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另一個(3)

第十五章:另一個(3)

單人床單薄小氣,會破壞整體布局。「還是中床好,睡著舒服,看著大方。」張曉輝指示道。周蒙一聽,也覺得很合理。後來,潘多一再誇讚張曉輝有先見之明。張曉輝也一再表示自己料事如神,顯擺起來就是:「那還不是我的意思。」要全照著她張曉輝的意思,就不僅是周蒙一個人破產了,潘多也得破產。一開頭張曉輝非逼著周蒙買北歐的傢具不可,張口就是:「國產的你就不用考慮了。」別看是四川農村長大的孩子,張曉輝只對北歐的傢具情有獨鍾,南歐的都不行,尤其看不上繁複華麗的義大利傢具,對其恨之入骨。「一點兒都不簡潔。」張曉輝耷著眼皮撇著嘴角評論意式傢具。口角酷似周蒙曾經上過幾天班的一個廣告公司的副總,這位副總對屬下只會說一句話:「簡潔,再簡潔一點兒。」跟副總不同的是,張曉輝對傢具的要求除了簡潔,還有一個特別的審美追求,她喜歡傢具要扁一點兒。她給周蒙上課:「……就像好的時裝穿在人身上,視覺效果是扁的,傢具也一定要扁才有現代感。」不光給周蒙一個人上課,還給一家合資傢具廠的銷售員上課,這是在張曉輝終於同意正視周蒙的經濟形勢,放棄北歐傢具以後。床,衣櫃,電視櫃,書架,書桌都是在那個合資傢具廠訂做的,一色的淺黃色櫸木貼片,因為不是原木的,張曉輝悶悶不樂了好幾天。直到連跑七個傢具城,買到一張桃木清漆的摺疊式小餐桌,周蒙才不用看她的臉色了。訂做的傢具都還沒到,張曉輝美滋滋地把小餐桌左擺右擺,坐下來,又左顧右盼。周蒙自己也很喜歡那張小餐桌,桃木的紋理特別漂亮,樹節處的顏色深,一個個不規則的圓疤遠看像一朵朵國畫里寫意的梅花。別緻是別緻,可惜跟其他傢具不是一套。「不要什麼都是一套的,那多小家子氣。」張曉輝沒有白在北京待五年,雖然她的北京話還不夠有腔有調,她真是有品位的,「要跳出來才好看。」張曉輝說著話打量乳白色的地板磚:「周蒙……」周蒙就知道,又有什麼不對了。上次,張曉輝也是如此這般打量一番,就逼著她把水池拆掉,周蒙寧死不從。且不說這是她爸爸找人費好大勁兒給裝上的,有個上下水在屋裡多方便,以後還要買洗衣機呢。「可是這個水池破壞了整體效果。」張曉輝惡狠狠地叉起腰。最後,折中的解決辦法是利用又扁又長的衣櫃擋住水池,至於靠外的一側,周蒙的想法是拉一個布簾。「不行。」張曉輝想也不想就給否決了,「我不能讓你把這間房給毀了。」張曉輝有絕的,她量好尺寸跟傢具廠訂了個日式推拉門,推拉門是連著衣櫃的。「這也好,你那個電飯鍋,還有什麼零七碎八的都可以擱到門後頭。」什麼叫人才?張曉輝才是人才。人才這會兒又發話了:「周蒙,你這地板磚得換,太露怯,起碼得換進口合成木的,不用打龍骨。」「曉輝,差不多就行了吧?」周蒙已經筋疲力盡。「差不多?啷個行呦?」張曉輝一急,四川話冒出來了,「差一點兒都不行,鋪地板磚,跟廁所似的,哪有家的氣氛啊?」「可這地板磚是我爸剛給我鋪上的,再說,我實在沒錢了。」「沒錢,我借給你。」張曉輝難得爽快地說。頭回見面,潘多送周蒙回家,一直送到家門口。「你們這兒樓道真黑,你每天下班都是一個人嗎?那多危險啊。」潘多說。北京男孩子,那張嘴真是甜。不過,危險的,恐怕不是漆黑的樓道。周蒙從大衣兜里搜出鑰匙,打開門,按亮燈。都不等她邀請,潘多踢掉鞋,一步就跨進門來了。是的,潘多是直到走進周蒙的房間才真正動心的。房間顯得特空。一張中床當中擺著,床兩側空空落落,床尾是個電視櫃,沒有床頭櫃。床靠里的一側有個衣櫃,衣櫃連著個磨砂玻璃的推拉門。從床到門口大約有10平方米的空地,進門右側靠牆是書架和書桌。左側,靠窗放了張小巧的原木摺疊式餐桌,兩把椅子。餐桌上有一隻白色冰紋花瓶,疏疏落落地插著幾枝幹花。淺杏色木板地上隨便扔了幾個方枕,方枕和床罩是一套,橘黃的暖色調,圖案是希臘女神和小天使。舊樓高,房頂裝了吸頂燈和兩個射燈,一直垂到地面的長窗帘是米白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女孩子氣的,純凈又美好,像個童話。「你剛搬進來吧?你這兒不太像住人的。」周蒙給逗笑了:「不住人那住什麼?」「反正,不是住我這種人的。」他看著她笑著說。事實是,他很快就住進來了。講老實話,第一眼看到周蒙,潘多心裡暗自叫苦,又上了老郭的當,完全是個還沒發育好的慌裡慌張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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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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