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美人計〖18〗

211.美人計〖18〗

第211章

扶闕忽用力握住倪胭的手腕。他的手很燙,火燎一般。

「我不求你救胥國,全當救夷潛。你若在意他,怎忍他走向歧途。陛下的今日就是夷潛的明日!」

倪胭收回思緒,目光從手腕移到扶闕的眼睛。四目相對。半晌,倪胭勾起嘴角,眼中劃過一道鬼魅之色。

她帶着自嘲笑問:「誰說我在意夷潛?」

扶闕微怔,眼中浮現困惑茫然。

「我誰也不在意。玩而已。」倪胭推開扶闕的手,站了起來。

她身側落地燈架上晃動的燭火照在她異常冷漠的臉上。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來這裏到底為了什麼?」扶闕抓住欄桿,強撐著站起來,逼視倪胭的眼睛。

倪胭一邊開鎖,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我說了啊,玩。」

沉重的牢門被倪胭拉開,扶闕鬆手的時候身子踉蹌了一下險些站不住。倪胭輕笑一聲,向前邁出一步,雙手環過扶闕的腰側,是扶住他,也是抱住他。

她將下巴搭在扶闕的肩上,望着牢房裏陰暗角落裏的老鼠,目光有些空。

不論是這一世,還是之前的每一世,她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屬於過去,屬於一個沒有她的過去。當她結束這場遊戲,他們是他們,她是她。

「阿灧。」

「嗯?」

「幫我好不好?我陪着你玩。」扶闕垂在身側的手掙扎之後,緩慢抬起,搭在倪胭的后腰。

倪胭輕笑出聲,笑問:「怎麼?我的國師大人要使美男計啦?」

扶闕的頭慢慢垂下來,連眼瞼也疲憊得合上。

他身上很燙,火爐一般。

倪胭拍了拍他的臉,說:「撐著點哦,你要是徹底昏過去了,我才不會背你走。」

扶闕的呼吸很淺慢,他沒有說話,許是沒有太多力氣。

倪胭扶着他走出天牢,外面的獄卒見到倪胭皆是大驚,不知她什麼時候進去的。

「您、您怎麼在裏面?不行,您不能帶走……」

倪胭隨意揮了揮手,幾個獄卒立刻昏了過去,人事不知。

倪胭一點都不急,閑庭信步一樣扶著扶闕往宮外走。但凡遇到人,還沒來得及阻止,已經被倪胭施了定身法。

「妖、妖……」小宮女睜大了眼睛,接下里的話沒說完便定在了那裏。

扶闕很艱難地抬起頭,望向宮中被定身的侍衛、宮人,眉頭緊皺。

倪胭以為扶闕擔心胥青燁在宮中無法逃脫,隨口解釋了一句:「陛下今日不在宮中。」

扶闕沉默了半晌,抬起頭望向當空的烈日。光圈一圈圈重疊,白花花的一片。

許久之後,扶闕長嘆一聲。

·

倪胭把扶闕帶到了行宮。

扶闕懂醫,他強撐著坐在桌前,提筆寫藥方。

倪胭坐靠在桌子上,彎下腰來,奪了扶闕手中的筆。扶闕抬眼,對上倪胭嫵媚的眉眼。

「你守着個妖女還開什麼藥方?」倪胭指了指自己的嘴角,「你親我一下,立刻痊癒。」

扶闕盯了她一會兒,忽然裂開嘴大笑起來。他臉色慘白,眼裏一片不正常的猩紅。他越笑越大聲,鮮血從嘴角滴落。

倪胭擰起眉。

「我扶闕平生占卦無數,最信命數,又最不信命數。」扶闕忽覺釋然。這牽絆的命數,他終究沒有逃掉。

「命數?」倪胭勾起嘴角,「凡夫俗子的命數不過神界揮揮手罷了。」

她俯下身來,勾住扶闕的後頸,將吻落在扶闕的嘴角。

一道金色的流光渡進扶闕口中。扶闕身上的傷口迅速癒合,蒼白的臉色也在轉好。

倪胭向後退開一些,拍了拍扶闕的臉,笑着說:「喏,不打算親親我表示感謝嗎?」

扶闕攤開手,驚奇地感受着體內的變化。他猛地抓住倪胭的手腕,認真道:「阿灧,你有這樣的能力是可以阻止這一切的!」

「你弄疼我了。」倪胭擰著眉掙脫開扶闕的手。

「阿灧!」

「真是無趣。」倪胭黑著臉從桌上跳下來,帶着點小惱怒地往外走。剛走了沒幾步,她又轉過身,手腕流轉間,扶闕臉上已經消失了的「淫」字重新出現。

「什麼時候學乖了知道哄我開心我再幫你去了這字,要不然你就永遠留着!」

扶闕沒怎麼在意倪胭說的話,他望着窗台上的一盆臘梅,一陣風吹過,臘梅竟然簌簌掉落,雪色的花瓣兒落了一窗一桌。

扶闕撿起一片花瓣,他的手微微發顫。

倪胭也注意到了,她望向窗外天際的陰雲,喃喃:「已經打進城裏了嗎?」

「你這裏可有琴?」扶闕問。

倪胭詫異問:「都這個時候了,我的國師大人還有撫琴的雅興?」

扶闕雲淡風輕地笑了笑,道:「祈天宮裏聽你的曲子許久,今日我為你撫一首。」

倪胭蹙眉瞧著扶闕,略覺得這人真是古怪,一會兒笑若癲狂,一會兒又從容淡然。因為知道一切都遲了嗎?

倪胭揮手,一道流光在扶闕面前桌上浮動,流光消散后便出現了一把琴。

扶闕微微側頭,修長的手指搭在琴弦上試了一個音。微頓,指如流雲,悠遠的音律流出。

倪胭還以為他會彈一首憂國憂民的曲子,卻不想是這樣一種悠久古樸的曲子。

等等……

倪胭越聽越覺得熟悉。

《倚九重》,這是蚌妖一族的音律。

難道是之前她在祈天宮時曾彈過?倪胭稍微一細想,確定自己當初在祈天宮時絕對不曾彈過這首曲子。

「國師大人這首曲子的旋律好生奇怪,不知從哪裏學來的?」

「幼時無意間聽來的。」扶闕隨意道。

倪胭瞧著扶闕的神色絕不像說謊,難道這個世界裏還有別的蚌妖一族的人?

倪胭暫且不去多想,安靜地聽着扶闕撫琴。扶闕琴技極佳,絲絲之音入耳,氣勢隱在內里,如暗流涌動,鋪展而陳。

一曲終了,音律似尚未歇止。

許久之後,倪胭說:「曲子好,只可惜撫琴人一身髒亂,侮了這畫面。」

她輕快地跑過去拉起扶闕的手,說:「這行宮裏有許多番邦進貢的佳品,我們去瞧瞧有沒有合你身的衣裳。」

扶闕看了一眼被倪胭拉着的手,任由她拉着跑在堆金砌玉的甬路中。琉璃牆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扶闕側首望見自己臉上的烙字。

胥青燁所立刑罰極重,以偷盜入獄會在臉上烙「竊」字,以拐賣入獄會在臉上烙「拐」字,等等。當然,這些是指偷盜數量極少和拐子幫凶。偷盜數量稍微大一些和拐賣元兇皆是烙字之後再加別的重刑。

扶闕以奸.淫之罪入獄,臉上自然會烙「淫」字。

扶闕知道會如此,不過倒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微皺的眉轉瞬舒展開,他竟覺得留下也好。

放置貢品的宮殿極大,各種東西堆在一起。原本還有宮人打掃,這半年戰事四起,宮人也沒了做事的心,不知道瞧瞧順走了多少東西。

倪胭隨便翻開一個半人高的鎏金箱子,說:「如果找不到合身的,一會兒拿一套我的裙子給你穿。嗯,輕紗的那一種。」

扶闕拿起一把匕首,推開刀鞘,刀刃森寒。

似想到了什麼,他迅速翻找起來。這一間房中的貢品幾乎都是服飾,他轉身去了隔壁。

倪胭沒怎麼在意,一邊尋找扶闕能穿的衣裳,一邊瞧著稀奇。不多時,她翻到了一把比手掌稍寬的弓箭。瞧著像小孩子的玩具,卻是最厲的利器。

夷潛擅弓箭。

——這個想法忽然跑進倪胭腦子裏。

原主的記憶逐漸在復甦嗎?倪胭詫異過後,將這套弓箭收入袖中。

她翻開另外一個首飾箱時,一下子被一個白色的玉石面具吸引了目光。

「咦?」倪胭將面具拿起來端詳。

面具通體雪白,倒也沒其他特別之處。若說特別之處,瞧著和白石頭整日戴着的那個倒也很像。

「白石頭,我找到一個面具和你那個好像。你那個帶了幾萬年,要不要我把這個拿回去給你替換著用?」

靜悄悄的,白石頭一點迴音都沒有。

這段時間倪胭幾次喊白石頭都沒有迴音,倪胭的耐心將盡。她惱怒地又喊了一聲「白石頭?」

「你在和誰說話?」

白石頭仍舊沒回應,倒是扶闕走了進來,立在倪胭身後。

倪胭嚇了一跳。

她轉過身,望着扶闕笑起來,說:「和你說話啊。我估計你這臭性子是學不會哄我歡心啦。這烙字恐怕要一直留着。所以給你尋了個面具戴着玩玩。」

說着,倪胭將手中的面具放在扶闕臉前。遮了他溫潤雋秀的容顏,只露出一雙靜若清潭的漆眸。

隔着面具,四目相對。

倪胭眸中嘴角的笑,在一點點消失。

「白石頭……」

扶闕接過倪胭手中的面具,略垂眸翻看了一下白玉面具,抬眼望向倪胭,問:「送我的?」

倪胭望着他漆色的眼眸,一瞬間,記憶鋪天蓋地而來。

雜亂的記憶里,她忽然想起曾經她和白石頭閑聊時的對話。

——「白石頭,你為什麼總是戴着面具?」

——「心愛之人所贈之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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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迷人又危險[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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