:「菖蒲還真能幹。」

這次跟他去京城,菖蒲也把他周圍的事情大點的妥妥帖帖,確實是個能幹的丫鬟。

不過他今日確實很累了,晚上早早的休息去了。

到了第二天陳景書再次精神飽滿,先是打了套五禽戲活動一番,見時候差不多了就去吳氏那裡請安,見陳孝宗不在,問了才知道陳孝宗一早去找王撰商量陳景書日後功課的事情了。

陳景書心道,他這個父親雖然平日里總不許人過分寵溺他,可實際上卻對他卻比誰都用心,又想,若不是陳孝宗向來不許人過分寵溺他,生在這樣的人家他還不定被養成什麼性子了呢,據說陳孝宗小時候祖父對他也是關愛而嚴厲的,想來這也是有緣由的。

吳氏問過他昨日休息的好不好,陳景書也都笑著說好,吳氏又問有什麼缺的,陳景書道:「我這回去京城倒是跟大姐夫學了些拳腳騎射的功夫,這拳腳倒還好辦,只是射箭得有靶子呢,過幾日得叫人做幾個。」

吳氏也不反對,總歸陳孝祖那裡都支持的事情,陳孝宗也沒反對,她自然是不說的,雖然她心裡有些擔心這騎馬射箭的會不會不小心傷了,但又想自己養的是個兒子,哪有那樣嬌慣的,豈不是當成女孩子養了,便也不管,只是囑咐幾句要注意安全不可逞強之類的話。

又陪著吳氏說了會兒話,陳景書估摸著陳孝宗那裡事情已經結束了,就告辭出去找陳孝宗了。

他確實有事情要與陳孝宗商議。

因從小見的多了,陳景書對書法也沒啥狂熱的愛好,他只將這作為為科舉加分的工具而已,此時倒是沒什麼激動的,只問:「大伯叫我來什麼事?」

陳孝祖道:「去過賈家了?」

陳景書點頭:「是,剛回來,大伯問這個?」

如果林如海在賈家陳孝祖問了倒也正常,可一個林黛玉應該還不至於讓陳孝祖關注吧?

陳孝祖道:「你特意跑了一趟,我難道不該問問?」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眼陳景書,嘖了一聲:「那可是個姑娘,你從小對哪個姑娘多看過一眼?」

瞧這話說的……

陳景書無奈道:「林妹妹孤身一人在京城,她到底還叫我一聲哥哥,我自然該照顧些,何況上回她來時我瞧著賈家那邊對她不像是太妥當的,否則何必巴巴的自己跑一趟?」

就因為覺得黛玉可能過的不像外人想象的那麼好,他才會想要親自看看。

陳孝祖哦了一聲,又問:「說上話了?」

陳景書很老實的搖頭:「沒有,我原只想著能叫來她身邊的丫鬟傳個話,好些也不過是能請她出來,隔著插屏說,畢竟都道賈家公侯之家,想必規矩是大的,哪知道……哪知道賈家的老太太竟是直接把我叫進她房裡去見面,他們家其他幾個姑娘可都在呢,這般我又怎麼好對林妹妹說什麼。」

陳景書提起這事就鬱悶,賈家簡直不按套路出牌啊!

陳孝祖終於露出個笑臉來:「賈家規矩大?你在京城住久了就知道了。」

他們家若是真的規矩大,外頭還能有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

干著御史這活兒,陳孝祖別的不好說,可但凡京城裡誰家有了點可指摘的事情,總有人能把摺子遞到他面前來。

些許小事勞煩不得皇帝,但在陳孝祖面前刷一刷存在感還是可以的。

不過……

陳孝祖道:「我卻不知你還是個君子?」

陳景書茫然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君子?」

陳孝祖道:「你今日做的難道還不算君子?」

聽到這話,陳景書想了想:「您說的這個君子……恐怕不是在誇我?」

陳孝祖笑道:「只覺得你平日不是個規矩嚴苛死板的人,怎麼遇上這事就不一樣了?」

他說這話倒是想起揚州家裡來的信中提到陳景書和黛玉的事兒,陳孝祖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除非女孩子家風品性都不好,否則陳孝祖不覺得有哪家的姑娘是他不敢要的,至於說妻族帶來的問題,在陳孝祖眼中這都不算事兒。

解決這點子事情的本事都沒有,他當年憑什麼不到在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就讓皇帝提拔他做左都御史?

林如海他是信得過的,當年若非看中林如海的品性,再加上與林如海氣味相投,說是師生更似知交好友,以陳孝祖的性子可不會提拔什麼人。

如今既然有意說林如海的女兒,陳孝祖倒也覺得不差,這也是他任由陳景書打著他的名號在賈府給黛玉撐腰的原因。

倒不指望兩個孩子如今就有什麼,畢竟兩人年紀都不大,只當朋友兄妹處著也行,日後若真有心,事情也就成了,若無意,他們做長輩的也不至於強求。

只是他方才聽說陳景書給黛玉送的竟然是什麼精選的制藝文章……這個……

有這麼辦事的嗎!

如今聽陳景書的話,陳孝祖更覺得不對勁了。

陳景書自己倒是沒覺得哪裡不對勁,他解釋道:「我雖不是迂腐刻板的人,但世人如此,又有什麼辦法?我若只圖自己一時痛快,與她隨意了些,日後真有什麼話傳出來,她又該怎麼辦?我是男子,有什麼話不過笑談罷了,可於她來說卻關乎一生,這哪裡能胡鬧?我既然擔不起責任,也不能在出事後有本事護住她,那就萬不可做混賬的事情,否則不是比混賬還不如?」

陳景書的觀念很簡單,在他護得住的範圍內,他想怎麼做都行,就算影響了別人,他也有能力解決,在他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他就必定得照著規矩來,寧可死板迂腐些,總不至於讓自己做了混蛋。

尤其是和女孩子相處就更是如此。

既然他不能承擔起自由隨性的相處可能帶來的後果,那麼他就絕不給黛玉添麻煩,當今世道對女子已然十分嚴苛,幾乎處處是壓迫,在自己有能力改換世道,扛起風雨之前,陳景書覺得對這些女子最好的尊重和愛護就是守好規矩,別給她們添麻煩。

別的說什麼都是虛的!

陳孝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這會兒我是真覺得你算個君子了。」

君子不在於他們做什麼不做什麼,而在於他們為什麼做又為什麼不做。

過了不久就是新年,這一天陳景書倒是很意外的收到了盧克思等幾個洋人送給他的新年禮物,一本新翻譯的天文書籍。

陳景書自然也有回禮。

他回的是一套四書。

和市面上常見的四書不同,這套四書為陳景書自己手寫抄錄,除了原本的四書原文和一些朝廷官方認可的註釋之外,他還加了白話文的講解。

說真的,對於這幾個洋人來說,用文言文註釋文言文,這有註釋和沒註釋也沒區別啊!

對於陳景書來說,重新抄四書也算溫故了,而在仔仔細細逐字逐句的給幾個洋人講解四書的過程中,他也發現了不少自己以前以為懂了,實際上卻還有些模糊的地方,如此一套四書寫完,他自己對四書的理解更加深了不少,隱約有種融會貫通的感覺。

以前學四書都是先生講一段他學一段,如今卻自己將其作為整體從頭到尾梳理一遍,這感覺自然不同。

當然,這裡頭也少不了王撰的幫助。

陳景書這回是真的又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就讓他很高興。

可惜幾個洋人不高興。

至少除了盧克思之外的洋人,盧明禮和盧守安是不高興的。

盧明禮道:「我們是來傳教的,好幾年過去了,什麼事情也沒有辦成,這就算了,可現在我們卻還要去學這些?我不能理解你要做什麼。」

盧守安也說道:「陳公子比其他大晉人更開明,而且他也喜歡我們的文化,我們應該讓他也沐浴神恩,有了他的幫助,我們在大晉傳教會方便許多。」

盧克思道:「你們覺得,這會兒去找他說,他會幫我們傳教?」

見盧明禮和盧守安都茫然的看過來,盧克思冷笑道:「他對我們的信仰沒有任何興趣,他有興趣的僅僅是我們的知識而已,看看他向我們要的書把,沒有任何神學和文學的內容,他要的都是天文地理水利之類的書籍,我承認,陳公子或許真的是被神所眷顧的人,瞧瞧他的學習速度,我們需要很多年才能理解學會的內容,他幾乎看過一遍就能完全理解,甚至比書上的更加通透,這樣的人不能以常理應對。」

盧明禮道:「就算是這樣,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機會,我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總該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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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黛玉寵夫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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