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一百零四)

色(一百零四)

小年這天,一早雙桃打來電話,問吳桐回不回姥姥家過節,吳桐清楚自己不會去,張嘴卻問了句馬尼去么?雙桃停頓了一下,說去。又說他去等於是個動物,沒妨礙的。吳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沒來由,趕緊說他去他的,可自己已有了安排,雙桃問什麼安排。吳桐說下鄉。吳桐所說的下鄉是送包師傅一家的骨灰下葬。這事是機械隊常師傅他們張羅的,一致認定讓泰達出錢買墓地難以實現,便商量大夥湊錢買。吳桐聽說后表示自己也算一份。在操辦過程中吳桐把事說給畢可超,畢可超有不同看法,認為買墓地主要是考慮親人的祭祀,而包師傅死的是一家,近親又不在這座城市,進墓地沒多大意義,不如在大山裡選個地方葬了,讓他們一家人獨享清靜。畢可超還說如果同意,他可以和那位岳主任協商,葬在他們的村后的山上。吳桐覺得畢可超的想法有道理,便把這層意思轉達給常師傅他們,結果他們也認為可行,反過來畢可超又做通了岳主任的工作,就這麼定了。分兩路進發,常師傅一伙人坐畢可超借的一輛中巴,護送包師傅一家的骨灰。畢可超的車拉著吳桐。小車快,先到了岳主任家。后一塊出來在路口等常師傅他們,等到了便一起往山上攀登。畢竟私下葬人有違政策法規,一行人屏聲頓息,不敢張揚。到山半腰岳主任左顧右盼,在樹間選了一塊空地,齊動手挖出一個墓穴,在往裡擺放骨灰盒的時候大家的意見發生分歧,有的說把孩子放中間,包師傅兩口放兩邊,有的說不應該把夫妻隔開,但是把孩子放在那邊又意見不一,最後岳主任提出呈「品」字形擺放,孩子在上,父母在下,這樣既體現了孩子是「小皇帝」,又讓兩口子相親相依,就解決了所有問題,就這麼將包師傅一家葬下。出於為岳主任考慮,不使他擔干係,沒留墳頭,更沒立碑,只在附近的一棵松樹上做了標記。說起來包師傅一家雖然活著時不如意,而死後也算得上稱心,可謂是青山為碑松為名了。告別了死者下山,吳桐欲假岳主任家飯店安排一桌喪宴,常班長他們謝絕,說要趕回去過節。吳桐和畢可超同為光棍王老五,過節在哪裡都一樣,就留下吃飯。剛坐下,手機有簡訊進入,吳桐按出,是一句情意綿綿的問候:大哥大哥你好嗎?(他似乎記得有這麼一首歌)他的心驀地一動。趕緊按鍵,卻不見落款,只顯示出一個陌生號碼,他即刻發送過去,不料卻是關機,再發送還是關機,他百思不得其解,想這個向自己發來問候的人究竟是誰呢?又為什麼不讓他與他聯絡?他直覺中判定是個女人(一個挂念著自己的女人),於是便本能的想到與自己或深或淺有瓜葛的那些女性,他們是喬、陶楚、許點點、雙桃、星小姐……同時眼前依次浮現出她們的音容笑貌。他不由嘆了一口氣,是的,簡訊與她們有關,當然也只與她們中間的一個有關,那麼又是誰呢,他開始思索,像警察破案般對「嫌疑人」進行篩選,最後圈定是星小姐。他覺得星小姐的可能性最大,因為這種虛幻而調皮的方式,完全是一種「星小姐玩法」,他也認為星小姐只要想做什麼就一定不會被難倒(哪怕在獄中),他的心不由得一疼,再次凝視著視屏上的「大哥大哥你好嗎?」同時歌的曲調便在耳畔飄蕩起來,那深情而憂傷的情緒使他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吳桐心情沉悶,多喝了幾杯,恍惚中忽然想起上回岳主任說的海浪消愁,頓時心血來潮,硬拉著畢可超去海邊,畢可超老大不情願,可還是服從了。正值退潮,海里退出一大片沙灘,吳桐一步一個腳印走進去,在靠近海水的地方站定,平視著浪花翻滾的海面,心裡在思忖往沙灘上寫什麼字。他清楚,自己現在面臨的窘境是全方位的,從工作到家庭萬般堪憂,如果僅從中消去一件半件,那無濟於事,能選個概括性詞語一攬子解決問題最好。他一下子想到那個「愁」字,既然叫的是消愁,「愁」字自能將一切不如意包括在內。正如一首歌曲所唱: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想定,便俯下身,用手指在沙上寫了個斗大的「愁」字。畢可超站在旁邊看著,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態。有道否極泰來,潮退到底,便開始上漲了。由於海灘平闊,潮漲得很快,排浪輪番撲向沙灘,在吳桐眼皮子底下漸漸逼近他寫的那個「愁」上。他內心在憧憬著,希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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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力與情慾的誘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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