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001章

1.第001章

酷夏的夜晚依然燥熱難耐,天際昏暗,雲層既黑又厚,稠密絲毫窺不到亮光。

夏煜摁亮手機,低頭看見手機顯示是九點四十分。黑色汽車沿着高速一路風馳電掣駛向前方,捲起街道兩邊堆滿的落葉。夏煜挨着窗戶,稍稍降了些高度呼吸新鮮空氣,卻冷不防一股陰冷黏濕的寒風猛地刮進來,涼颼颼的,讓他登時打了個寒顫。

陳巍緊握方向盤,雙眼盯緊前方,儀錶盤顯示的速度儼然超了限速範圍。

只是此刻事態緊急,他已顧不得那麼多了。

「張碩怎麼樣?」陳巍頭都沒回地問了句,問完沒等回答,又接着懊惱砸了下方向盤,緊皺眉頭道:「真倒霉,早知道就不去那座山了,沒想到山裏竟然還有毒蛇。難怪黃曆上說今天不宜出行,老祖宗的話還是得信。」

夏煜坐後座扶著張碩腦袋,邊檢查張碩被咬的小腿。那裏早緊急處理過,吸了毒液,扎了撕碎的碎布,只是毒蛇毒液的毒性太強,這些緊急措施沒能起到太大作用。張碩小腿腫脹到平時的兩倍,毒液聚集處隱隱發黑,隨着時間流逝更是不斷朝外擴散。

夏煜摸了摸張碩額頭,燙的厲害。

「巍子,這樣不行,必須趕緊找家醫院。這毒液很強,張碩都半昏迷了,還發着高燒,別到時候沒給毒液毒死,反而給燒死了。」

「呸,你說的什麼喪氣話。」陳巍環顧高速路左右,煩躁道:「再說這破地方哪來的醫院,我都沒來過這裏,就算有,我又上哪找去。」

夏煜盯着手機屏幕:「再朝前開吧,我看到一百裏外有家醫院。」

「這麼遠?恐怕會來不及,過去至少要一小時。」

「那能怎麼辦。我們都不認路,下了高速要找不到醫院更耽擱時間。」

陳巍心煩意亂罵了兩句,不敢輕易下高速。這裏還很偏僻,高速兩邊都是低矮的民房,很難看見場鎮跟城市,即使看見都不成規模,讓人心裏很沒底。

夏煜跟陳巍都無計可施,後面跟着那輛車裏的人更是一籌莫展。

張碩此時性命攸關,眾人心裏都緊緊繃着根弦,誰都不想這次趁放假愉快開展的野外露營燒烤活動真給弄出人命來。說起來,這次野外露營活動還是夏煜積極組織的,地方是陳巍選的,說這處荒無人煙,完美保留了大自然原生態的美。大家都沒意見,參加這次活動的基本是夏煜部門的人,出發的時候熱熱鬧鬧,連燒烤架,帳篷以及食材之類的都帶齊了,就想着放假過去放鬆放鬆心情,感受下大自然的野性美。

只是沒想到大自然的美太野了,更沾著毒性,隨隨便便就想要人命。

夏煜等人一早開了兩輛車出發,抵達目的地尋了處視野開闊的山頂,隨即開始興緻勃勃地扎帳篷,擺放燒烤架。張碩號稱是野外探索專家,主動說去附近找些能吃的水果跟野菜。當時大家都很忙,沒顧上管張碩。過一會紮好帳篷準備燒烤了,卻還沒見張碩回來。

夏煜剛準備給張碩打電話,就突然接到張碩電話,接通便聲嘶力竭地吼著救命。

夏煜一行人趕到張碩倒地的地方時,張碩已經幾近昏迷了,他腿咬傷處看起來很可怖,不過毒蛇早跑沒了,想必是張碩誤入了毒蛇的領域。張碩受傷,他們做了緊急搶救措施,便急着送人去醫院,出了這種事,當然沒人有心情接着露營燒烤,便胡亂收拾了帳篷及燒烤設備,一起扔進車裏全速沿着高速路駛往醫院。

只是陳巍找的露營的野外極其偏僻,左右都是低矮簡陋的農舍,能搜到的最近的醫院都很遠,這一路他們就沒見着一處稍微繁華點的小鎮。

夏煜摸了摸張碩額頭,還是很燙,且傷口仍在流血。夏煜望着窗外愣了會神,想着要沒別的辦法,還是下高速看看,小鎮再怎麼都該有醫院,即便醫療設備差了些,卻總比耽擱太久延誤治療的好。

他剛準備這麼提議,坐副駕駛始終沉默著的孫程楓突然說道:「我記得這前面有家醫院,我幾年前還去那看過。」

「真的?」

「你確定?」

夏煜跟陳巍基本是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

孫程楓經兩人這一問,反倒還猶疑起來:「不太確定,都是幾年前的事,這些年又沒機會過來。不過那醫院很大,設備跟醫療條件都極好。更有不少赫赫有名的有錢人住在那,總之口碑跟水平都很好。」

夏煜翻着手機導航,神色有些猶豫:「可我手機怎麼找不到這家醫院,真像你說的那樣,不該找不到啊。」

他翻來覆去地查,都沒能找到孫程楓說的那家醫院。

陳巍顯然急壞了,聽孫程楓說附近有醫院便顧不上其他的,急切問道:「你還記得醫院怎麼走嗎?」

「大概記得……」孫程楓向來是很穩妥沉着的人,能說出這樣遲疑的話,便說明他心裏亦不是很有底。

陳巍點頭:「那好,你負責指路。阿煜,你告訴其他人,我們準備下高速了,讓他們跟着這車走。」

夏煜微皺着眉,不知怎地心底總感覺不安,只是說不清楚確切的緣由,便按捺著不安及惶然,想着應該是錯覺吧,再說真有事,到時候直接離開醫院就是,沒必要這麼胡亂瞎想。

十幾分鐘之後,按照孫程楓指的路,陳巍順利抵達眼前這座富麗奢華又寬敞的大醫院。的確像孫程楓說的,醫院看起來很高檔奢華,處處透著貴氣,顯然不是外面小藥店能夠比擬的。

現在是夜裏十點多,醫院仍亮着燈光,隔着窗戶還能看到往來的人群,既有醫生亦有病人,還能聽見很嘈雜的喧嘩聲。

看見醫院,陳巍跟孫程楓頓時狠鬆口氣。夏煜抬起頭凝視着面前的醫院,總覺得渾身涼颼颼的,涌動着徹骨的寒意,讓他愈發不安及恐懼。

夏煜自小就有這樣的直覺,他雖說看不到髒東西,卻能感覺到那些陰氣與極端的情緒。

張碩現在不能隨便挪動,必須進醫院找推車過來。陳巍跟孫程楓當先下了車,想讓夏煜在車裏照顧張碩。夏煜沒幹,由於敏銳的直覺,他迅速跳下車攔住陳巍,說感覺這醫院有問題,他們還是趕緊離開別進去的好。

陳巍當然不信,急着救人沒功夫跟夏煜掰扯,便順勢一攬夏煜肩膀,朝孫程楓道:「那就我跟阿煜進去,程楓你負責照顧張碩。」

孫程楓頷首,對此沒意見。

夏煜沒能阻攔陳巍,更因此刻事態緊急,擔心是錯覺延誤了張碩,便側頭朝着陳巍認真說道:「進去可以,但你必須聽我的,我說跑,你一定要跑,不要猶豫,更不要停留。」

陳巍一心要救人,嘴裏嘀咕著「醫院看見病人都沒人過來問問」之類的話,很敷衍地隨意點了點頭,顯然壓根沒把夏煜的話當真。

夏煜清楚這些事沒法解釋,只能暗地心沉了沉,想着他必須多留點心眼,敏銳注意察視四周,只要發現不對立即便撤。

進入醫院,夏煜的不安感更甚。

整座醫院全亮着燈,卻竟然是空空的沒一個人,別說病人,就連醫生護士都見不著。好像忽然之間,這裏的人就撤退得乾乾淨淨。陳巍顯然也愣了,腦袋沒轉過彎想不通是怎麼回事,之前在外面的時候,他們明明還見裏面人來人往,極其嘈雜,怎麼進來就全然變了樣。

「喂,有人嗎?」陳巍迅速壓下慌亂驚詫,不信邪地朝前邊走邊喊著:「我這裏有病人,必須立即急救,到底有沒有人?」

「有沒有人……」

「沒有人……」

「人……」

「……」

陳巍吼完話,醫院便陡然響起一連串的回聲,像是有人在附和着他一般。

接着回聲消失,醫院裏重新恢復死一般的靜謐。

是那種全然沒有半點聲音的寂靜,好像整座醫院都只剩下夏煜跟陳巍是能喘氣的。

陳巍患過鼻炎,看過醫生始終沒能除根,這時候喘息聲就格外的大。他下意識地屏氣凝息著,亦從詭異微妙的氛圍里窺探到不對勁的感覺。只是陳巍堅信科學及無鬼神論,還沒往那些方面考慮,只覺得是有人惡作劇,又或者是誤入了某些人的整蠱場合。

「是誰在搞鬼?」陳巍將問診台拍得「啪啪」響:「有種給我滾出來!」

「醫生在哪?」

「快出來救人啊!」

「……」

夏煜望着陳巍煩躁焦急的背影,本能地停下了腳步。

他緊攥着手機,全身汗毛都倒豎起來,劇烈的緊張感壓迫着心臟,讓他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醫院裏面應該是沒風的,但夏煜此時偏偏就感覺到了風。這風跟平日吹過的都不一樣,透著陰冷及濕噠噠的感覺,像冰塊緊貼著皮膚,直滲透進肌肉血液里,連血液都一起冰凍了起來。

夏煜不自控地顫慄起來,滿臉血色頃刻盡失。

他有極強烈的直覺,這醫院絕對有問題。

夏煜想着拿起手機摁亮屏幕,據說攝像功能能破解假象,他便要試一試,看這裏究竟是真還是假。

夏煜點開相機,舉起手機朝着四周照過去,結果入眼的景象險些讓他驚愣下將手機扔出去。鏡頭裏,醫院哪還是整潔明亮的模樣,刷的整潔的牆皮破裂不堪,□□裏面的水泥,凳椅歪歪扭扭擺放着,上面積滿灰塵,甚至還有蛛網。更詭異的是,鏡頭裏眼前明亮的醫院分明是漆黑昏暗的。比起醫院,這更像是一座鬼院,陰森森的,處處透著陰冷的鬼氣,讓人不寒而慄。

夏煜強忍恐懼收起手機,不敢隨便暴露發現真相的事。他攥着衣角擦了擦手心的冷汗,硬著頭皮緩慢接近陳巍,想拽著陳巍迅速逃離醫院。

然而夏煜還沒走近,便猛地聽到陳巍說了聲:「阿煜,你別拽我。」

他說着更作勢拽了拽手臂,只是明顯沒能拽動,便又道:「你拽着我幹嘛?我再看看,沒人還是撤吧。」

夏煜眼見陳巍拖拽着什麼往前走,好像馱着重物一般,嘴裏還說着讓夏煜放手的話,偏偏夏煜還離他有一段距離。以夏煜的視覺,只能看見陳巍與隱形的空氣做着爭鬥,那不存在的物體緊拽著陳巍,卻被陳巍當成是他,始終都沒懷疑過。

夏煜看不到那東西,卻不敢多耽擱,唯恐遲則生變,當即想不到別的轍,直接拔腿衝過去抓着陳巍便朝醫院外衝刺而去。

陳巍讓夏煜這麼一抓,頓時意識到之前的事情。夏煜離他明明有段距離,那之前拽他的又是誰。

這裏除卻他與夏煜莫非還有別的人?

陳巍邊狼狽逃離邊茫然環顧著空蕩蕩的醫院,心霎時陡然涼了半截。

夏煜抓着陳巍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離醫院,將要踏出醫院大門的時候,他手臂處瞬間爆發出刺眼白光。那些白光抵禦了所有的黑暗,夏煜甚至能聽見鬼物凄慘的尖銳聲。他脖頸掛着的那面佛牌頃刻碎裂,纏着線重重跌落地面,徹底摔成粉碎。接着夏煜及陳巍像是撞破了一面厚厚的屏障,腳安然落到醫院外的土地的時候,那些縈繞着的恐怖叫聲跟陰森鬼氣盡皆消失。

夏煜跟陳巍彎著腰還沒喘過氣。孫程楓便捏着手機,緊皺眉頭衝到兩人面前,一臉驚懼地慌張道:「你們沒事吧?我想進去找你們,卻怎麼都進不去。這醫院太邪門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

夏煜稍微緩過神,轉過頭看了眼醫院。醫院現在徹底恢復原貌,裏面漆黑暗沉,不見半點亮光。這很明顯是座廢棄了的醫院,醫院外牆久未修繕,積滿灰塵更光禿禿的掉了許多瓷磚,設備全部停運,滿地破敗狼藉的景象,與之前亮堂堂的奢華精美的醫院全然是迥異的世界。

「真是見鬼了。」夏煜臉色慘白,抬起手擦了擦臉上的冷汗,突然碰到空空的脖頸想起碎裂在醫院裏的佛牌。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沒勇氣再進醫院。當先領着陳巍跟孫程楓朝汽車停放的地方走去。

孫程楓看着僅剩一輛的車,主動解釋道:「你們進去醫院就變成這樣了,我們感覺不對勁,想進卻進不去,明明距離很近,你們卻聽不見我們說話,電話更是直接沒法接通。醫院太邪門,張碩又情況危急,我就讓他們先走,送張碩去別的醫院,我留這等你們出來。還好你們都沒事,我差點就要報警了。之前我們看到的該不會是幻覺吧?那怎麼解釋進不去醫院的事?你們在裏面到底遇見什麼了?」

孫程楓越說越糊塗,一連串的疑惑壓在心頭,都要懷疑是不是集體幻覺加幻聽了,否則該怎麼解釋之前的事?難不成今晚還真撞鬼了?

夏煜很是后怕地回頭看一眼醫院。

卻猛地瞥到二樓窗邊一道血淋淋的鬼影正森然注視着自己,瞳仁泛白空洞,閃著寒光。

「先離開這裏吧。」夏煜轉過頭,沒心情多解釋,直截了當地說:「這些事邊走邊聊。」

他說着便疾速前行,甚至都不敢再回頭看一眼醫院。

返程途中,大概遠離醫院兩百里範圍之後,夏煜那顆緊張兮兮的心總算平靜下來。

陳巍頭次碰見這麼邪門的事,到現在都還是懵的。夏煜見孫程楓好奇到了極致,便將進醫院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又強調說就連自己一直戴着的那塊佛牌剛剛都碎了。

這倒提醒陳巍了,瞬間想起離開醫院那道炫目刺眼的白光,側頭問夏煜道:「那道光是怎麼回事?光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之前拽着我的力道突然鬆了。」

夏煜是頭次碰見白光出現,心裏的疑惑不比陳巍少,想了想猶豫說道:「大概是佛牌起作用了吧,剛都直接碎了。」

陳巍沒追根究底,一心想着醫院裏匪夷所思的事:「你說,我們該不會真遇到髒東西了吧?」

夏煜仍是搖頭,看着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側頭望着窗外顧自沉思。

夏煜沒明說,除佛牌之外,他實際還有更驚疑的猜測。他悄然抬起手,覆蓋着隱隱發燙的右臂肩膀。那裏像聚著一團烈焰,正燒灼著肌膚。那是夏煜的秘密,除夏煜跟他媽外基本沒人知曉。

夏煜不動聲色地掀開袖子,低頭看肩膀及手臂上方覆蓋着的黑色梵文字跡。那些梵文尤其的小,像扭曲的螞蟻般。梵文是黑色的,透著森然詭異的氣息,讓人敬畏不敢隨意碰觸。字跡很深,像刻進血肉里,即便剮去皮膚依然沒法消除。

這些梵文字跡是夏煜自娘胎裏帶出來的。他之前只當是胎記,沒料到剛剛還能起那樣的作用。居然硬生生驅除了糾纏的惡鬼。

夏煜鬆開掀開袖子的手,眼神透著茫然不解。究竟是不是這些梵文救了他?這些梵文又到底是什麼?

他全然捉摸不透。

還好沒多久,夏煜便接到同事打過來的電話,說張碩已經送到醫院,經搶救現在基本安然無恙,讓夏煜他們別擔心。說完又詢問夏煜三人的情況,夏煜知道鬼神論說起來沒人能信,便隨意解釋了幾句,沒提陳巍被鬼拽住以及那道白光的事。

孫程楓聞言連慶幸道:「還好張碩沒事,不然我們怎麼交代。算了,今晚的事過了就過了,都別再提起,只要人都沒事就好。」

他說完夏煜跟陳巍就直接附和了,誰都不想重提這些晦氣事,便換了別的話題接着聊,想說些開心愉悅的事。

三人一通胡吹海聊,很快將氣氛轉變的熱火朝天起來,說的正起勁的時候,夏煜突然猛地打了聲噴嚏,接着摸了摸冰冷的手臂,猶豫道:「陳巍,程楓,你們覺不覺得突然變冷了?」

陳巍道:「有點,感覺身邊涼颼颼的。」

「不會是空調壞了吧?」

「怎麼可能,剛檢修過的,好歹上百萬的車,沒道理出這種問題。」

孫程楓沉默著沒說話,順手摸到空調吹風口。空調沒問題,吹出來的風是涼爽的。然而車廂里,那股森然陰冷的寒氣卻始終沒散,像將整座車廂都密密麻麻籠罩着般。

快要十二點的時候,夏煜安然到達自家小區。跟陳巍及孫程楓道了別,夏煜便徑直朝小區里走去。

今天一早起床,又經歷了這麼多事,夏煜早累到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精神都是恍惚的。他拿出鑰匙輕手輕腳開了門,擔心會驚醒向來淺眠的媽媽。夏煜是單親家庭,自小由媽媽一人撫養長大。之後媽又領着他嫁給了現在的后爸。后爸脾氣暴躁,嚴重大男子主義,沒真平等看待他媽。喝醉酒的時候更很容易動手打人。要不是擔心他媽會受欺負,夏煜早忍無可忍搬出去住了。

家裏熄著燈,靜悄悄地,藉著窗外黯淡光芒能隱隱窺見輪廓。夏煜沒開燈,拿起手機熟悉地摸進房間。他這卧室很狹窄,是之前的雜物間改造的,反正就能勉強睡覺。儘管滿身疲倦很想洗個澡,但考慮到容易驚動媽,夏煜還是無奈放棄了。他進浴室小心翼翼刷牙洗了臉,便迅速鑽進卧室躺到床上。

腦袋一挨着床,睡意便傾巢襲來。夏煜順勢閉上眼,任睡意的潮浪裹滿腦海。

夏煜睡著了。然而半夢半醒間,他卻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有雙極冰冷的手肆意遊走於他的身體。指腹掌心貼著夏煜背脊,貪婪撫摸著每一處肌膚,輾轉來回,像輕撫心愛的寶物。

那手冷的像生鐵,沒有半點的溫度。

夏煜本能翻身抵抗著,想離冰冷的源頭遠些。只是他剛一動,便猛然被拽進那縈繞着寒意的懷抱,手與腳緊隨其後被牢牢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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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公是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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