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十八)

色(十八)

從家電公司回來,剛坐下,電話鈴響了,是楊老師,問他下班後有沒有事,沒事到學校一塊下棋。說到下棋他心裡痒痒起來,可他知道今天不行。剛回復了楊老師又有電話,是程巧,說何總讓他立刻過去一趟。如同條件反射,他馬上想到把這事告訴王梅。他撥了電話,佔線。等了會再撥,依然。他猶豫了一下,決定先去找何總,之後再向王梅彙報。只何總一人,埋頭於巨型老闆台上寫著什麼,見吳桐進來和藹地指指沙發,說你先坐,我一會兒就好。吳桐是頭一次進入這個集團一號人物的辦公地點,氣派豪華自不待言,引起吳桐注意的是牆上掛的許多字畫。吳桐喜歡書畫,便忍不住站起來走近了欣賞,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裡面不少書畫作品是出自名家之手。畫有張大千的山水,徐悲鴻的馬,字有歐陽中石和李鐸的,更讓他吃驚的是清代人石濤的一幅山水。除此,還有諸多本市書畫家及何總本人的作品。他留意一下何總的字,他覺得他的行草寫得狂放有氣勢。他聽人說一些領導幹部多書行草,以狂亂不羈掩其功力不逮。也許何總便屬於這一類。「吳老師對書畫有興趣?」何總的問話中斷了吳桐對書畫的沉浸。他說:「也就是喜歡,基本上是個門外漢。」他坐回沙發,說,「何總的字遒勁有力,很見功力啊。」他知道自己說的是恭維之詞,但做下屬的不如此又似乎沒有道理。「我是瞎寫,以前在財政上分管文化這一塊撥款,和書畫家熟了,他們有什麼活動就拉我去參加,時間長了,手就痒痒,就寫,我是真正的半路出家啊。」何總說。「坦白從寬」倒不由使吳桐感動,正可謂「真話感人」,何況是對自己這個下屬甘於自裁。就書畫就不再有話說。「到泰達有半個月了吧?」何總問。「是。」吳桐答。「有什麼感想?」何總又問。吳桐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工作性質改變了,適應起來有沒有困難?」何總換了種說法。「開始不太順勁兒,現在好多了。」吳桐說。「我當時從機關到實業也是好長時間轉不過彎來,需要有個過程。不過你還年輕,適應力強。」何總說。這時程巧進來,給吳桐倒了杯茶,又往何總杯子里續了水,然後坐在何總寫字檯旁邊的一把圈椅上,掏出一個小本子。吳桐知道要說正題了。「這段時間,王副總要我熟悉一下集團情況,就往下屬各分公司跑了跑。」吳桐開始彙報。簡要講了這些天自己的工作情況。然後正襟危坐,準備聆聽上司的指示。「熟悉情況很好很必要,今後還要繼續,只是我們的集團太龐大,像只巨型航母,一處一處跑沒一兩個月跑不完,最佳方式是邊工作邊熟悉情況。當下集團的工作重點就是我和王副總在會上強調的企業改制,對此上級部門催得很緊,希望我們能在年底之前把這項工作完成,向元旦獻禮。」何總說。「時間很緊啊。」吳桐說。「所以現在必須趕緊做出一個改制方案來,我想由你來做,做出來直接交給我。」何總說。「是何總。」「務必抓緊啊!」何總又說。「是何總。」吳桐說。「關於你來泰達的待遇問題,王副總對你說了吧?」何總問。「說了。」「這你放心,答應了的都會兌現,沒定下來的就是占股和住房,我想了想,雖然你來得晚,但也可以定下來,享受其他副總一樣的待遇,大家是一條船上的人嘛,只要同心協力把咱泰達這條大船開出去,今後就風光無限啊。」何總動情地說。「謝謝何總,我一定把本職工作做好。」吳桐由衷說。「好的。」吳桐起身告退,程巧送他出去,在快到門口的時候程巧悄聲說句:你咋不趁機向何總求幅字啊。他在心裡打個激凌,想自己怎麼就忽略了呢?趕緊反身回去,笑著對何總說:「我想求何總幅墨寶,不知能不能……」何總哈哈大笑,說:「我的字一般是不送人的,特別是不送附庸風雅的人,你喜歡,自另當別論了。行,等我寫好了讓小程給你。」小程說:「何總乾脆抽幾分鐘時間,現在就寫給吳總,也省得我在中間傳遞呵。」吳桐跟著說:「這樣我也好當面向何總學習。」何總想想說:「中。」程巧就立刻把何總的寫字檯收拾出一個場地,又把一應書寫物品放上,何總的神情便專註起來,不慌不忙從筆架上選了一支毛筆,凝神片刻便一揮而就:四個行草大字躍然紙上:只爭朝夕。吳桐連連稱讚,說大勢磅礴,寓義也深,自己一定把它當成座右銘。說得何總掩飾不住心裡的得意,神采飛揚,與剛才像變了個人。吳桐覺得何總是個挺率性的人,許是與文人打交道久了,不知不覺便染上了文人氣質吧。等「墨寶」稍干,吳桐便捧著離開何總辦公室。他一回來,便給王梅打電話,這遭通了。他問可不可以過去一趟。王梅說來吧。進屋后王梅又在接電話,他就坐在沙發上等。王梅這裡他是每天都要進幾趟的。也是來去匆匆,有事說事,說完便走。現在趁王梅在講電話他打量了一下,他發現辦公室比何總那裡小一號,也簡約些。又可能王梅是常務副總的原因,她這裡又比一般副總那裡好些。這都再平常不過。他發現牆上也掛一幅何總的字,同樣是四個狂草大字:氣定神閑。只是猜不透這是何總對王梅的評價還是勉勵。抑或兼而有之吧,這能體現出何總對職業女性的一種欣賞趣味。「有什麼事吳桐說說。」王梅放下電話,很輕鬆地說。自從來泰達與王梅打交道,吳桐發現王梅在他面前有著兩副面孔,有時是上司公事公辦的,有時是老同學親近隨和的,這兩副面孔不斷變化著,而他也只得隨著這變化而變化,什麼叫看人眼目行事,這就是。他對這一點很不習慣,也不情願。可也清楚這種相處方式是篤定的,是一種規則。吳桐說何總讓他去,去前給她打過電話,佔線,便直接過去了。接著又把何總對他說的一番話和盤托出,然後等王梅開口說話。不料,王梅並不接這個茬,倒問起昨晚接待澳大利亞人的事。「昨晚和老外談得咋樣呢?」王梅問。「挺好,對方看來很有誠意。」吳桐說。「商定下一步怎麼進行?」王梅問。「何總說下步由合資公司具體談判,拿出個對外商有吸引力的方案。」吳桐說。王梅笑笑。「看來投資公司的陳總胸有成竹。」吳桐說。「他呀,是個大吹,真要由他來做,要麼吹燈,要麼得有人跟在他後面擦屁股。」王梅說。「那怎麼辦?」吳桐問。「也沒啥怎麼辦,就權當沒這回事。」王梅說。「上億的項目,談不成挺……。」吳桐說。「也是沒辦法的事,何總賞識陳,陳是何總從財政局帶過來的人,去年在經濟上出了點問題,何總力保,過了關。他很感恩,對外界說今生要與何總共浮沉。不過這沒有什麼不對,相反不這樣就不對了,有何總才有他的今天,別說共浮沉,共生死也是應該的。」王梅輕描淡寫地說。可吳桐聽著心卻一點點往下沉,他明白王梅是借題說事,其實是沒必要的,從來泰達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何總提沒提改制班子的事?」王梅話鋒一轉問。「沒具體說,只是叫我拿出一個方案報給他。」吳桐說。「什麼時候?」王梅問。「這一周。」吳桐說。「這麼急啊?」王梅笑笑。吳桐不由想起何總寫給他的「只爭朝夕」。「何總這人雷厲風行,這是個大優點,可事情常常是欲速則不達,企業改制是新生事物,政策性極強,沒有現成的經驗,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出紕漏挽回都難,所以咱們作為何總的助手,要抱一種負責任的態度,不但對何總負責,更對工作負責,這樣才有利於集團的發展。」王梅說。吳桐不語,他覺得王梅話中有話。「要不這樣,改制班子的事我想一想,再定。你呢,開闊一下視野,去已經完成改制的單位取取經,看看人家是怎麼搞的,讓財務中心的許點點跟你一起,去外地和本市都行,能到深圳、珠海那邊更好,那裡是中國改革的前沿。」王梅談了自己的看法。吳桐表示同意。又問句:「何總要的計劃?」「我想想。」王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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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與情慾的誘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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