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徐老爺一聽是太子殿下送徐冉回家，顧不上說自家夫人那邊的事，伸長了脖子就要往外探，「太子殿下來了？在哪？」

徐冉一把拉回自家父親，嘿嘿笑道：「早走了，別瞧了。」想到她爹追星不容易，她仰著脖子加一句，「爹這麽想見太子殿下，以後我找個機會將太子殿下帶回來便是。」

徐老爺一聽，嘖嘖兩聲，掉頭同徐冉一起往回走，說道：「還帶回來呢，你以為是帶夫君回娘家見岳丈岳母嗎？小小年紀不學好，凈說大話，不害臊！」

徐老爺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捏徐冉的鼻子，無情的嘲笑她。

徐冉掙不開，張著嘴呼吸，忿然道：「哼，遲早有一天他要來徐府拜訪的。」

徐老爺轉手去揪她耳朵，語氣誇張，「欸，爹等著！」

徐冉趁徐老爺鬆手的瞬間跑開，跑出好遠，卯足了勁沖他喊，「等太子殿下上門來了，我肯定是要向他告狀的，說爹你天天在家欺負我！」

徐老爺掄起手臂就上前追趕，「小丫頭片子！」

父女兩個追追趕趕，到了屋裏，兩個人都跑得氣喘吁吁。

蕭氏上前端了兩杯茶，各遞到徐老爺和徐冉手裏，站在兩父女中間，伸出左手拍著徐老爺的後背，右手拍著徐冉的後背，一邊為兩人順氣一邊道：「跑什麽，一個為老不尊，一個為幼不敬，摔著了找誰賠！」

徐冉立馬裝出委屈的樣子，蕭氏也不好說她什麽，只好轉頭對自家老爺道：「你不是說還有公事要處理嗎？快去吧。」說着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人都到齊了，下面就交給她吧。

徐老爺聽懂了，一口氣喝完茶，放下茶杯往外走，「是啊還有公事，那我就不打擾你們母女幾個談心聊天了。」說罷，轉身就走，一下子走得沒影了。

屋裏，徐佳和徐嬌早到了，正坐在軟榻上玩葉子牌，蕭氏攏起珍珠簾，攜徐冉進裏屋。

徐冉脫了鞋，曲腿挨着和徐嬌坐，一邊看牌一邊自作主張為徐嬌翻了牌。嘿，摸得一手好牌，又得意地點了點徐嬌手裏的牌，示意她將左邊那三張打出去。

徐嬌一將牌打出去，再摸兩張，胡了！當即高興得不得了，二姊一來她就贏牌，之前和徐佳在屋裏打了這麽久的牌，從未贏過，可見二姊是她的福星，當下就拉着徐冉讓她摸牌，徐冉又抓了一手好牌。

蕭氏挨着徐佳坐，往果盤裏拿起一把銅製的小鎚子開始砸核桃，一邊剝核桃，一邊醞釀該如何啟蒙三個女兒那方面的事。她想了好幾個比喻，覺得太露骨。想含蓄點說，又怕女兒們聽不懂。

蕭氏越想越愁，剝核桃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後來想着畫圖示解，索性拿春宮圖出來，忽地憶起當年未出閣前，她娘拿了好幾本春宮圖一張張講解的情形，她簡直——嚇壞了，以至於她成親頭三個月都不敢讓自家老爺近身。蕭氏想，這一次堅決不能像她娘那樣禍害自己的女兒，這種事要是留了陰影，以後可就遭了。

思前想後的，牌桌上也輸贏好幾回，一個時辰過去了，徐冉三姊妹到點，該上床睡覺了，丟了牌自覺地準備回小院。

蕭氏急啊，今晚歡愛啟蒙的事還沒開始呢，怎能讓她們走？於是以明日放學假，不用早睡的事留住她們。

但徐嬌明早和襄陽郡主有約，徐佳約了學子去進行易經擺攤算命實踐，今晚想着早點休息，而徐冉惦記着明早和學神的賞花約會，也不肯多留。

三姊妹齊聲嚷着要去睡覺，蕭氏頭都大了，着急之下喊出一句，「娘今兒要說的事，關乎你們的性命！」

三姊妹瞬間安靜，圍着蕭氏乖乖坐下。

望着三張迷茫而好奇的面孔，蕭氏呼一口氣，管不得那麽多了，「如今你們都大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心上人，兩情相悅時，難免會發生一些曖昧舉動。娘今天要說的是，你們切不可踰越禮數，做出不知羞恥的事情。」

徐冉瞬間反應過來，她娘這是要對她們進行兩性教育了。

想她當年上生理課，這些該學的早就學過了，雖然實踐經驗為零，但要說理論知識，她可有着豐富的儲備量。要知道，她不僅僅只看耽美小黃書，言情小黃書也是她的愛啊！

不過為了不讓蕭氏看出她是個老油條，徐冉眨着眼天真無辜樣，假裝自己三歲小孩，「娘，什麽是不知羞恥的事呀？」

蕭氏頓時說不出話來，徐嬌和徐佳也齊齊朝自家母親看過去。

蕭氏頂着壓力開口，「就是和男子做牽手、擁抱以外的事……」

徐冉又問：「吃飯呢？」

蕭氏重新解釋，「一切有身體接觸的行為中，除了牽手擁抱之外，其他都是不知羞恥的事。」

徐嬌插一句，「昨天下學回來，我看見娘和爹在裏屋親嘴呢。」

蕭氏咳嗽，大聲咳嗽，重複道：「成親之前，與對方有身體接觸的事中，除了牽手擁抱之外，其他都不能做。」

徐冉瞭然點頭，問：「做了會怎樣？」

蕭氏手一抖，想不到合適的話，情急之下想起早上自家老爺說的話，脫口而出，「會死。」

徐冉三姊妹僵住。

蕭氏又加一句：「但是成親之後，隨便怎麽親昵都無所謂，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生出小娃娃。」

徐佳認真地問道：「所以說，成親之前如果有情郎，只能和他牽手擁抱？」

蕭氏面不改色地點頭。

三姊妹紛紛表示懂了，蕭氏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三姊妹走後，沒多久徐老爺就從書房回來了。

蕭氏立馬迎上去，貼着他的臂膀，既沮喪又不安，「老爺，早上我不該怪你的，還掐了你那麽多下，你掐回來、你罵回來，我絕不抱怨。」

徐老爺笑了，「怎麽了，竟還向你家老爺認起錯來了？」

蕭氏將剛才啟蒙三個女兒的事說一遍，說完後，徐老爺不說話了，兩夫妻靜坐在床榻邊，久久未曾回過神。

忽地蕭氏試探道：「就算我們的女兒不懂那方面的事，但未來女婿們肯定懂的。」

徐老爺點點頭，「肯定的，誰家爹娘不教兒子那檔子事，想抱孫子的都會教。」

蕭氏下垂眼看向徐老爺，伸出食指示意——你不就沒教嘛。

徐老爺假裝沒看到。

兩人想得心煩，索性拋開不想了，為了緩解這一天的壓力，夫妻倆放下床帳，滾做一堆了。等完事後，蕭氏心曠神怡，摟着滿頭大汗的徐老爺，撫慰自己也是撫慰他道：「沖咱倆平時那方面的表現，身為咱倆的兒女，說不定他們不用人教，自己就會了。」

徐老爺一個勁地點頭，「是啊是啊。」

第二天，三姊妹起得早，蕭氏和徐老爺還沒起床，三姊妹已經在前廳吃早飯。

徐嬌神秘兮兮地支開周圍的丫鬟，往四下瞧了瞧，確認沒人了才轉過頭，壓低聲音道：「昨娘說的，你們真的聽懂了嗎？」

徐佳一臉「我當然懂」的表情，「那麽簡單的事，當然一聽就懂。」

徐嬌抿嘴一笑，看了看徐冉，「二姊，你呢？」

徐冉一口吞掉小籠包，「你懂，我就懂。」

等吃完早飯，徐佳先走了。徐嬌挨着徐冉坐過來，笑容詭異地喊了一聲，「二姊……」

徐冉一見她如此奸詐的笑容，就知道昨晚蕭氏的話，徐嬌肯定沒信。

說實在話，昨晚她娘在進行那番純潔的性教育時，她忍了好久才沒笑場，後來睡覺的時候，躺在床上笑了許久，一邊笑一邊想着和學神親親抱抱的事情，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羞恥心久久無法入眠。

如今聽徐嬌這麽一挑明，也就不掩飾了，低頭同徐嬌道：「昨晚你裝得不錯嘛。」

徐嬌道：「彼此彼此，二姊裝得更為精湛。」

兩姊妹捧腹爆笑，笑完了，又異口同聲地說——

徐嬌道：「我看見你藏的小黃書了。」

徐冉道：「我看見你藏的話本了。」

兩姊妹互相嫌棄，嘖嘖地圍繞着「身為女孩家怎麽看那種東西」展開話題討論，討論完了，早飯也吃完了。

臨行前，徐嬌問：「大姊好像真的相信了。」

徐冉道：「要不要同她說一說？」

兩姊妹沉默片刻，而後相對一視，不懷好意地笑——這種難事就留給蘇衙內吧。

【第五十章東苑賞花】

徐嬌走後，徐冉也準備出發了，今天去的是東苑，皇家專用花園！

這是她和學神的第一次約會，得盡善盡美。徐冉低頭瞧了瞧自己的衣裙，唔……好像有點丑，往鵝卵石旁的荷花水缸一照，素麵朝天，不好看。

想了想，徐冉果斷地去找蕭氏。

蕭氏和徐老爺剛起床，穿戴整齊後，兩人趁著丫鬟們到屋外傳膳的空隙，來了個甜蜜的早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