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界回歸
終南山，自古便是道教源頭，隱者聖地。
天下都游半日功，不須跨鳳與乘龍。
偶因搏戲飛神劍，摧卻終南第一峰。
作下此絕句的呂洞賓不會想到，聲名赫赫的終南山，竟真的是在後世經歷了巨大浩劫。
在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人族和邪族強者的曠絕之戰之中，變得滿山蒼夷，古迹盡毀！
時至今日，終南方圓數十里之內，草木稀零，依然充斥著至今無法解釋的異常磁元，引動空間中的元氣狂暴肆虐。
不僅使得任何電子儀器失常，哪怕是將修為凝練至筋骨深處的強大後天武者進入其中，也會內元失控。
頃刻間走火入魔，輕則重傷，重則暴斃。
甚至，可以凌空虛渡的先天強者來了，也會在這裡面迷失自我，失心成狂。
似乎，越是強者，所產生的壓制就越是恐怖難測。
久而久之，終南山這座曠古名山，逐漸成為世人眼中一座充滿神秘和恐怖的喪絕之地，卻也攔不住許多人來到終南山外圍駐足遠眺，為那曠絕一戰心生驚嘆和敬畏。
武道偉力，竟至於斯！
繁華落盡，滄海桑田，終南山之戰已過五百年，前來終南山外感懷的人類和靈族越見稀少，最終變得人跡罕至。
又是一年寒冬。
大雪呼嘯，寒意徹骨，冷冷寂寂之中，被異常磁元和混亂元氣籠罩的終南山區域，卻是片雪不沾，所有的雪花剛一靠近這片區域，便是被無形力量迫開，旋繞開去。
這又是終南一奇。
它一如過去五百年般沉默。
突然，終南山的某處小丘的背後，一片毫不起眼的遍布大小坑窪之地有了異狀。
「咔嚓！」
一個不起眼的小土包出現了一道不算狹長的裂痕，短暫寂靜之後，「咔嚓」之聲接連響起，以這裂痕為中心，一道道裂痕擴散開去，形成蛛網狀。
突然，一隻如枯柴般乾癟的手掌從裂痕中心處探了出來。
這隻手掌探出之後，微一抖，驀地握拳。
「轟！」
小土包的地下頓時爆發出驚人熱量，隨即一下炸開，土石飛濺，原地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的淺坑。
一道滿是塵土的身形，劇烈咳嗽著，從這個淺坑之中爬出。
然後身子一翻，仰躺地面，艱難而緩慢地起伏吐息，喉嚨里發出如破風箱一樣沙啞難聽的聲音。
這具身形骨瘦如柴，面頰消瘦，眼窩深陷，頭髮枯黃，形如枯槁，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活似一具剛出土的千年古屍。
唯一例外的是他的一雙眼睛，如夏日裡的夜星般澈亮，充滿生機和活力，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平靜，彷彿亘久了萬古。
短暫的迷茫之後，這雙眼睛的主人如從夢中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看了看自己如枯柴般乾癟灰敗的雙手，快速摸了摸自己消瘦深陷的臉頰，再看了看自己毫無損傷的身體，眼中出現了驚疑駭然之色。
「我不是應該已經在神界四大神帝的聯手一擊之下神形俱滅的嗎，怎麼還活著？」
「咦？這裡天地元氣如此渾濁，怎麼像極了地球？」
「還有這具肉身，經脈擁堵，穢氣淤積，這氣息，分明就是我當初修鍊初成超凡入聖之時，葬在終南山的那具容納了所有穢污的凡軀？」
「這裡的磁場地氣如此混亂……果然，我當初布下的勾陳陣式被激活了么？」
「也就是說，我楊梵真的是回到了地球，借當初葬下的那具凡軀重生了過來？」
內心驚疑著，楊梵嘗試著站起來，踉蹌著差點沒有摔倒。
前所未有虛弱的他，是藉助血氣催發，才強行衝破了土包，已然是讓他幾近氣空力盡。
他暫時不管，目光向四面看去。
在他的視野之中，自己所看到的方圓十米的事物表面，無論是石頭還是空氣，亦或草木，皆有由里到外散發出來的光暈。
光暈的顏色和層次皆有所不同。
楊梵的眼神驀地一動，閃過驚喜。
這是「場」，又叫場能。
大地有磁場，雷電有電場，大氣有大氣場，生物有生物場，宇宙有宇宙場。
人有氣場，腦中轉動念頭的時候也會產生意念場。
天地間的萬事萬物，皆有「場」。
場是物質的一種特殊形態，又是意識的一種物理載體，是物質和意識的界限，是物質和意識的中介。
它是一切表，一切里，一切法，一切相。
楊梵擁有一雙可以看見場能的眼睛。
這已經是完全脫離了觀氣的範疇，而是直抵事物最深層的本質，玄之又玄，不可名狀。
這是他藉助身上的一件秘物才具有的能力。
正是依仗著這種能力，使得他哪怕是在強者如林的神界都能迅速崛起，屢次化險為夷，沒想到這番重生，竟是帶回了這種能力，更似乎成為了這具身體本能。
要知道，在前世，他施展這個能力，是要持續消耗精神力的。
不過，也許是和現在無比糟糕的狀況有關，眼下，他只能進行最為基礎和淺顯的觀視，範圍也僅限於不足方圓五米，和當初隨隨便便能夠洞悉一界全部奧秘相比，何止弱化了千萬倍。
心念一動，楊梵閉上眼睛，呼吸漸緩。
然後輕輕一跺腳。
如同一塊石頭落入平靜的湖水，化成了不可見的場域漣漪，轉眼擴散開去，越遠越淡。
與此同時，楊梵的腦海中，呈現出了一個大致的山川地脈走勢，如同全息圖像，與自己印象中的終南山兩相對比。
睜開眼睛，楊梵確定，腳下這座滿目蒼夷的山巒，正是地球上的那座終南山。
自己，果然是重生了。
只是，在自己飛升神界之後，地球到底發生了什麼，終南山怎麼會變成如此模樣？
不過，改變的何止終南山？
「兩千五百年啊……」楊梵心生感慨。
遙想前世，僅僅兩百多年的科技大爆炸，人類科技便已經突飛猛進到了古人無法想象的地步，不知這兩千五百年過去，地球文明現在已經變成了什麼樣子？
滄海桑田，莫過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