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亡，即是無回應之地
如果要說我這輩子最孤獨的時刻，我想就是現在了吧。
陳老師和劉老師只離開了幾分鐘，我一個人無助的躺在昏暗狹小的器材室地上，內心就湧出了無力感。
額頭上還殘留著那一抹溫潤的觸感，幫助我抵抗著漸漸滋生的負面情緒。
在他們離開之前，陳老師來到我身邊，摸了摸我的臉，輕輕的說：「不要害怕，我在那邊等著你，劉老師是好人，他會來接你的。」
我沉默了一秒，然後問道：「你相信他么？」
陳老師愣了一下，說道：「當然啦，我們都是老師，我相信他的品格……」
「你相信，我便相信。」我打斷了陳老師的話，然後嘆了口氣。並非是我疑心病太重，而是劉老師在看到我時，他眼中有種意味不明的深意。
聽了我的話，陳老師目光有些濕潤，柔柔的看著我，然後俯身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是給你的鼓勵，小英雄……」她微紅著臉說道。
這次換我愣住，然後笑了笑，不等我說話，劉老師催促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
陳老師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後匆忙離開。
在病毒爆發那天，正好是上著她的課，變異的同學闖入了教室，將課堂攪得無比混亂，她強自鎮定，在講台上指揮著學生撤離。
我拉著受傷的同桌從她身邊跑過時，身後的同桌突然掙脫了我的手，緊接著我就聽見了她的尖叫聲。
一回頭，我就看見發狂的同桌抱著老師，張嘴就要對著那白皙修長的脖子咬下去……
當時沒想那麼多，我直接伸手摟住了陳老師的脖子，將自己的手臂擋在同桌的嘴巴和老師的脖子之間。
「可以啊老王，以前只敢偷偷意淫，變異了倒是敢霸王硬上弓了！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偷偷對著老師背影發春的猥瑣男！」我忍著劇痛，咬牙暗罵。
一腳將同桌踹開，我拉起老師的手，最後扭頭看了一眼那個同桌了三年的傢伙，他正忙著把從我手臂上撕下來的肉吞下肚。
「操，你個狗，老子的肉這麼好吃么？！」
最後罵了他一句，想必以後也沒機會罵了，我拉著老師跑出了教室……
嗒……嗒……嗒……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我扭頭，看見了不緊不慢的走到我身邊的劉老師。
他平靜的看著我，我也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沉默了幾秒鐘后，他無奈的嘆了口氣。
「唉，其實我也不想這樣。」他蹲下來，把我扶起來，背靠著旁邊的桌子。
「陳老師還好么？」我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
劉老師有些驚訝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說道：「她沒事，我看上的女人，玩膩之前，肯定不會讓她有事。」
「你想怎麼樣？」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問道。
「你倒是個挺敏感的孩子。」劉老師嘟囔了一句，接著他問：「你為什麼不讓她留在身邊？那樣起碼還能多活兩天。」
「然後你失去耐心，當著她的面殺掉我然後強行帶走她？那對她太殘酷了。」我搖了搖頭。
「呵，好小子，你是喜歡上她了吧？雖說陳書瑤的確是個極品女人，不過她可是你的老師啊……」劉老師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
「老師學生什麼的，現在還有哪怕一丁點約束力么？」我反問。
「哈哈，說的沒錯，從這句話來看，你和我倒是一類人……那就更留你不得了。」劉老師站起身，從背包里抽出了一把鋒利的砍刀。
「知道你為什麼被咬了卻沒有變異么？」他掂了掂手裡的刀，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
我咬著嘴唇，只是盯著他，和他手裡的刀。
「我之前說過的，沒人能免疫病毒可不是隨便說說，只不過大部分人會變異，還有那麼一小部分……會進化！」他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上衣，在他的腰部有一塊噁心的疤痕，明顯是撕咬所致。
「現在的這個世界，我很喜歡，為所欲為，肆無忌憚，就連陳書瑤那種以前高不可攀的女人，現在也是唾手可得！只不過，這個地方不需要兩個進化者……」他低下頭，眼中的狂熱慢慢轉變為冰寒。
我呼吸越來越急促，看著懸於頭頂的刀，我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溢出了淚水。
「去死吧……」劉老師冷冷的開口，砍刀隨之斬下！
喉嚨上的傷口血如泉涌，我倒在地上，緩緩失去意識，墮入冰冷的黑暗……
「小白……」
老師？
我漂浮在黑暗中，彷彿聽見了陳老師的呼喚聲，可我卻無法回應。
「小白，快回來……」
又是一聲呼喚，我拚命的想要動起來，隨即又想起自己似乎已經死了。
放棄吧……一個死人還想折騰個什麼勁？
「小白，你答應我不會亂跑的……」
可惡的女人，都不讓人安安靜靜的去死嗎？！我罵了一聲，剛要作最後的掙扎，突然身體像置身烈焰之中般迅速發熱，一股莫名的舒暢感從胸口湧現，一遍一遍的沖刷著全身每一個角落！
這兩天充斥全身的虛弱、無力感在這種沖刷下迅速的消散，我感覺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煥發了新的生機，充滿爆發力。
漸漸的，我重新感知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將身體控制權拿了回來，然後再次睜開了雙眼。
我環顧四周，只見器材室的大門敞開著，外面天色看上去應該是正午，我的胸口伏著一個女人，一頭烏黑的頭髮披散開來，將她的臉遮住。
老師？嗯……不對！
我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貨原來是一隻喪屍！
她伏在我胸前用力撕咬啃噬著，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肋骨……奇怪，我感受到劇烈的疼痛感，可是卻沒有覺得那麼難以忍受。
我伸手過去掐住女喪屍的脖子，既然我醒了，自然不能如此淡定的看著它生食我血肉。
喪屍奮力的掙扎著，發出嘶啞的吼聲。
就在我驚訝自己力量突然變大，連腕力驚人的喪屍都無從抵抗時，更加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女喪屍的血肉迅速乾癟枯萎下去，原本還算飽滿的胸脯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似乎她所有的生機，亦或是一種我無法描述的能量被我無意間吞噬，我胸口的恐怖傷口邊緣開始迅速長出粉嫩的肉芽，它們互相交纏蠕動，修補著殘破的身體。
只不過十秒左右，我的胸口就恢復如初，甚至比以前看起來要白嫩了不少……
「這就是進化嗎……」我脫掉已經破爛不堪的上衣，打量著自己的身體，不久前我還是那種有些虛胖的身材，現在身上竟然隱隱有了一些肌肉線條，我握緊拳頭，只覺得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走出器材室，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中間操場上的喪屍不多，都在一步一步的慢慢遊盪。
喪屍沒有視覺，但是聽覺和嗅覺異常敏銳。這是幾天以來我第一次走出來面對這些傢伙，而我心裡對它們的恐懼卻已經蕩然無存。
不一會兒，就有喪屍注意到了我，開始向我這邊移動。
我看了看操場對面的超市，迅速考慮著最迅速的前進路線，陳老師還等著我去救她，我現在可沒時間和這些喪屍糾纏。
我一邊這麼思考著，一邊向旁邊的教學樓跑去，通過教學樓的過道，可以避開操場上的喪屍，雖說有點繞遠路，但總比和喪屍耗時間來的快。
教學樓里的喪屍比我想象中的要少，有些衣衫不整的女生變異后在遊盪，我看她們大部分是胸部的衣服被撕爛，然後胸口一片血肉模糊。
大概是先變異的男生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