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聽了黑虎王的描述，柳川才知道劉雲勝在紅山做的不錯，不僅能保境安民，還能勸導藏民採取漢族方式，農耕種茶，漸漸致富。他這種辦法，讓紅山藏族漸漸與漢族融合，且融入大夏經濟圈，再堅持個幾十年，紅山就徹底漢化了，根本不會叛亂。

可惜，如今卻已不在人世。

柳川品茶，味道果真不錯，完全不遜色與福建茶葉。

「可惜」黑虎王嘆息苦笑道：「我們的道路太糟糕了。加上我們茶葉也沒有名氣。這麼好的茶葉，卻運不出去，換不成錢。」

「嗯。不錯。」柳川點頭道：「你們的茶葉，我統統包了！讓你黑藏不愁銷路！」

黑虎王、阿滿都驚呆了。

他們不知道，柳川在外面的能量到底多大。

黑虎王吃吃道：「柳首輔，我們黑藏茶葉產了幾年，一直都是滯銷啊。也只能運到紅山城，勉強以低價處理掉。您，真的能幫我黑藏解決銷路問題？」

柳川笑而不語。

下人傲然道：「你們真是孤陋寡聞！聽說過大夏貿易么？我家老爺就是大夏貿易大臣，多少個國家的商隊，來往大夏，那船大的，那銀子多的，那貨物需要的……都瘋搶啦！」

下人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柳川在工業基地貿易的盛況，索性畫了一個大大的圓，雙臂一揮叫道：「總之，我家老爺能量巨大。沒有他辦不到的事。」

柳川微微一笑：「紅山地勢封閉，道路不通，確實閉塞。要說發財之路，種茶葉這種高附加值的產業，確實更適合。劉雲勝的思路沒錯。本首輔索性成人之美，再幫你們黑藏一把。本首輔安排你們學習技術，做成熟茶，將來不怕道路運輸時間長，到了工業基地，本首輔負責給你們安排銷路。以後貿易，你們就更方便了。」

黑虎王激動地不知該說什麼了。

她帶領黑藏，奮鬥多年，日子確實比頑固不化的紅藏夷藏好過很多，但也只能稱得上溫飽，遠遠談不上富裕。

但想不到柳首輔如此神通廣大，一句話就解決了困擾她多年的問題。

「還是先說說叛亂吧。」柳川一揮手：「叛亂不解決，想搞經濟也上不去。」

黑虎王正然道：「我藏族，分為黑、紅、夷各藏，其實主要是生活方式不同。我黑藏居住在平地，最接近漢人，紅藏居住在山中，靠漁獵為生。夷藏更落後，刀耕火種為生。」

「叛亂，到底有什麼內幕？」柳川單刀直入。

「其實是大夏和藏族共同作用的結果。」黑虎王道：「銀礦主要在黑藏居住的山區故而大夏濫采濫挖金銀礦，損害的也主要是紅藏利益，抓得是紅藏人。故而紅藏反抗最強烈。胡均輕而易舉就忽悠發動了整個紅藏，上百萬人，跟着他一起造反。」

柳川點點頭。

「劉雲勝大人調停了衝突后，損害了大夏權貴們的利益。在他們看來，藏人的性命，就如同豬狗野獸，完全不值得保護。」說着說着，黑虎王也閃過一絲憤怒。

「所以，他們變得無所不用其極。」

「劉虎山的軍隊從那時起，對胡均就消極避戰，甚至躲著胡均走。胡均攻到哪裏，他基本不抵抗，二話不說，直接就走。」作為黑藏酋長，黑虎王對戰況十分熟悉，眼睛中燃燒怒火。

「劉雲勝大人，雖然極力抵抗，但他身為布政使，手中無兵可用。」黑虎王無奈道：「我曾帶着3000黑藏軍，支援紅山城，但在最後一刻，被王大人拒之門外，不讓我入城。王大人為了保護我黑藏，說事不可為，讓我帶人回來，給朝廷後來的官員，保留一些助力。」

黑虎王說道劉雲勝最後拒絕他入城增援，一陣黯然。

「嗯，這倒像是劉雲勝的為人。」柳川苦笑一聲，站了起來：「好吧。事情經過我了解了。說說胡均。」

「胡均，是個世襲的千瓊。」黑虎王似乎對胡均十分不齒，冷笑道：「他系承了祖上留下的千瓊之位。」

「什麼是千瓊？」

一旁的下人不解問道。

黑虎王瞥了他一眼：「千瓊是前朝始置的少數民族官職。用於封授給西北、西南地區的少數民族部族頭目。乃是「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統其兵、世襲其職、世治其所、世入其流、世受其封」的土官。紅藏一族，胡均的家族就是這些土官的代表。」

「那胡均的紅藏，與夷藏又是什麼關係？」

「兩者為姻親關係。紅藏與夷藏是一個祖先，關係很近。胡均叛亂之後，也拉着夷藏一起反叛。夷藏也就跟着反了。」

「要平定紅藏+夷藏，到底有多難？」狄亞傑沉聲問道。

「很難！幾乎不可能。」黑虎王也苦笑起來：「紅藏百萬人，夷藏人數更多，有數百萬人。加上外國支援而來的夷藏，敵人勢力更大，依我看就算朝廷出動大軍，短時間內也未必能平復兩藏。何況據我所知，柳首輔你此行，根本沒帶多少軍隊。」

柳川點點頭：「實不相瞞，只有一隻六千人。」

黑虎王臉色一變，苦笑道：「柳首輔你這是以卵擊石啊。」

柳川嘿然搖頭道：「如今，本首輔還不是收復了紅山城，還幫你打敗了夷藏進攻？」

黑虎王瞠目結舌，想要反駁，但卻不知該如何反駁。

柳川這傢伙，確實看起來很浪，但實際上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那柳首輔下一步棋，打算怎麼走……

「……黑首領，你居然不識字？」

黑虎王爽快笑道：「柳首輔，我讀書少，不識字，沒有文化。知道柳首輔你不會坑我就好。」

柳川引入了一個自治制度，這個當然是他從政治課本中學到的名詞。就是將紅山廢除流傳了千年的千瓊制度，改土歸流，化為一個大夏正式統治的省份。

黑藏，理所當然，作為對朝廷親善的民族，會在這一制度下，獲得最優厚的待遇。

黑藏將恭順地成為柳川統治之下的順民，並心甘情願為柳川所用，比如柳川讓黑藏出兵平叛，之前黑藏黑虎王頂多意思意思，如今黑藏就可以鼎力支持了。

「柳首輔如此看重我黑藏，我黑藏願意出兵，協助朝廷平叛！」黑虎王毅然道。

他站起身來，對阿滿喝道：「點燃示警火焰，讓周圍所有黑藏村寨，精壯黑藏巫兵集合！」

「巫兵？」

柳川好奇皺眉。

黑虎王微笑道：「我藏族，可以追溯到距今五六千年前的神話傳說時代。在歷史上，我藏族建立了巫國。我們的王，成為巫王，而我們的精銳士兵，稱為巫兵。」

「既然有巫王，那如今巫王何在呢？」柳川眼珠一轉道。

「早已滅絕了。」黑虎王眼睛一轉，似有所悟瞥了阿滿一眼，欲言又止。

這一眼，被柳川敏銳注意到了。

看起來，這個小阿滿身上，莫非還有什麼隱藏的秘密？

柳川眼神落在黑虎王身上，想要追問，但這個黑虎王看上去就不想說，即使追問也毫無效果。

柳川心中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黑虎王點起高處的篝火，周圍數百里的黑藏村寨紛紛也點燃了烽火狼煙，表示響應。

然後的2天之中，各個村寨的黑藏勇士，陸陸續續來到了黑虎王的村寨。

柳川這才見識到，傳說中的黑藏勇士。

這些黑藏勇士，手中拿着砍刀、長鐮刀和弓箭為武器，神色堅定地一隊隊走入黑虎王村寨，向黑虎王行禮。

但柳川更注意到，他們對待小阿滿的態度，更加恭敬，往往會機里哇啦，說一番藏語，跪在地上，熱淚盈眶，五體投地。

狄亞傑悄悄道：「柳首輔，似乎這位阿滿小子，在藏族人中身份地位很不一般啊。我看黑藏人對他比黑虎王還要崇敬。而之前我在戰鬥中，看到夷藏對阿滿也頗為忌憚。有幾次，明明阿滿性格衝動，沖入了敵人群中，有夷藏有機會射殺她，卻鬼使神差，將箭頭射偏。加上那阿滿小子，是藏族之中，擅長巫術之人，也許她與傳說中的古巫國，有什麼聯繫。」

柳川早已想到了這一層，點點頭：「黑藏為何與紅藏、夷藏勢同水火，光憑黑虎王說大家生活方式差異似乎還不至於。本首輔認為，也許是黑藏收留了古巫國的某個血裔後代，有資格重新統一三藏，才會讓另外兩個藏族群落產生了莫大敵意，不惜一切也要聯手滅了黑藏。」

不愧是紅山，這地方太神秘，太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黑虎王從黑藏精壯中，選拔了最精銳的5000人，走到柳川面前，躬身道：「柳首輔，我黑藏精銳巫兵5千，願意接受首輔調遣，為朝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義正辭嚴道：「我黑虎王，願意親自帥軍出戰。今天吃過午飯，就跟隨柳首輔回紅山城，一起對付胡均。」

柳川微微一笑。

這正是他來黑藏的目的。

收服黑藏，借兵平叛！

柳川到了紅山，那是光桿司令一枚，要人沒人，要兵沒兵，悲催地要死。

除了鄭邸、還有柳川四面楚歌來的一萬多紅山軍戶，柳川的實力根本不夠平叛的。

但有了黑虎王這5000精銳黑藏巫兵，柳川的實力再次擴充，對付胡均更有把握了。

一旁阿滿又蹦又跳道：「好啊阿爸。阿滿也跟你一起去，打黑藏和夷藏！平定叛亂！」

誰知，黑虎王卻狠狠瞪了阿滿一眼：「小孩子家家，懂什麼？你哪裏都不準去！給我老老實實在寨子中留守！」

柳川意味深長看了黑虎王一眼。

這個安排，應該是這位首領深思熟慮過的。

他似乎是阿滿的保護人，特別注意保護阿滿，不讓她冒險。

但可惜，阿滿不幹了。

她一蹦三尺高，道：「阿爸你騙人！人家早已16歲了，早就是成年人了。你這麼大時，早已挑起領導黑藏的重任，跟黑藏仇敵殺得血葫蘆一般。怎麼到了我，就不許去？」

黑虎王厲聲道：「你跟我怎麼能一樣？你的身份……」

他正要說下去，卻突然自覺失言，咳嗽一聲，摟着阿滿的脖子，道：「阿滿，你是阿爸最親的親人。阿爸全家都死在了與黑藏的戰爭中，你是唯一的親人了。所以你可不能有事。為了阿爸，你就留在這核心藏寨之中。萬一黑藏夷藏心有不甘，捲土重來，還要靠你的巫術殺敵保住大家呢！」

黑虎王改變策略，不再強硬拒絕，改為利誘講道理。

可惜，阿滿，可不是好騙的。

她充滿狐疑地在黑虎王身上打了個轉，又看了一眼柳川，道：「阿爸就不信人家，總說人家是小孩子！好吧。」

他似乎認命般，彷彿聽從了黑虎王命令。

但柳川卻敏銳看到，這小子的臉上，明明促狹地露出一絲笑容，朝他擠擠眼。

柳川心中偷笑。

黑虎王，饒你智慧無雙，也拿這個阿滿沒招吧？

果然，柳川在離開藏寨時，發現隨從中，多了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子。

這小子偷偷摸摸，混在他的隊伍中。

柳川想了想，沒有拆穿他。

黑虎王既然有事瞞着自己，自己也沒必要那麼實在對吧？

到了紅山城后，柳川想了想，覺得長公主之事不能輕易放過。

他將劉雲勝的死因，還有黑藏的事情，以及長公主牽扯此事的一些證據，都寫成了一個密折，以八百里加急，直送京城。

柳川相信，有了這份密折，姜嵐應該對長公主有所懲戒，也便於斬斷長公主插手西南的魔爪，讓自己能更大刀闊斧，收拾胡均叛軍。

只要沒有長公主搗亂，一致對外的話，柳川不怕任何人。

……

此時，京城。

姜嵐頒佈了一道前所未有的聖旨。

讓她最近從民間召來的吳神仙和李天師，一起煉製仙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