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第一章(1)

清晨，燦爛的陽光透過百葉窗投到廚房的灶台上，張銘凱推開廚房的門，一股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精神頓時一爽。他走到涼台上，極目看了看遠處，颳了一夜的大風，將污濁空氣一掃而光，天空乾淨得如水洗一般瓦藍，西北郊青山起伏的山巒與天相接，顯示著十分明顯的輪廓。他伸了伸胳膊，閉上眼，兩手擴胸，深深吸進一口氣，然後，徐徐吐出一口深藏胸底的悶氣，這才回到廚房準備早餐。他的動作很利索，先把牛奶放進微波爐，接着把一杯過濾好的咖啡倒進咖啡壺裏，插上電，開始煮咖啡。這是給蕭為煮的，蕭為喜歡上班前在家裏喝杯咖啡。他探頭往外看了看，蕭為屋子的門還關着。張銘凱皺了皺眉，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兩個雞蛋，打進加熱的平底鍋里。「嗞兒」的一聲，鍋里冒出一縷青煙，他拿着木鏟子，熟練地上下翻了兩下，然後盛到兩個瓷盤裏，端到客廳。他看了一眼蕭為的屋子，見門還關着，便故意拉椅子的時候發出了響聲，然後，又返回廚房，把早餐全端了過來。蕭為這時正在房間梳妝鏡前戴耳環，她聽見客廳椅子的響聲，嘴角泛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神情，這才起身，拉開門，來到餐桌前坐下。張銘凱低頭吃自己的那份早餐，沒有絲毫和她說話的意思。蕭為冷眼看了看，端起咖啡杯輕輕呷了一口，問道：「你要在書房睡多長時間？咱這可是個家。」張銘凱仍然低頭吃早餐，沒有回答。蕭為嘆了一口氣，放下咖啡杯，說：「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強迫你。那麼我就告訴你別的吧，關於戴總的這一單設計項目，我們在以往的標準上再降低報價，即便是這樣，我們也有２７％的利潤，他是我爸爸的老朋友，所以，我已經答應……」張銘凱已經吃完了早餐，沒有言聲起身離開。蕭為生氣地看着張銘凱說：「怎麼，不愛聽嗎？」張銘凱回到自己的房間，穿上西服，邊系領帶邊說：「對，不愛聽，這是『家』？誰的『家』？該結束了，一天２４個小時，你除了利潤、項目、賺錢就是睡覺……我們不能在一起……」蕭為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着張銘凱的背影說：「張銘凱，我告訴你，從我們共同創建天空設計公司開始，丈夫和妻子就已經不是這個「家」的代名詞了，你也是董事長！有整個公司７０％的股份！不管你願意還是不願意，這個家，還有我們的公司都需要我們共同來經營！……只要我不同意，你就別想離開這個家。」張銘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有回答，準備出門。蕭為端起咖啡，眼睛看着窗外，說：「今天戴總來公司談項目，我不希望你遲到！合同已經放在門口的吧枱上，你抽空先看看內容，省得說不上來，讓人笑話。」張銘凱看了一眼門口的吧枱，果然那裏有一疊文件，他走了過去，把那疊文件塞進公文包里，拉開門，走了。蕭為看了看桌上自己那份沒動的早餐，心裏十分生氣，起身端起盤子，走到廚房，整個倒進垃圾筐。早上，寫字樓的電梯前，站滿了等電梯的人。大家都抬頭看着電梯下降的數字，電梯門剛一打開，人就往裏擁。白璇也隨着人流擠進電梯。從電梯里出來，一個同事拉住白璇說：「白璇，我的設計圖做完了，昨天你走得早，我放在你桌上了，你先看一下，給我提點意見，另外，蕭總說，你主管的那個藍色酒吧的設計今天完工，要你親自過去驗收一下。」白璇微笑地點了點頭：「知道了。」說完，走向自己的辦公室。她把小包掛在牆上，打開抽屜，拿出一疊文件，哧溜一下，一張照片滑到地上，白璇彎腰撿了起來，一看，是肖風，正微笑地看着自己。白璇心裏頓時一陣抽搐，昨天下午，她見到了肖風，可是肖風告訴她，說兩人最好分手，因為他那個出國三年的女友已經回來了，並且準備結婚。白璇心裏雖然有準備，但是沒想到這個結果會來得這麼快。她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肖風送給她的百合花扔得滿地都是。她想乞求肖風多待一會兒，她想得到他胸脯上的溫暖，她太愛他了，愛他身上那種藝術家特有的豪放和粗獷，愛他那種時常以粗魯方式將她攬入懷中的愛昵，可是，這次，肖風卻文質彬彬地拒絕了，並且臨走的時候，也沒有像以前那樣深情地吻她的前額。昨天整個晚上，白璇腦子裏想的都是肖風，回憶這一年來與他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她知道肖風愛她，也知道肖風心裏更愛那個離他而去的女友……一年前的那個畫展，要是自己不去就好了，要是自己去了，不在那幅怪異的油畫前站那麼長時間就好了，偏偏那時，自己就碰上了畫展的主人肖風，而且兩人一談如故。哎，往事如煙，往事如煙，對往事的回憶，使得白璇對過去的事情難以忘懷。與肖風的交往中，她想以自己的溫柔征服他，現在看來，這個努力是失敗了。但她仍想努力，她想當面再與他交談一次。可是，晚上她給肖風打的所有電話，得到的回答都是「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停機……」手裏的照片重新勾起白璇的回憶，她機械地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滿懷希望地握著話筒，懷着當年盼過節一樣的心情等待着迴音，然而，話筒里傳來的仍然是「對不起，您撥叫的用戶已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