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另一個(8)

第十五章:另一個(8)

「我餓了,餓死了。」周蒙說著下床換衣服。就這麼定了嗎?就連潘多也覺得太過迅速了。在研究生院附近一家上海館子點了幾個周蒙愛吃的菜,吃著吃著,潘多冷不丁地問了一句:「周蒙,你就不怕把孩子打了,我一出國會把你甩了?」周蒙笑著搖搖頭,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潘多這麼狠斗私字一閃念的,更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像他這樣把心裡的骯髒念頭說出來。奇怪的是,她信得過潘多,可她信不過李然。其實潘多挺色迷迷的。他是工科大學畢業的,一般念工科的男生,在求偶意識最旺盛的大學時代,沒見過幾個漂亮姑娘,所以,但凡見著一個模樣略為周正的就緊著念叨。有一次,他一回來就咂著嘴跟她講今天在地鐵里看見一個女孩兒,特別的漂亮,也說不上哪兒那麼招人,後來才發現,是那個女孩兒的牙齒,特別白也特別整齊,一笑,滿面生輝。觀察還挺細緻。男人沒有不看女人的吧?區別只在說出來還是不說。周蒙笑起來特甜,而且,不管他跟她胡說什麼她都不生氣。是不在乎還是氣量大?潘多說不清,她跟別的女孩兒有點兒不一樣。她挺淡的,不怎麼黏人。有時候潘多甚至覺得,她更願意一個人待著。當然,他要是一連幾天不來,她也想他,一見面會比較主動地跟他親熱。周蒙的所謂親熱,也就是抱抱。這也是最讓潘多心懷不滿的,要論床上,周蒙是太不行了,簡直碰不得,都那麼多次了,還疼,也絕了,她就沒有不疼的時候。可是,要他現在跟她掰,好像又不太可能。也說不上什麼道理,就是不太可能,如果說這就是愛的話,那就算是吧。她哭過一次。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好的,哭個上氣不接下氣,那個委屈,他怎麼委屈她了?問她,她說想她媽了。是想她媽呢還是想老情人呢?那個叫李然的。對李然,潘多真沒怎麼往心裡去。誰還能沒點兒歷史問題?又沒發生過性關係。沒有性關係的男女關係是簡單的,潘多是這麼看,就算女的還會想想男的,男的早把女的忘在腦後了。這個論點他早跟周蒙說過。要說周蒙真是那種標準傻女孩兒,還瞪圓眼睛問他呢:「真的嗎?真的會忘了嗎?」他給她的回答是肯定的。戴妍是10月跟她老闆去深圳創建分公司的,春節前才飛回北京。周蒙好幾個月沒她的消息了,不過老朋友有這點好處,不要說隔了幾個月,隔了幾年都不會有陌生感,一上來都是戳心窩子的話。在「百盛」頂樓的快餐廳一見面,戴妍就說:「喲,一臉春色的,有男朋友了吧?」周蒙點點頭。「上床了?」「上床?都……」周蒙差一點兒脫口而出,都打掉一個孩子了。「都什麼?」戴妍盯著周蒙的臉問。「都老夫老妻了唄。」周蒙轉開話題,問,「你呢?」「他今年會送我去讀深圳大學的MBA,以後我就長駐深圳了。」他,沒有例外的,是戴妍的老闆。「周蒙,知道怎樣才能綁住一個男人?」戴妍咬住吸管飛著眼角,「做他的partner,從他床上做到他事業上。」——「葛俊給我打過一次電話。」葛俊到底傍了個有錢的女人,年紀是大了點兒,可你總要用你有的去換你沒有的。「說什麼?」「還不是說你。」不約而同的,戴妍和周蒙都沒有讓自己的現任男友見自己最要好的女朋友。也不是不放心,有一句話,不怕賊偷還怕賊惦記呢。這是周蒙最後一次在國內見到戴妍,她忙她也忙,而且戴妍的眼界、交際圈子今非昔比。五年之後,2001年,在美國田納西州的一個小城,周蒙在她和潘多貸款十二萬買下的房子里接待了戴妍。像大學時代一樣,她們不是互相嫉妒的兩個女子,而是相互羨慕。周蒙有的戴妍沒有,比如丈夫比如孩子。另一方面,戴妍多的也是周蒙少的,比如男人比如金錢。1996年3月,就在潘多準備再考一次GRE的時候,錢都繳了,他意外地接到了美國佛羅里達大學的錄取通知,他拿到了該校電子工程專業的全額獎學金。同年4月,按照他跟周蒙認識以來一貫的辦事速度,他倆把結婚證領了。領結婚證的當天晚上,他倆請張曉輝在玉泉路的「全聚德」分店吃烤鴨。曉輝要「衣錦還鄉」了,火車就是今晚十點的。鴨子還沒片好呢,冷盤也才上了兩盤,張曉輝已經跟潘多幹了好幾扎啤酒了,只聽她話裡有話地說:「多多,我走了,你可別欺負我姐們兒。」潘多衝周蒙擠擠眼,說:「哪兒能呢,我潘多多最怕老婆了,老婆說一我絕不敢說二。」周蒙抬抬下巴,神情讓人有點兒捉摸不透。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言情穿越 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上一章下一章

第十五章:另一個(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