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本丸的第三十三天

33.本丸的第三十三天

源重光靠在鶴丸懷裡,面無表情地盯著前面,一期一振和長谷部緊跟在左右,從長谷部眼裡發射出來的死亡射線幾乎要在鶴丸身上戳出網狀篩子,至於為什麼會發展到這樣的情況……

源重光默默地想,他也不知道啊!

他是很想收集刀劍沒錯,但是從天上掉下來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他也一時間有點摸不著頭腦,可是這刀的的確確是在他手裡化形的,於是鶴丸想跟著,他也沒說什麼,結果就是這個隊伍就又多了一個成員。

「到了!」

葯研大聲示意,前方已經是山路,不適合馬匹行走,之後的路只能靠兩條腿了。

源重光剛下馬,長谷部就箭步上前擋在了他和鶴丸中間,一期一振也不著痕迹地插了進來,蜂蜜色眼瞳在笑嘻嘻的鶴丸身上一掃而過,輕輕皺了下眉。

這振雪白的太刀身姿秀麗頎長,金眸白髮,羽織披在肩頭,月光灑下來,他看著真的像一隻意欲振翅的白鶴。

但是……就是哪裡不對勁。

一期一振又看了鶴丸一眼,正巧和鶴丸的視線對上,開朗的太刀沖他抬起一隻手:「喲!一期殿!」

一期一振微笑著沖他點點頭,始終想不明白心裡那絲違和感來自哪裡。

源重光拍拍長谷部的肩,從他身後走出來,凝視著黑黢黢的山路:「這裡有兩條路,分開走吧,一期和長谷部帶一隊短刀,我和鶴丸帶剩下的。」

長谷部聞言剛想反對,源重光就已經帶著葯研一馬當先躥進了樹林子,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他留。

「主?!」

長谷部只來得及對著源重光的背影伸出一隻手。

鶴丸一隻手搭在本體刀刀柄上,一手抓抓頭髮:「真是榮幸啊,剛來就有這麼重要的任務……」

一期一振此刻難得的沒了笑容,雍容溫柔的眼裡一片肅穆:「鶴丸殿,請不要抱著這樣的心態,殿下交付給您這樣的信任,希望您不要辜負他。」

長谷部緊跟著威脅:「用你的生命保護好主!如果主受了傷——」

鶴丸揮揮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一定保護好他嘛~」說著,把本體刀往肩頭一扛,跟著短刀們衝進了林子。

「可惡!這樣的態度!」長谷部簡直要被鶴丸氣爆炸,紫色的眼睛都快燒紅了。

一期一振只得放下心裡的疑惑轉頭安撫同僚,不管怎麼樣,還有葯研跟著,這個在戰場上長大的弟弟性格細膩沉穩,有他在,一定不會出什麼事的。

如果源重光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要一期一振閉嘴,這個立flag的能力實在太突出了,簡直是毒奶體質,一奶一個準。

面前突兀出現的幾個東西似人非人,周身骨刺黑氣瀰漫,空洞眼眶裡發出幽藍深邃的光,骨爪里伸出寒氣叢生的刀劍,邊上還有甩著骨質尾巴飛翔的骷髏,同樣叼著短刀。

這怎麼看,都是來者不善。

負責偵查的葯研還沒說什麼,跟在源重光邊上的鶴丸有點小驚訝地出聲:「時間溯行軍?」

這個名詞實在是有點熟悉又有點陌生,從塵封的記憶里好不容易把這個詞語挖出來吹吹氣,源重光輕輕瞥了鶴丸一眼,這樣的反應,可不像剛化形的付喪神啊,沒看葯研都愣了一下么。

夜戰是短刀的主場,幾振短刀拔刀出鞘,利落地飛撲上去,源重光站在原地沒動,連帶鶴丸也順理成章地旁觀划水——畢竟他可是來保護審神者的呀~

鶴丸笑眯眯地看著熱火朝天的戰場,局勢已經呈現了一邊倒的狀態,短刀們在夜間的戰力實在強悍,一刀下去就可以幹掉一個。

邊上一直靜默的源重光開口:「你想要什麼?」

鶴丸回頭,金色眼眸里滿是天真無辜:「您說什麼?」

源重光把聲音壓得很低,嘴唇幾乎沒有開合:「不用裝了,你身上的氣息,和那群東西很像,雖然藏得很好,但是那股腐爛的惡臭我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你跟著我,想要什麼?」

那雙小太陽般燦爛的金色眼睛難得閃現了一點驚訝,鶴丸叉腰歪頭,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唉,你真是厲害呀,我的偽裝連數珠丸殿都沒有看穿呢!」

他忽地湊近源重光,那姿態親昵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親吻上來:「說起來,你到底是誰呢?什麼織田信長的夫人,這種話就不要糊弄我了吧,你的靈力很強大,是那種,經過正統訓練的強大,還帶著——時政的痕迹喲~」

纏綿的低語帶出沙啞尾音,源重光稍稍往後仰了仰頭。拉開過近的距離,臉上禮貌性的微笑消失了,眼裡只剩下冷冰冰的猜疑。

「誒呀,不要這麼看我啊,太傷心了,怎麼說都是主人啊……您說對不對?長平,親王殿下?」鶴丸清亮的音色刻意壓低,字字句句都是曖/昧的味道。

源重光瞳孔一縮,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不可能!

鶴丸笑嘻嘻地站直了,兩隻手背在身後,一臉驕傲的小模樣:「誰叫葯研跟著你呢……三日月的第一任主君,髭切念念不忘的家主……誒,您的身份真是多呀,連鶴都被驚嚇到了——」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冰涼的刀鋒貼上了他的脖頸。

源重光緊緊貼在他身上,左手環繞著鶴丸的腰,頭湊在他耳邊,黑色金紋的羽織和雪白衣料交纏在一起,從後面看,當真是一副美好的花前月下圖。

前提是忽略源重光緊扣在右手裡的那振脅差。

鶴丸一動不動,眼裡興奮的意味愈發濃厚:「看不出您的身手這麼好,要和鶴一起玩嗎?」

源重光唇瓣翕張,用身體擋住短刀們的目光:「閉嘴。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時政派你來的?」

至於他後面說的什麼三日月的主君什麼髭切的家主,他一概沒聽懂,歸結為鶴丸的胡說八道,統統扔一邊去了。

比起時政突然找來,這些事情真的不重要。

鶴丸興奮的眼神有一剎那的茫然,他也沒聽懂源重光的問話,什麼叫時政派他來的?這態度,就像是這個審神者和時政是對立的一樣。

兩人大眼瞪小眼,腦子裡同時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

「您都感覺出來我身上氣息不對了,時政怎麼可能任憑我這樣的暗墮付喪神存在呢。」

鶴丸試探性地把手指按上頸間的刀鋒,雖然他不怕,但是刀劍付喪神的本能還是讓他厭惡極了有別的刀搭在他身上。

源重光沒有施加力道,任憑他按下了手裡的脅差。

「這可不一定,他們什麼噁心事做不出來。」

源重光冷笑一聲,嘴裡這樣說了,到底還是收回了刀。

鶴丸掃一眼那振威脅到自己的脅差,驚訝地一挑眉:「哦!物吉貞宗?不是在德川家康手裡嗎?」

源重光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德川家康一向奉信長為天,只不過是獻上一振脅差討好信長夫人罷了,實在不算什麼。

他能感覺到脅差里有付喪神存在,但他實在需要一振護身刀,但現了形的付喪神總不能沒有本體傍身吧?於是強硬地用靈力制止了付喪神的出現,硬是把人家堵在了裡面。

不遠處的短刀們已經打掃完了戰場,甩落刀身上粘稠的黑色血液,收刀回鞘,往這邊走來。

鶴丸看了他們一眼,突然彎腰貼在源重光耳朵邊:「您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您,要求就是,請讓我跟在您身邊吧。」

這個動作就像是付喪神在人類臉頰上落下一個親吻,原本還慢吞吞的短刀們瞬間激動起來,機動提到最高往這邊沖。

「殿下!」

「鶴丸殿!你在幹什麼!」

鶴丸被短刀們扯著羽織拽開,嘴上沒個正經地討饒,笑的彎彎的眼睛還直直盯著源重光。

源重光冷冷看他一會兒,轉過身:「沒什麼,快走吧。」

剩下的路途,短刀們警惕地把鶴丸和源重光隔開,盯著鶴丸的視線滿是控訴,還帶著微妙的看變態的感覺,鶴丸只好苦笑著抓亂頭髮,在心裡嘆氣。

誒,他是喜歡驚嚇沒錯啦,可是被看成變態也實在很委屈啊,不就是說句話嘛,根本就沒親上啊,就算親上了又怎麼樣,親一口又不會掉塊肉……果然短刀還是太純情了吧,這種事多見見不就好了……

乾脆以後就這樣多來點驚嚇吧?真想看看長谷部的反應,那一定很有趣啊……

鶴丸自己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眼神在前面的源重光背上溜來溜去,把源重光都看毛了,不耐煩地回頭:「你在幹什麼?快一點。」

葯研有點驚異,殿下的脾氣一向很好,尤其是對著付喪神的時候,這樣的語氣還真是頭回聽到。

嘖嘖,不愧是五條家的鶴丸國永,一來就達成了這樣的成就。

鶴丸舉起手回應:「嗨嗨,就來~」

源重光撇撇嘴,繼續趕路,他對付喪神的確好的沒話說,那是因為他們都效忠於他,但是面對這樣一個充滿謎團和危險的暗墮付喪神……

罵他幾句怎麼了,反正是他要死要活要跟著他的。

他們走了沒多久,就聽見前面有響動,平野自覺地掠上樹,往前看看,輕聲回報:「是信長公他們!」

眾人都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能遇上就好。

源重光正想出去,就被後面不知何時走進的鶴丸拉住,對上一雙帶笑的金眸:「喂喂,您不是想就這樣出去見信長公的家臣們吧?」

目光若有所指地在他臉上晃了一圈。

源重光摸摸臉,蹙起眉頭,他並沒有帶面巾什麼的出來,周圍也沒有可以利用的——

等等,有啊。

鶴丸看著審神者的眼睛直勾勾落在自己寬大的羽織上,心裡忽然升起了極其不好的預感。

****

「信長公,前面出去就是可以騎馬的道路了。」

「幸好一路都沒有遇到追兵。」

「不可以掉以輕心,說不定他們就等在外面呢?」

「這樣的猜測——就不要說出來了吧!再說了,信長公撤退的命令很及時,淺井家應該想不到我們已經跑出來了。」

「話雖這樣說——什麼人!」

「刷拉」幾聲響,刀劍紛紛出鞘,柴田勝家把三郎攔在身後,自己上前,面對傳出聲響的樹林警惕地握緊了刀柄。

「什麼人?出來!」

隨著他的呵斥,一個披著白色羽織的青年慢慢撥開樹叢出現,他扎著極長的長發,連著羽織的兜帽拉下來嚴嚴實實地擋住了臉,從縫隙中漏出幾縷墨黑的髮絲,襯著唯一露出來的下巴白皙如玉。

「你是什麼人?」

柴田勝家皺起眉,緩緩壓低身體,保證對面的青年一有異動他就能撲上去。

那人似乎瞟了他一眼,將目光投向他身後,被擁在人群里的信長身上,柴田勝家隱約好像聽到那人鬆了口氣。

鬆了口氣?松什麼氣?

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裝扮詭異的青年開口了:「信長公,請走這邊吧。」

眾人寒毛都豎起來了,這究竟是什麼人!他為什麼會知道這是織田信長?是軍中出現了叛徒嗎?是淺井家的探子嗎?

一群頭腦風暴里,三郎端詳他一陣,恍然大悟:「哦!是你!」隨後就高興起來,「又多個助力,這下方便了,他們也在嗎?」

青年的聲音里也帶上輕鬆的笑意:「能帶的我都帶來了。」

三郎不顧反對推開人牆走過去,沖目瞪口呆的眾人招招手:「唉,不用擔心,小天可是我最信任的人啊。」

小天!

堀秀政的迷弟雷達瘋狂地轉動起來,就是那個信長公一直沒有在人前露過面的家臣嗎?那個信長公喜歡到親自為他去信討要一期一振的人!

就是他!

源重光突然抬起眼睛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的。

奇怪,剛才那陣帶著殺氣的惡寒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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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本丸記事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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