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怪物

看那秘境中央石台的遠近，離寧虞瑞足有近百里路。這百餘里路可不是平地的近百里路，是在崇山峻岭中的近百里，山中根本無路可尋，十分難走。

對於八歲的孩子來說，一天能走出二三十里路就極為難得。更不消說一路上還有魂獸不斷的襲擊，隨時都可能喪命。一路上要忍受孤獨與恐懼，擔驚受怕，難怪李長老說這是對毅力、勇氣和心智的考驗和磨練。

寧虞瑞日夜兼程，有皇甫遇放出神識幫他警戒，一路上有驚無險。

第四天清晨時，寧虞瑞終於趕到了秘境的中央，遠遠望去，只見一座足有十丈高的石台屹立在一座小山包上，那石台方圓近百丈，一道圓弧形的透明光幕將整座石台都罩在其中。一道衝天的光柱從石台上直射向雲霄。

爬上山包，寧虞瑞伸手碰了碰那光幕，光幕蕩漾出水波一樣的波紋，對他毫無阻礙。

「這光幕不一般，乃是保護光罩，你可以進去，但是魂獸卻是進不去！」皇甫遇解釋道，「所以，在這光幕中，你是安全的，不必擔心魂獸的襲擾。哼哼，虛無宗的那些小輩想得倒是周全，那些沒有服用玉魂珠弟子的死活他們根本不在乎，可是服用了玉魂珠，他們就捨不得再讓他們被魂獸吃了！」

寧虞瑞一步踏入光幕之中，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過去的三天，他可是累壞了，只有在實在是太累的時候，才會打個盹，休息一會兒，其餘時間都是在趕路。

看了看四周，除了他，竟然一個人也沒有，他居然是第一個趕到這石台之下的。

這也難怪，他有皇甫遇的指點和幫助，少走了很多彎路，這才能提前一步來到石台之下。

沿著石台周圍的石階，寧虞瑞爬上了石台，舉目四望，石台上空蕩蕩的。只有在石台中央有一張石桌，那道衝天的光柱就是從石桌上射向天際。

走近石桌，只見石桌上原來放著一隻銅缽，銅缽中放著一顆指頭大小的瑩白丹丸。

寧虞瑞四下望了望，奇道：「玉魂珠呢？不是說有玉魂珠嗎？難道已經被人吃光了？」

「傻小子，那銅缽中不就是玉魂珠么？」皇甫遇道。

「這是玉魂珠？」寧虞瑞取出銅缽中那顆瑩白的丹丸，拿在手中看了看，只見那丹丸瑩潤無比，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丹身上還有一道淡淡的丹紋路，寧虞瑞十分驚訝，大失所望，「這麼小？不是有臉盆那般大么？而且怎麼只有一枚？」

「怎麼會只有一枚，你看那銅缽中。」

寧虞瑞轉頭望向那銅缽，只見銅缽中不知幾時又出現了一顆瑩白的丹丸。

「這銅缽乃是一件法器，內藏須彌空間。玉魂珠就放在須彌空間內，這種須彌法陣並不鮮見，修行者常用的，用來隨身攜帶物品的須彌戒指和乾坤袋，也是布置了差不多的須彌法陣。」皇甫遇解釋道。

寧虞瑞想起李長老一揮手取走那八塊靈石的情景，以及憑空取出東西的情景，心中明白過來，李長老應該帶有類似的法器。

皇甫遇又接著道：「這隻銅缽中的須彌法陣有些特殊，當銅缽中的玉魂珠被取走，令一枚玉魂珠才會自動從須彌空間中送出來。咦，似乎還有些不同。小娃娃，你試著取一下銅缽中的另一枚玉魂珠看一看。」

寧虞瑞探手想要去取銅缽中的另一枚玉魂珠，卻發現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的手推開，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拿到銅缽中的那一枚玉魂珠。

寧虞瑞奇道：「怎麼會是這樣？」

皇甫遇哈哈大笑，道：「煉器、法陣之術，奇妙無比，這銅缽上布置有偵測法陣，如果沒有將你之前取到的玉魂珠融合掉，你是不可能拿到第二枚玉魂珠的。老夫猜測，如果你長久不融合已經拿到手的那枚玉魂珠，估計一會兒，那枚玉魂珠也會被強行收走。

不僅如此，石台上還布置有禁錮陣法，將銅缽禁錮在石台之上，任你有多大的力氣，也不可能私自將銅缽取走。」

寧虞瑞試了試，果真如此，眼珠不由得變得亮晶晶，對煉器、法陣之術充滿了好奇，脫口而出道：「我要學！」

皇甫遇笑道：「煉器、法陣之術，老夫也略懂一些，教你入門不成問題。不過想要精深，卻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機緣。好了，快將那玉魂珠融合了吧！」

寧虞瑞將手中的那枚玉魂珠放入嘴中。

玉魂珠一入嘴中，立刻融化得乾乾淨淨，一股難以描述的舒爽感覺，蔓延開來，就如整個靈魂泡在溫泉一般，寧虞瑞經不住輕輕呻吟了一聲。

那股舒爽的感覺漸漸褪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飢餓的感覺，不是肉體的飢餓，而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那種無比飢餓。這種感覺，讓寧虞瑞十分的難受。

沒有絲毫猶豫，伸手將銅缽中的另一枚玉魂珠，塞到了嘴中……

三枚、四枚、五枚……一百枚、一百零一枚……

「這小子是什麼怪物？吃起玉魂珠來，就像吃豆子一般！」

「天才，絕對是天才！」

「這樣吃下去，恐怕準備的那三百六十五枚玉魂珠都不夠他一個人吃的了！」

「沒那麼厲害吧！」

……

玉衡峰履新殿中，人聲鼎沸。

李長老臉色發黑，緊盯著眼前的銅鏡中的畫面。

並非他捨不得那些玉魂珠，煉製玉魂珠所需的材料並不算珍稀，只是耗時比較長，一年的時間只能開出一爐。而且，玉魂珠只是對未凝聚出靈根的弟子有效果，所以，虛無宗每年準備的玉魂珠並不多，只在四百枚左右。

一般的情況下，玉魂珠只會耗去百餘枚，準備四百枚玉魂珠，已經綽綽有餘。可是寧虞瑞的舉動太驚人了，竟然一口氣兩百多枚玉魂珠，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如果寧虞瑞只是多吃了幾枚、幾十枚甚至上百枚玉魂珠，李國勝李長老不會太當一回事，剩下的玉魂珠足夠其他入門弟子的使用。

可是，照這樣吃下去，恐怕寧虞瑞一個人都能把所有的玉魂珠吃得乾乾淨淨。這就意味著，其他到達秘境中央石台的入門弟子，將會沒有玉魂珠可融合。

即便他拿出預備應付緊急情況的那四十多枚玉魂珠，也遠遠不足分。

沒有融合玉魂珠，就意味著其他的弟子幾乎沒有希望凝聚出靈根。那種不依靠玉魂珠而凝聚出靈根的天才，天底下不是沒有，但是又有幾個？

如果換是他人，就算那人吃光了所有玉魂珠，李長老也不會感到為難，畢竟有如此資質的弟子，虛無宗不會在乎耽誤這一批弟子一年的修行，最多在其他方面做一些補償。可是李國勝見過寧虞瑞，又向郝有為、陸有德問過情況，知道寧虞瑞缺少一魂雙魄，根本是一塊廢材，不可能凝聚出靈根。

郝有為、陸有德招寧虞瑞入門，完全是想要討好陳始川陳長老，因為寧虞瑞情形奇特，念力奇大，如果能弄清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對陳始川修為一定有極大的好處。

「始制文字，乃服衣裳；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陳始川，論輩分，比他李國勝要大出十一輩，年紀更是比李國勝大出三百多歲，在虛無宗身份極高。李國勝雖然跟陳始川同樣都是虛無宗的長老，但兩人的地位絕不能同日而語。陳始川掌管開陽峰一脈，門下弟子無數，即使是虛無宗掌門也要讓他三分。

陳始川被困金丹期足足有一百五十餘年，一直未能突破到元嬰期。眼見大限將近，無奈之下，陳始川轉而研究各種靈魂奇特之人，希望從中能得到一些啟示。

也就是說，寧虞瑞其實不過是陳始川的一個準備用來被研究的弟子，對虛無宗來說，沒有太大的價值。

不過，偏偏這樣一名弟子，已經被陳始川看中，李國勝不好處置。而且陳始川明確的告訴李國勝，不許他阻止寧虞瑞融合。陳始川想看看，寧虞瑞究竟能融合多少枚玉魂珠。

要知道八歲這一年對修行者極為重要，這一年，經脈初定，又開始懂事，方便教導，如果這一年被耽擱了，對修行者未來的影響非常之大。而這一批被招入門的弟子中，李長老知道有好幾名弟子的資質出奇的高，已經被列為虛無宗重點培養的種子。

可以想象，當掌門得知這件事後，必定會對他李國勝非常不滿。

想到這裡，李國勝心中暗悔，早知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他就不該去阻止吳虞龍，當初就該讓吳虞龍將寧虞瑞打死算了。如果是那般，最多不過是處罰吳虞龍罷了，陳始川也不會因為此事而記恨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