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虛驚一場
華燈初上。
餐桌上明顯涇渭分明。
謝烜和大宓宓面前兩份白米飯，兩份家常菜，一份蛋花湯。
下棋老頭面前一份白米飯，一小碟紅豆腐，一盤醋溜白菜，一小份豆腐湯。
另一個老頭則是除了標配的白米飯外，就是半隻燒雞，一碗冬瓜排骨湯。
發現大宓宓有點拘謹的謝烜，笑著拍了拍玉手，對著兩位老人介紹道：「這是我朋友，楊宓。擔心我一個人過來出事，就陪我過來看看。」
隨後指著對面之前下棋的老頭向大宓宓介紹道：「這是我爺爺，你有時候聽到的一些人說的我家的謝老爺子，就說得是他。」又指向旁邊的老頭介紹道：「這是我外公。姓王。」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的大宓宓，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人老成精的兩個老人當然發現了大宓宓的窘態，還是性格比較孩子氣，比較好說話的王老頭笑道：「如果你不介意，可以順著小二的稱呼叫我們。」一旁的謝老爺子也贊同的輕點了下頭
有了一個辦法的大宓宓明顯鬆了一口氣，也不管合不合理，用大異於往常的乖巧低聲的稱呼了兩人。
謝老爺子也很反常的稍斂了平時嚴肅的面孔，帶著一絲笑意的輕點了下頭，算做回應：「那就開始吃飯吧。」
一般除了大的聚餐，有謝老爺子在的家宴，謝家一般都遵循著食不言的規矩。
等到謝老爺子用豆腐湯將和剩下的白米飯倒在一起，攪一攪倒進嘴裡后，這場連謝烜到現在都不是太適應的家宴總算是結束了。
謝老爺子抿了一口大瓷杯里的茶水后，才開口問道：「說說吧，今天這麼慌裡慌張的跑來這幹嘛？」
「我聽說蜀西發生地震…你之前又在蜀西。」
聽到謝烜的回答，兩老頭疑惑的對視了一眼。
謝老爺子想了一下，才好像明白過來，滿臉不耐瞪了眼謝烜：「對，好像是今天中午蜀西有地震，不過就是一場小地震，你跑來幹嘛！這麼大人，還毛毛躁躁的。」
「小…小地震！」謝烜此刻的心情有一句話一定要講。
之前被謝烜突然的失態，光顧的著急的大宓宓，現在也反應了過來，哭笑不得的拉了拉謝烜的衣袖：「就是小地震，我們都沒有感到震感。我之前刷新聞才看到的，只是因為是在蜀中，所以我才提了一句。」
多虧王老爺子將尷尬中的謝烜撈了出來：「行了，小二聽到消息急著趕過來也是擔心你。這份孝心還是不錯的。」
其實謝烜如果當時細心一點就能發現端倪的：沒有震感、給大哥打電話的時候，大哥很平靜、沒有什麼大新聞。不過當時一聽到地震和時間，謝烜就瞬間想到了前世那場國殤。
聽到自己少時兄弟，老時親家的話，謝老爺子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輕哼一聲，但表情也放緩了不少。
既然誤會解除，謝烜也不想再把自己陷進尷尬的境地：「那啥，可能是我沒看清楚。對了，爺爺你不是在蜀西巡查嗎，怎麼現在在蜀都？還有，外公你怎麼也在這？」
謝老爺子雖然表情放緩，但是對於孫子，語氣依舊嚴肅：「軍方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問了？你要做自己的事，就好好做！既然沒當兵，現在就別問！」
雖然兩年過去，基本上塵埃落定，但謝老爺子偶爾還是會語言上，發泄一下小孫子沒走上自己的路的怨氣。
王老爺子倒是笑嘻嘻的回答道：「別聽你爺爺的，他就是個石頭，從小就沒變過。巡查結束，他們要在蜀都待幾天，才會回帝都。我這段時間正好在蜀地拜訪一些老友，聽說這老頭也在，就過來找他歇幾天。」
「你也不要經常轉那些偏僻的地方，你現在年紀也大了，你一個人經常到處走，我們也不放心。還有，你老平時少吃點這麼重油的東西，對身體不好。」謝烜還是表達了一下自己這個不像爺爺那麼嚴肅，但是經常不著調的外公的關心，雖然半年前還看見他這一個白鬍子老頭，還能上山，穿叢林如履平地，看得謝烜眼角直抽抽，這樣關心的話，謝烜自己都不信。
王老爺子爽朗的大笑一聲：「哈哈哈，我這習慣改不了了，以前困難的時候，我都要想盡辦法找點好的，更不用說現在。我才不想像你爺爺這樣，成天吃得這麼寡淡，活得還有啥滋味？」
「你還好意思說你以前那些偷雞…」謝老爺子也毫不客氣的回懟起來。
謝烜和大宓宓兩個小輩，只能在這兩老頭的唇槍舌戰里盡量降低著存在感。
第一次見到這種架勢的大蜜蜜，擔心的碰了碰一旁已經習以為常，正划水得不亦樂乎的謝烜：「烜子，你爺爺和外公這樣不會打起來吧？你還不去勸勸？」
看見兩老頭已經不滿足單純的罵戰，開始安坐靠椅，手上你來我往，正兩眼放光的謝烜，一臉無所謂的搖了搖頭：「不用，他倆從小斗到大，我爸和我媽剛成親那會好一點，但是現在越老，兩人斗得越歡快，我們看著心驚動魄，這倆老頭自己樂在其中，習慣就好，他們待會就不鬧了。」
似乎是在印證謝烜的話，不一會，倆老頭在各懟了對方一掌，再各賞了對方一句挺羞恥的話，就不約而同的整理了一下衣衫，平靜得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或許是打得高興，現在倆老頭才想起來有兩個小輩在場，謝烜無所謂，大宓宓畢竟是第一次見。眼神瞬間很隱晦的瞄向了還在為沒有看到真功夫，而遺憾的砸砸嘴的謝烜。
感覺被什麼注視到的謝烜，發現兩人的眼神后，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可能要背鍋的處境：「爺爺、外公，既然你倆沒啥事，那我和宓宓就先走了，我們在外面定的酒店。天色也不早了，你們早點休息。」
被一句話堵住了話頭的謝老爺子，難過的清了清嗓子，看到已經站起來一副隨時要閃人的謝烜和一旁略帶尷尬的大宓宓，揮了揮手：「走吧，走吧。這丫頭應該很少來蜀都吧，多帶人家到處逛逛。」
謝烜和大宓宓趕忙應了一聲，就準備離開。一旁一直沒說什麼的王老爺子突然補充了一句：「正好你現在回蜀地了，那就去蜀東老家看看，我們清明都有事，沒去掃墓，你正好回去看看。」
謝烜掩飾住眼角的一絲黯然，輕點了一下頭，才拿起一旁和倆老頭禮貌告別的大宓宓走出了軍區大院。
剛才王老爺子說話時，欲言又止的謝老爺子等到謝烜兩人走後，才帶著一絲疑惑的問起了旁邊的老友：「我清明時，不是請假陪你回了一趟老家嗎？你怎麼還叫小二去？」
王老爺子一直望著謝烜離開的方向，聽到老友的問題，微笑了一下：「你沒發現，自從兩年前小二第一次自己回蜀東，回來后就像變了一個人嗎？以前還很規矩的走你們安排的路，那一次回來，卻直接扎進了演藝圈，還報考了北影。以前聽說還在追一個女孩，應該就是這個楊宓，其他方面和帝都那群三代比起來，算是潔身自好的，但也是從兩年前開始，小二偶爾混跡花叢，還是用完就甩，毫不留戀，對自己也有點隨波逐流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一旁的謝老爺子認同的點了點頭：「那你覺得是為什麼？回一趟老家應該不至於這麼大影響。」
王老爺子有點疑惑的皺了皺眉頭：「我感覺小二，好像是在老家丟了什麼東西。這兩年小二給我的感覺，雖然依舊性格變化不大，和人相處也不錯，但總有一種小二一直站在遠方看著別人的疏離感。我不知道他是怎麼了？我們問他他也不說。」
「這兩年他過一段時間，自己就會去老家住一段時間，還在老家修了一個房子。我想既然他是在老家改變的，那就讓他多去老家，把自己丟的東西，再找回來。」
謝老爺子沉默的點了點頭，一時間屋內再沒有其他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