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責任
沉默了一會兒，沈冰終於開口：「你不殺我嗎？」
「你也算受害者，殺你做什麼？」我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李白，你不會還喜歡我吧？」沈冰帶著微嘲的表情說道。
「提這個幹嘛？」我皺眉。
「當初，你是真的很喜歡我吧？省著那點生活費，帶我看電影，給我買禮物，自己天天餓肚子。」沈冰淡淡的說道。
「確實，畢竟是初戀，我很用心的在喜歡你。」我點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沈冰笑著說，笑容裡帶著某種快意。
「起碼現在知道了。」我聳聳肩。
「無論你怎麼裝，你還是在乎我，不是嗎？只可惜，你這種人，無論變成什麼樣，都只是一個臭屌絲，永遠是當備胎的命！等你失去了力量，你就會被打回原型！」她大笑著說。
「你現在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以後會怎麼樣，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揪著這些事情有什麼意思，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不是怎麼才能活下去，並且活久一點嗎？」我有些不耐煩。
「我揪著不放？既然這樣，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出現啊！不要提醒我自己現在有多賤啊！你滾啊！」她歇斯底里的哭喊。
「莫名其妙……同學們呢？」我不想再和她糾纏，話里的潛台詞是：我又不是為了你而來。
沈冰突然安靜下來，有些詭異的笑了笑：「你確定要看？」
這女人瘋了吧？我暗自搖頭。
「別廢話了，帶我去找她們。」我說道。
沈冰不緊不慢的從地上爬起來，背對著我，冷冷的說道：「跟我來。」
走在有些昏暗的KTV走廊里，我這才有機會打量現在的沈冰。
她穿的很暴露，短裙，背心，似乎沒有穿內衣。身體有著刻意的扭動，試圖表現出與她年齡不合的妖嬈，她很漂亮，我不敢說她完全無法吸引我，但至少，現在的她已經沒有影響我的資格。
KTV很適合作為一個據點。房間多，而且位於二樓，門口是天橋，算是易守難攻，出城還方便，有利於出逃，小心一點也能長期居住。
我們一直往KTV深處走去，最後在一間辦公室門口停下。
「她們就在裡面。」沈冰往旁邊一站，意思是讓我自己進去看。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上前推開門……
這間辦公室很大，中間有個麻將桌，桌子上擺著幾把砍刀。其他的地方都被騰出來了，四周牆壁上裝了不少鐵環，鐵環上栓著狗鏈，狗鏈栓著不著寸縷的女孩們。
她們聽見開門聲，有人麻木的轉過身，撅起屁股；有人背靠牆壁，害怕的縮成一團；還有人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她們身上的痕迹又變多了，布滿淤青、掐痕。才出狼窩又入虎穴的她們，經歷了很多人一生都不一定會經歷的地獄，不然如何解釋她們現在行屍走肉一般的狀態？
我終究晚了一步，我本有機會救她們……不，我從來都救不了她們，至少救不下全部，但起碼她們不必經歷這些。
說到底還是我害怕承擔責任。
對啊，就算我現在是進化者，還是很厲害的那種進化者，可我還只是個高中生啊……
我在辦公室里走了一圈，一個個的看過去，她們甚至沒有人敢抬頭看我一眼。直到我走到房間的角落，那裡有一個女孩，我不太記得她是誰，她靜靜的躺在地上，瘦弱的身體微微蜷縮，身體還帶著淡淡的溫度，但已經沒有了呼吸。
我猛的站起身，拿了幾把砍刀，幾步衝出辦公室，然後扶著門框乾嘔起來。
沒有看沈冰一眼，我想著在KTV外，不遠的那家旅館里，還有人在等我，我準備離開。
那是我已經背負的責任，我突然很害怕她們會遇到危險，即使在我離開的時候已經仔細確認過周圍的情況。
「怎麼？不管她們了？」沈冰帶著嘲諷的笑聲在身後響起。
我轉頭，冷冷的看她一眼，左臂不自覺的異化，被我扶著的門框開始冒煙。
沈冰露出恐懼的表情，她意識到自己的生死現在完全被掌控在我的手裡。但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倔強的和我對視。
我到底做了什麼，她對我如此厭惡？當初最可憐的那個人不是我嗎？
我突然很累，冷冷的說道：「自生自滅吧，保重。」
然後我離開了KTV。
回到旅館，我推開陳老師和陸菲菲她們藏身的房間門。
她們迎了上來，見我神色疲憊，有些擔憂的問：「怎麼了？同學們呢？」
我扔下刀，伸出手臂用力把她們抱進懷裡。
「老師，菲菲，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們。」
原本還有一點點抗拒的兩具嬌軀安靜了下來，乖乖的伏在我的懷裡。
應該是陳老師的手，伸到我背後輕輕的拍著。
後來我從隔壁房間拿了一套被褥，打了個地鋪，我們將就吃了些東西，在這裡過了一夜。
我這個狀態不太適合繼續趕路。
第二天清晨，我睡到自然醒，看了看手錶，才八點。
起身一看，陳老師和陸菲菲不在，我有點慌，連忙爬起來衝出了房間。
「啊！」一聲嬌呼。
陸菲菲一屁股坐到地上，一盆熱水灑了一地。
「菲菲，你這是幹什麼？陳老師呢？」我連忙問道。
陸菲菲小聲說：「陳老師在做飯，她說你太累了，今天就……就我們兩個服、服侍一下你。」
哈？服侍？這個詞用的不太好吧？
我沒有在意她們從哪裡搞來的食材和炊具，大早上起來能吃到熱騰騰的早飯在這個時候總是令人心情愉悅。
吃過早餐，我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她們很默契的沒有問KTV里發生了什麼，我也沒有說。
總不能一直揪著不放，默默記在心裡，然後好好的承擔起自己現在的責任就好了。這是我採取的態度。
來到旅館門口，街上空無一人，顯得十分詭異。
正常的情況下，起碼也有幾十個喪屍分散遊盪。
我四處觀察了一番，然後帶著陳老師和陸菲菲走了出來。不管怎樣，只要儘快離開這裡就好。
高建強他們有一輛車，我拿到了鑰匙。有車的話，我們今天就可以到鄰縣。
出發之前，我抬頭看了看，KTV大門緊閉。我壓下了進去的想法，坐進了副駕駛。
陳老師會開車，這件任務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車子油是滿的，正常啟動，我們緩緩駛離這個地方。我搖下車窗想要吹吹風，眼角餘光瞥到後視鏡上有一條黑線。
仔細一看，竟然是大批的喪屍！
它們聚集在一起，望不到邊際，不知道為什麼，它們不緊不慢的一起移動著。
遷移？它們快要走到KTV門口的天橋下了。
我坐回車裡，不打算想那些多餘的事情。雖然我們完全可以甩掉屍潮，但我還是小聲催促了一句：「開快點。」
單個的喪屍不可怕，分散的喪屍也不可怕，當它們聚集到一起，才讓人真正的知道什麼是絕望，什麼是世界末日……實在是，讓人心悸不已。
陳老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了我一眼，加快了車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