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金屋笑

124.金屋笑

劉徹一進甘泉宮,臉上就露出了笑容,給自家母后和祖母行過禮后,急急忙忙在姚夏的身邊坐下,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得握住了她的手。

姚夏眉眼彎彎的,許是妝容不濃,看上去比先前多了一絲溫柔的母性光輝,見小兩口十指緊握的模樣,王太后捂著嘴笑着打趣道:「瞧他們歡喜的樣子,好了好了,母后,讓他們兩人單獨說說話吧。」

太皇太后笑得滿臉皺紋,難得伸出手來,讓王太后攙扶着她走,這在以往是薄皇后才能有的待遇,王太后受寵若驚,連忙扶住了太皇太后,一道離去了。

劉徹也不說話,就是看着姚夏笑,他笑起來的樣子倒比平時好看許多,帶着一股少年意氣的味道,姚夏眯着眼睛看他,忽然說道:「昨天董儒進宮跟你說什麼了?」

劉徹第一反應就是剛才的事情被皇後知道了,他連忙說道:「董仲舒一向知禮,並沒有提過後宮之事,昨日只是同我講了一些諫言。」

姚夏拉着劉徹的手,把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輕聲說道:「他的新儒學我也聽過一二,能用一時,不能用一世,你要是鐵了心和匈奴開戰,過個十幾二十年,這新儒家一定是要廢的,百家學說都有自身之道,罷黜的時候,取些精華添進新儒學里,也不枉先賢苦心孤詣留下那些東西來。」

新登基不久,劉徹對於這些治國理念十分感興趣,但平時只有近臣諫臣能夠溝通,這些日子和姚夏胡天胡地許久,也沒怎麼談起前朝來,如今聽她說起,倒有些新鮮,聞聽此言,更是高興。

「這點我也有想過,董仲舒說旁家學說亦有可用之處,但追本溯源也能在儒學中找到,糅雜於一處為君王用才是天地至理,如今百姓安居,若要興兵,需先告知他們征戰的道理,百家學說中有許多都不合時宜,想來想去,也只有法家和儒家最為合用,但前朝以酷法而亡,儒學通教化,若是所有人都明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又怎麼會有起義造反的人呢?」

姚夏想了想,說道:「法家不能廢,但需一層儒的外衣,可是如此?」

劉徹哈哈大笑,「從前沒見你這麼聰慧,一定是跟我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法為天子之劍,法以約束萬民,儒為教化之本,儒家若盛,儒便是人之綱常,處世之道,萬世如此,天下可定,但現在我跟董卿家只是有一些設想,還沒定論,千事萬事都得等到親政之後。」

說到這裏,他有些低落了起來,祖母把持朝政,外戚手握兵權,真等到他親政那一天,權力是那麼容易收回來的嗎?

姚夏拍了拍他的手,「昨天的韓非子,還沒給我講完呢。」

劉徹回過神來,失笑道:「那有什麼好看的,不過是一些為君的道理,你一個女孩子怎麼就這麼喜歡?」

「我不喜歡,但現在不一樣了,你跟我講,肚子裏的孩子是能聽見的,你要讓它聽一聽。」姚夏說着,對劉徹眨了眨眼睛,又問道:「如果是個公主,也要教她一些道理,以後才不會被駙馬欺負。」

本朝的公主和皇子一樣有封地,不過皇子一般在外治理封地,公主卻會留在長安,大部分的駙馬在朝中都有要職,沒有職務的常常會選擇住到公主的封地里,且妾室成群。

劉徹對這個倒沒有什麼看法,駙馬納妾隨他去,公主身份尊貴,養幾個男寵也在情理之中,倘若他有了女兒,沒挑中合心意的駙馬,給她多找幾個男寵並沒有什麼,然而他忽然想到,陳阿嬌沒嫁給他之前,她可能也是這麼想的,然後他整個人就不好了。

坊間流傳的金屋藏嬌是杜撰的,他小時候雖然聰明,但着實沒有到還不記事的時候就能說出那樣情話的程度,陳阿嬌從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全靠她一張嘴說,他倒是能信,但他是真真切切地見過她對着長相出眾的南宮侯流過口水的!

劉徹猛然站起身,去鏡子前照了照,他來得及,只去了頭冠,身上的冕服還在,量身定製的冕服黑紅相間,紋飾端重,把他襯得十分英武,劉徹抿了抿唇,眉頭微壓,使得自己看上去少了幾分少年輕薄,多了一些嚴肅威儀,想那南宮侯只有一張臉能看,哪有他這般渾然天成的天子之氣?

想着,劉徹就滿意了,保持着抿唇壓眉的嚴肅表情坐了回去,姚夏奇怪地看向他,劉徹壓着聲音說道:「日後咱們要是生了女兒,一定不能嫁給南宮侯那樣的人。」

姚夏問道:「南宮侯是誰?」

真是個虛偽的女人!

劉徹憤憤不平地想着,嘴角卻不知不覺地翹了起來。

月份重了一些的時候,姚夏的肚子也大了起來,前兩個月還能偶爾胡鬧幾次,如今挺著一個肚子,劉徹還夜夜宿在她宮裏,這下連竇太后都有些急了,壓着劉徹不許他再去,還彷彿了甘泉宮的宮人,讓他們見到帝王輦車就閉門,生怕鬧出事。

劉徹委屈地差點想哭,站在甘泉宮門口遙望着裏面,整個如同被和織女拆散的牛郎,他是知道輕重的人,哪裏就能幹出那樣的事情?他就是想見見陳阿嬌,跟她說說話,從前他還沒開竅的時候不覺得跟陳阿嬌在一起有什麼好的,可現在是越不給見越想,見了面哪怕就不說話,看着她的臉就很開心,一天之中只有在她身邊的時候最高興,見了她就想笑,見了她就歡喜,見了她就開始害怕離開。

年輕的帝王隱隱約約有些明白,這大約是他人生中最初的一份感情,雖然發展到愛戀來得有些遲了,孩子都快生了,但正如放置了一冬的乾柴陡然落火,一旦燃燒就會愛得一塌糊塗。

回到宮裏,劉徹有些蔫了,奏章也不想批,舞樂也不想看,明明剛到傍晚,卻吩咐人準備更衣入睡,新提拔上來的黃門彭意自以為會意,壓着聲音對劉徹道:「陛下,樂坊最近新來了一批美人,個個人比花嬌,奴教她們悄悄過來,天明再打發離開,皇后那邊不會知道的。」

劉徹挑了一下眉,問道:「什麼樣的美人,說來聽聽?」

彭意強壓下心中的喜悅,連忙道:「奴是親眼見着的,那新來的美人里有一個王姓的小娘,真如細柳微微,弱質動人,還有一個李姓的美人,相貌標緻極了……」

劉徹手指輕輕敲打着桌案,這在旁人來說是一個再隨意不過的動作,然而近身服飾他時間久了的黃門都知道,這是自家陛下最不耐煩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習慣性小動作,彭意還在講述著美人風貌,冷不防被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被踹飛了出去。

「責五十杖。」

劉徹說完,一把翻開了桌案上的奏章竹簡,翻了兩下,猶覺剛才一腳不解氣,又過去踹了彭意兩下,怒聲說道:「朕是天子,若朕想要,何至於偷偷摸摸?朕是疼惜皇后,不忍惹她傷心,不是畏懼她!日後再有此等擅自揣摩朕意之人,打死勿論!」

彭意被拖下去了,劉徹來回走了幾轉,又坐下批了兩份奏章,肚裏有火想發泄,又起身走了幾步,正逢侍茶黃門續水,他端起喝了一口,被燙了一下,頓時怒起,一把砸了茶具,指著侍茶的黃門說道:「你想燙死朕!」

侍茶黃門也快哭出來了,續水燙是為了能多溫一陣子,畢竟劉徹是個不太喜歡別人離他批奏章桌案太近的人,以前就有黃門一個時辰續了四次水被責罵的事情,平時劉徹不愛喝水,往往續過水后要過好一陣子他才喝上一口,這分明就是火還沒散,要拿他撒氣!黃門心中悲苦,顧不得滿地滾燙茶水,膝蓋一軟跪了下去,哀聲告饒。

正在這個時候,外面侍從來報,皇后求見。

劉徹陰沉的臉色陡然如同春雪消融,整個表情變換堪比雷陣雨後的天晴,他看也沒看跪在地上的黃門,幾步就迎了出去。

黃門跪在地上,一時不知該怎麼是好,還是一個侍候得久了的老黃門跟上去的時候順帶踹了他一腳,示意他趕緊起來,至於要問罪的事情……皇后都來了,還問個什麼罪。

劉徹一出去,就接過了宮人的活計,扶著姚夏走到了殿內,眼見地上一片狼藉,還惡人先告狀,對姚夏說道:「宮人不當心,把茶撒了,我沒責罰他。」

姚夏對此是無所謂的,不過陳阿嬌是不大喜歡責罰宮人的,也不喜歡劉徹有點火就著的暴脾氣,姚夏前些日子尋了個時機,委婉地表示怒火傷身,勸過劉徹一回,她自己忘了,劉徹記得。

懷胎六月,肚子挺得高高,十分辛苦,姚夏本來是想早點入睡的,卻聽聞劉徹來了甘泉宮又沒進,懷疑出了什麼事,想了想還是來了,不想見他如此,大約是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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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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