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禿了

葉子搖了搖頭，又想到了前段時間歸的異樣——變成樹之後,好像就完全失去了意識似的。

「我的根系,已經可以連接到一些小世界了，不過目前還沒有遇見你所說的，由忍者主宰的世界。」

他握住少女的手,然後示意對方閉上了眼。

葉子閉上了眼,看見的卻不是一片漆黑。

這應當是歸的共情,她再一次看見了那片虛無的『星空』,而在附近的一些『星星』上面，她也看見了一節細細的樹根,那應當就是歸的根系了。

「用不了多久的。」他捏了捏她的手心：「不用著急。」

葉子在心裡鬆了口氣，然後睜開眼,感激的看向了歸。

「我該怎麼感謝你？」

這是她第二次對歸問出這個問題了。

但是這一次，歸卻搖了搖頭，然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頂：「我可能沒辦法陪你一輩子了。」

葉子想到了那些『星星』,以及歸的願望。

「要去看看嗎？肯定會很有趣的，你也會遇見更多有趣的人。」

「又傻了，我看人只看臉的。」

「那你為什麼不和茨木交朋友？」

「同性相斥。」

歸突然想起了那個叫做桔梗的巫女，不知道對方身上的詛咒解開了沒有，和那隻小半妖的結局又是什麼樣的。

他還挺喜歡那孩子的,若她是他的巫女的話，他想自己應該也不會寂寞成災,然後一頭栽在了這個小傢伙身上。

想著,歸的手往下移了幾寸,捏了捏小傢伙的臉蛋。

可是，這個小傢伙身邊，已經有太多的人了，他怕自己會因此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是離遠一點的話，在她心裡，自己或許永遠會是最特別的一個。

他們最終又回到了歸的那個山頭。

不過因為他不在了，所以原地只餘下一個巨大的坑洞，歸也不打算再留在這裡，然後再次被人類奉成神明，所以就帶著他們往森林深處走了走，那裡是妖怪們的聚集地，所以人類是不敢往這邊來的。

歸找了個順眼的地方，讓葉子把本丸放置好，自己就在本丸門口扎了根，開始全心全意的和其它世界建立連接。

樹木的根下無論埋了什麼，時間一久，就都會成為它們的養料。

葉子撫摸著大樹粗糙的樹榦，覺得時間久了，歸或許也能一統那些小世界，然後成為真正的「世界樹」也說不定。

他的果實，長在地下。

再一次回歸到本丸的日常生活，葉子一瞬間也有些恍惚。

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了啊。

最開始，刀劍們都忙著照看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把她綁在卧室里，一步也不準出去，生怕她遇見什麼意外。

後來，知道了比呂的存在，又忙著為弒神做準備，因為前後時間緊迫，她也沒有能做出萬全的準備，一不小心就丟了姓名。

再後來，遇見了鬼燈，找回了刀劍，卻又輕易的就離開了所有人……

用她的記憶來計算，即使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其實前後連一年的時間都沒用到。

但是對於這些孩子來說，第一次是三十年，第二次又是多少年？

「主公？怎麼了，飯菜不合口味嗎？我再去重新給您做一份！」

大家都在一個飯廳里吃飯，而負責做飯的長谷部則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坐在主公身邊位置的權利，也正是因此，他才能一眼就看出了主公的走神，甚至還有些味同嚼蠟。

「不，很好吃，長谷部，不用擔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她又往嘴裡塞了塊花椰菜，咯吱咯吱幾下嚼碎咽下去之後，又開始吃旁邊的雞蛋餅。

雞蛋餅上還淋了鮮做的肉醬，吃起來甚是可口。

「哇，這個是什麼！好好吃啊！」

鶴丸誇張的叫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真的覺得飯菜好吃，還是想打破餐廳里的沉悶氣氛。

「我知道我知道！」

這次亂起來的是鯰尾藤四郎，他雙眼亮閃閃的看著葉子，似乎很想邀功的樣子：「是我們昨天撿回來的鳥蛋做的餅吧！肉是小老虎叼回來的獵物哦！」

說這，他還摸了摸五虎退身邊的那隻大白虎，白虎抖了抖耳朵，腦袋在他掌下蹭了蹭，看起來是很喜歡他的撫摸。

「是一隻鹿，我還留了鹿血做了鹿血酒。」

長谷部不甘心的插了句嘴：「聽說鹿血酒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呢，留著給主公慢慢喝。」

「主公要是喜歡的話，我、我可以讓小老虎再去捕一些鹿來。」

五虎退怯生生的說到。

葉子嘴裡還咬著筷子，回味著剛剛的肉醬味兒，又看了看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害羞的五虎退，心想要是換做以前，這孩子肯定不會說出這種話。

不能評價這種成長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畢竟要是仔細算下來，這些變化，其實都是應該由她來背鍋的。

「下次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算起來，我好想還沒有和你們一起並肩作戰鍋一次呢。」

她心虛一笑，然後又低下頭開始和自己盤子里的雞蛋餅作戰。

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把這一盤子飯菜吃的乾乾淨淨，用以表示自己對他們的滿意了吧。

「主……」

長谷部張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主公，因為隔閡畢竟產生過，想要消除，對於他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日久見真心了。

希望這一次，命運不要再捉弄他們。

「主，我再給您加碗湯吧。」

「嗯，好哦。」

不過，或許是命運可憐這一屋子多災多難的主僕，吃過午飯沒多久，狐之助就帶來了一個可以滿足葉子心愿的消息。

「任務！是任務！」

狐之助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葉子腳邊，拿兩隻前爪扒著她的小腿，看起來十分急切。

「不知道為什麼還會接到任務！明明我都已經把本丸從接任務的地方給註銷了的！」

自從得知葉子真的沒死並且還回來給刀劍們補了靈力之後，狐之助就已經把本丸的名字從那些接灰色任務的地方給劃掉了，這次突然又接到任務，這難免讓它覺得驚慌。

是本丸的真實位置暴露了？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後果肯定會很嚴重啊！

既然別人能找來！違非檢使和溯行軍們一定也可以找過來的！

把弊端全都告訴了葉子，狐之助趴在她懷裡，因為著急而不住的扭動著。

「別急，先把任務給我看看。」

聞言，狐之助就把自己的小爪子搭到了葉子的眉心，一邊搭還一邊解釋：「任務是直接傳送到我的腦袋裡的，只有這樣您才可以看見。」

因為狐之助的叫喊聲，本丸里其它的刀劍也都聚集到了葉子身邊，等葉子看完任務一睜眼，就看見十幾雙眼睛眼巴巴的看著她，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主公，是什麼樣的任務？」

「可以接嗎？主公要和我們一起戰鬥了嗎？」

「要不還是我們來吧，別人家的主殿都是坐鎮後方的。」

「我們和別人家又不一樣。」

葉子抱著狐狸，笑眯眯的答道：「這任務是歸給的，可以接。」

歸新連接到的那個世界，他覺得很有趣，又感知到葉子這邊也忙著找機會和她的刀劍們培養感情，就從那邊幫他們接了個任務，讓他們去完成，順便以這個理由，躲過那邊的規則。

「不過人數不能太多，不然會被那邊的世界規則排斥的。」

「我們又不是人！」

有刀嚷嚷了一句，底下的刀劍們也想是都打開了話匣子一樣，亂鬨哄的商量了起來。

「要不然打一場，輸了的就要回到本體里去。」

「這不公平！大家各有擅長的地方！而且這種性質的打架，太傷和氣了！」

「那怎麼辦，猜拳？」

「要不就猜拳吧。」

葉子：……

你們好歹注意一下我啊？

不過所有刀都沉迷在將要和主公一起出去打架的興奮中去了，生怕一抬頭就看見她不贊同的臉，所以大家誰都沒有抬頭。

而等他們決定好誰回到本體掛在兄弟的腰間，誰以人形和葉子同去的時候，葉子已經沒有理由、也不忍心拒絕他們了。

「……明天才出發，用不著現在就回到本體。」

「主公，您同意了？！」

你沒也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吧！

「不過，還是要去問問歸的，這種機會以後肯定還會有很多，我不希望因為這種原因而讓你們受到傷害。」

當然，還有歸。

「是！您有這份心我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葉子看著他們振奮的表情，沉吟了片刻，道：「不如我們下午去打獵吧，大家一起。」

這樣也算是把第一次並肩作戰的經驗給送出去了，萬一明天的任務大家不能同往，那至少也能讓遺憾稍微減輕一點。

刀劍們完全不帶反駁的，立馬就同意了這個提議。

或者說，現在只要是葉子提出來的要求，他們就沒有不答應的，哪裡還有在大江山黑化時的霸氣可言。

說干就干，葉子這邊剛下了決定，那邊刀劍們就準備好了打獵的工具——拿穩自己的本體就好了。

「這把弓還是第一任審神者留下來的東西，主公可以試著以靈力為箭，打獵也好，防身也好，都是不錯的武器。」

小狐丸捧著把弓出來，把它鄭重的遞到了葉子手上，然後看了看站在角落裡的山姥切，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這是第一任審神者送給山姥切的，他一直珍藏著。」

葉子雙手接過弓箭，歪了歪頭，然後學著以前見過的那個巫女的樣子，幻出了一支靈力之箭，而瞄準的，正是山姥切的腦袋。

「主公！」

來不及阻止，那箭便破空而去，直直的插在了山姥切的頭頂，把他頭上的白布釘在了他身後的牆壁上。

驟然失去了布，山姥切整個人都愣住了，他甚至覺得自己頭頂有些涼涼的，忍不住的就想伸手去摸。

「呀，禿了呢，山姥切。」

少女調笑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禿、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