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未雨綢繆(3)

第二章 未雨綢繆(3)

著門口,周蒙讓她弄得怪緊張的。周蒙記得,她和哥哥看動畫片時,終於來了個叔叔。周蒙看到叔叔就像爸爸每次回來時那樣提著個大灰包包,由此判斷叔叔剛剛下了火車。叔叔送給他們很昂貴的荔枝吃,她那麼小都覺得這個叔叔一副好看樣,留絡腮鬍子呢。叔叔和媽媽在客廳里輕聲講著話,她尖著耳朵也聽不清,只有哥哥這個傻蛋還目不轉睛地看著《鐵臂阿童木》。叔叔待了好久才走,等媽媽送他回來時,周蒙看到媽媽側著臉在幽暗的門廳里站了一晌才進來。她是哭了嗎?媽媽愛爸爸嗎?他們大人們是不講愛的,反正周蒙是這麼看,媽媽總是老周老周的,然後事情一件件吩咐下來。本來爸爸媽媽就是兩地分居,即使一年一月聚在一起也從不見他們有任何親昵的表現。為什麼要兩地分居呢?上學后,周蒙才逐漸知道,媽媽方德明從清華大學畢業後分到大別山區一個公社中學教書,70年代初才輾轉調到省城的精儀所。周蒙要到以後在北京父親身邊生活時才曉得,爸爸周從誡是一直努力爭取把媽媽調回北京團聚的。到了80年代初總算等到個機會,因為工作單位不對口,媽媽居然放棄了。那時候媽媽在精儀所剛評上副總工程師,躊躇滿志準備大幹一番。後來老周又想從北京調到省城來,她也不同意,堅持說在北京在高能物理所更適合他的事業發展。一切都僅僅因為媽媽看重事業嗎?周蒙和哥哥從小跟著媽媽,感情上是跟媽親,但是長大了他們都更喜歡爸爸,跟爸爸什麼都好商量,他又特別好欺負,口袋裡只要有錢,讓買什麼就買什麼,回家還是他挨媽媽訓。周蒙剛發育的時候,媽媽總是要她扣著吃,怕她長得太胖,爸爸就不管,一直說女兒漂亮,說一白遮三丑,也不嫌她思想早熟,給她買過《包法利夫人》。他們家,是標準的慈父嚴母。轉眼就到6月了,如果把李然比作一頁書,無論如何應該翻過了吧?《戀曲1990》依然一唱三嘆地在校園上空回蕩,有時候,在匆匆的步行中周蒙還是忍不住回首,他在哪裡呢?她不知道,可是她知道,她還會見到他。李然從東部山區回到江城時已經八點多了,他這次是編在報社的要聞組,跟著新任省委書記去的東部山區幾個貧困地市縣。大部隊在五月底就回來了,他一個人在當地一個偏遠山溝里多待了幾天,拍了不少山區小孩和瘦成一把骨頭的老頭老太太,可惜那裡的水土不養女人,姑娘們沒幾個水靈的。李然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年冬天在四川嘉陵江邊拍過不少美麗的農村女孩,女孩的眼睛都是碧清碧清的。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睛在眼前悠來悠去,他可能比自己意識到的更想念那雙眼睛,想念得多。她在等他回來嗎?無邊的夜色里李然找不出一絲線索。李然洗完澡直接回了宿舍,離老遠他就聽見李越在他們宿舍嚷嚷,李然知道同屋的張訊正追李越。張訊是轉業軍人,黨員,在報社管後勤。李然一進門,看到男男女女站了一屋子,李越看到他特高興:「嗬,大功臣回來了,跟我們蹦迪去吧,送的票,你一個窮山溝回來的人還不去開開洋葷?」李然說:「好啊,不去白不去。送飲料嗎?我兜里可就十塊錢了。」一屋子人哄著一邊走出宿舍一邊笑他窮,問他是不是都大公無私支援山區扶貧去了。張訊說:「扶是扶了,扶的都是姑娘。」眾人又笑。李然警告他不許造謠。李越半真半假地說:「說起姑娘,李然,要不要把你那個小朋友一塊兒找來啊?」張訊來勁兒了,說:「他哪兒又來個小朋友?李然,你廣州那女朋友前兩天可又來電話了,追著問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呢。」李然否認道:「不是我女朋友,是同學。」當然沒一個人信,有人小聲提起市台那個女的,姚姿。李越瞅著他樂:「看看你,名聲和交際花一樣壞。」李越今天一身短打扮,很帥。李然笑了笑,明智地放棄了自我辯護。這是個新開不久的迪廳,號稱都是照著上海的迪廳裝修的,在省城正時髦。今天不是周末,人不是很多。如果周末人家迪廳老闆也不肯送他們這麼多票,他們這票就是除了周末哪天都能去。李然他們這幫人數剛到報社來實習的一個女孩跳得投入,眯著眼甩著頭髮陶醉得不得了的樣子,可以跟T形台上領跳的兩位小姐媲美。跳了一會兒李然才適應迪廳里的昏暗,逐漸看清周圍晃動著的人臉。在他的右側,隔兩三個人,他看到了周蒙、戴妍,戴妍向他擠了擠眼。周蒙看起來有點兒心不在焉,跳得有氣無力的,李然拿不定她是沒有看見他還是故意不看他。可是看到她,他無法控制自己不向她走過去。她跳著跳著停了下來,她的眼睛,又是那麼要命地看著他。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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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無處安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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