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四海龍宮
望海場在句章縣的西部，距離縣城不過十里地，它也叫望海鄉，是一個很大集鎮。
這裡瀕臨海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碼頭。碼頭上一排二百多級的石階通向高處平地的望海場。
平日這裡也很繁忙，總有五六十艘船在此裝卸貨物。
不時有漁船靠岸，若干小販蜂擁而上，討價還價購買漁獲。
行走在石階之上的人，全是挑、背貨物的苦力。他們或是僕人，或是一天掙幾文錢的農民。
望海場在石階的盡頭。這裡平日南來北往的客商雲集，非常熱鬧。
今天正好是趕場的日子，因此街上摩肩接踵，喧鬧異常！
一大早，李燧就帶了王績等六個身強體壯的漢子，來到碼頭程咬金的船上，他是來搬石油的。
李燧知道程咬金是肯定不會收錢的，於是準備送他四壇本地上等的黃酒。
看見李燧手裡提著酒，程咬金有些不高興：「二郎何苦如此？我說過這石脂水不值錢的……」
李燧一看，立即笑道：「程郎，大丈夫不拘小節，幾壇米酒而已！我今日來是想與程郎一醉方休的。」
一聽李燧如此的講話，程咬金立刻大笑道：「哦？那當然好！某正想請李二郎到旁邊的四海龍宮玩一玩。
不過今日卻不湊巧，某馬上要趕往錢塘，十多日後才返回，那時某再陪二郎一醉！」
「好！一言為定！程郎一路順風！」李燧一看，他既然要走，二人這酒是喝不成了。
程咬金說的四海龍宮，是旁邊不遠處海上停泊的一條豪華大船，是本縣最高檔的消費場所，上面提供餐飲娛樂，自己還從未去過。
李燧讓幾個人搬了石油，然後送別了程咬金，踏上了台階，準備到鄉里報到，新官上任。
不料沒走幾步，忽然耳邊傳來呼叫聲：「莫不是李二郎？你在這裡作甚？」
李燧一回頭，看見了一人，不覺一喜：原來是好久不見的縣學同學高金奎。
記憶中，快三年不見了吧！
以往本縣有縣學，不過隨後被文帝以濫竽充數，教學質量太差，浪費財物為由，將各地的郡縣學全部取消。
隋帝楊廣登基之後各地學堂就先後恢復，現在縣學剛剛恢復。
看見是多年不見的老同學，李燧忙走過去：「高三郎，怎會如此巧？聽說你隨父親到江都去了，何時回來的？」
高金奎笑道：「家父在江蘇擔任戶曹，上個月因為小妹大婚，我才與家父回家來。
二郎，相請不如偶遇，今日是王大少爺送別一位重要客人。還有好幾個同學呢！走，一起喝幾杯。」
一聽還有好幾個同學，李燧道：「你們在何處聚會？」
高金奎一指海上的一艘花枝招展的大船：「就是那裡，四海龍宮！」
李燧一聽，王大少請客，選的地方果然不同。
「三郎，除了王文，另外都還有誰？」李燧邊走邊問道。
在記憶中，這個官二代王文傲氣十足，很有些吃不完用不完的。
要不是還有老同學，本不想與王文聚會。
「還有宋培、林韋、葉豐三人。」高金奎笑道。
李燧一聽，都是幾個本縣大戶子弟！自己的同桌葉豐也到了，他是自己最好的死黨。
已多年不見，倒是的確想見見他！
……
四海龍宮並非普通人可以來消費得起的地方。
這裡來往的客商很多，生意自然不錯，很多時候還要提前預定才有席位。
在高金奎的帶領之下，李燧來到了一個包廂門前：水晶宮。
「二郎，這是四海龍宮最好的包間，是王大少一個月之前預訂的，否則早就被別人包下了！」高金奎介紹道。
李燧點點頭，沒有說話。
他前世去過無數高檔娛樂場所，這裡再豪華，不過是一個千多年以前縣城的高檔宴飲之地，又算個啥。
進到裡面，卻見果然不凡，突見原木色窗、幾、案、凳與平日所見不可同日而語，富麗堂皇，大氣逼人。
李燧也不禁暗自點頭：這些眼見得是楠木、梨木做成的木器倒也是花了些本錢的。
一張兩丈長的長方形大案之上，圍坐著四個老同學，另外還有兩個衣著不凡的年輕男子。
王文看見李燧，有些嘲笑的口吻道：「哎呀！想不到是新任鄉正到了，快快請坐！」
然而他並沒有起身，另外三位同學倒是站起來拱手作揖相迎，那兩位陌生男子也站起身。
李燧一看，此人消息倒也靈通。只是許多年不見，這王文似乎更加目中無人了。
因為他已經知道王文已經馬上要上國子監四門學，那就是從九品官員身份的學生。
看見那兩位陌生男子起身，王文也有些不情願地站了起來。
「王大今日一朝入國學，今後拜相封侯怕是是少不了的。我等雜役只有仰望日月了！」李燧輕輕地說了一句。
「不敢說封侯拜相，不過混個五六品也許還有希望！但是，二郎一入雜途，今後怕是一世沉淪了！」王文傲氣道。
李燧一聽，五六品？那五品可是大隋高級官員，可以入士籍的，你以為如此容易？
你父親才正六品，又不是宰相。就是當今的尚書令楊素也不敢說這樣狂妄地話。
李燧心裡冷笑，你tmd少在我面前裝逼。
這時高金奎趕緊將兩位陌生人介紹給李燧：「二郎，這位是裴相公的大郎宣機兄，他已離開本縣尉任，即將回京擔任長安縣丞，旁邊這位是四公子裴四郎」。
李燧早就在觀察二人。一聽是本縣離任的縣尉裴宣機和他四弟，不覺心裡一抖：
怪不得眼高於頂的王文居然如此客氣呢！想不到居然是參與朝政、內史侍郎裴世矩的兩位公子在此處。
李燧行禮道：「參見大郎、四郎！某無緣在裴少府座下臨聽教誨，深感遺憾！」
「某前幾日聽聞封公說李二郎新任鄉正，一直未曾謀面，想不到居然如此年輕，英氣逼人！幸會。」裴宣機很是客氣。
不過那旁邊的裴四郎只是盯著李燧，只是拱手，沒有說話。
李燧一看，這四郎比大郎矮些，而且比較瘦弱，眼睛很是明亮，看著秀氣無比，似乎是個女子。
不過他不好開口問，此時女子外出著男裝者，並不鮮見。
而且人家已經介紹了這人是四郎，不是「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