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走了

57.走了

我在家躺了整整一星期,手術的疼痛比不上我心裡的痛。那天確診后,陳光明幫我簽了手術協議。我躺在手術床上,兩腿分開,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任由醫生將一團血肉模糊的物質從我的身體里牽引出來,我只是默默地掉淚,淚水流得連醫生的手都有些軟了。那個中年女醫生在我的沉默中,除了安慰還是安慰:別難過,好好調養,也許會有奇迹、也許孩子還會有的。奇迹總是會有的。我卻知道:永永遠遠都不會再有孩子了。作為母親,我已經嘗試過一次。上帝認為我是不稱職的,所以他帶走了孩子。與其讓他生得痛苦,莫若他死得平靜。上帝的決定,我怎麼敢奢望改變?陳光明把我從車上扶下來的時候,我覺得兩腿打飄,三樓的高度也讓我望而卻步。他沒有多說什麼,一弓腰把我抱了起來,我摟著他的脖子,淚水止不住又流了下來。我就這樣在床上模模糊糊地睡,睡醒了模模糊糊地睜著眼,不久又模模糊糊地睡。陳光明一直沒有多說話,那七個晚上,他一次也沒出門,只是摟著我的肩膀,說些安慰我的話。白天,他會親自下廚,變著法子弄點好吃好喝的讓我補養身體,崔大師他們也來看了我幾次。說實話,除了我自己,沒人能夠理解我的痛苦。在他們眼中,這個莫名的孩子也許本來就不應該存在,他的走,也是那麼順理成章。而我,彷彿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有個奇怪的男人,灌輸給我一些關於克利、關於生命如同一根隨意的線條之類的怪誕理論,然後,我懷孕了、離婚了、一個接一個的奇遇接踵而來。這是真的嗎?這半年的生活?我睡得很不踏實,夢中經常感覺到腹部傳來一陣陣奇怪的叩擊,若有若無、忽輕忽重、漸行漸遠,每當這種沒有節奏的叩擊聲漸漸消失的時候,我就會醒來,發現枕巾濕了一大片。崔大師們在我床前從莊嚴肅穆的慰問慢慢轉化到談笑風生,這是他們對待一切痛苦的表情,我很明白。慢慢的也開始在一邊淺淺的陪著笑臉,伴著幾句自我解嘲。我想,從我開始自嘲的那一刻,也許孩子的靈魂就開始從我的靈魂中飄走。水藍色的天空里,我彷彿看見他揮舞著粉白的小手,對我說:我走了——是的,他走了。無論是**還是靈魂,在七天乃至以後的若干個七天中,他真的走了,走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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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女人數次跨國戀情:上海浮世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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