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分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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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淚灑津門1925年2月27日,文綉和婉容一塊兒到達天津,直接住進張園。位於日租界宮島街的張園佔地十八畝,這所三層樓洋房系原清朝兩湖統制張彪的別墅,因為張彪沒有忘記舊主才同意溥儀租用的。溥儀又把園子里裡外外地點綴一番,這邊有假山石,那邊有網球場,滿園花卉果木、風光秀美。室內設備也「洋」化了:傢具是在英國訂好的,鋼琴是從義大利買回的,大立鍾是瑞士產品,地毯則是法國式的。溥儀的書齋和寢宮內也擺著紫檀木古玩架,每個格里都陳列著從宮中帶出來的稀世藝術珍品。婉容和文繡的房間也都有豪華的陳設,這裡雖然很美麗、豪華,可文綉日子還是很凄涼。這是因為溥儀愈來愈偏心眼,在一后一妃之間總是護著婉容。早在清宮時溥儀難得走出神武門一步,一旦有機會出宮必定把后、妃帶在身邊。到天津以後能隨便上街了,但溥儀往往是把文綉扔在家裡而只攜著婉容。他們兩人把惠羅、正昌、中原、義利等天津的大百貨公司,最熱鬧的中街以及不少遊樂場等吃、喝、玩、樂的地方躂遍了。每逢盛夏時節,隔個一兩天溥儀總要帶上婉容乘汽車出外兜風,順便到起士林、利順德,買冰激凌、刨冰、奶油栗子粉等冷飲或西餐飽飽口福。若在嚴冬之季,溥儀也願攜婉容出席租界內的各種交際晚會,溜冰呀、跳舞呀,他們形影不離地盡情歡樂。愈是這種時候,文綉愈是深深地感到痛苦。偶爾有幾次溥儀上街也帶了文綉,一塊兒看戲或是吃頓飯,買點東西,那不過是溥儀一時高興,逢場作戲罷了。溥儀上街不帶著文綉,在家裡也冷冰冰地把她放在一旁。這天挨天、月連月、年靠年的冷板凳,誰人受得了?文綉後來回憶那段張園生活時痛苦地說:「溥儀和婉容住在二樓,我住在樓下溥儀會客大廳南邊的一間房內。雖然我們住在同一棟樓房裡。無事誰也不和誰來往,好像馬路上的陌生人一般。婉容成天擺著皇后的大架子,盛氣凌人。溥儀又特別聽信她的話,我被他們兩人冷眼相待。我和溥儀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壞了。」文綉跟著溥儀在天津一住七年,前四年多住在張園,后兩三年多住在靜園。靜園位於日租界協昌里,離張園不過一華里,其主建築也是一座三樓三底的洋房,比張園略小。溥儀和婉容各自的寢宮都在二樓東側,文綉單獨住在西側。這兩個園子耗盡了文綉與溥儀的姻緣。「行在」中的溥儀對他的兩位妻子厚此薄彼,愈來愈嚴重了。對這個恩恩愛愛,而對另一個卻橫眉立目。誰還能記得:文綉在這七年之中向肚裡吞咽了多少痛苦的眼淚?就像那深秋之季的蕭蕭細雨,鋪天蓋地、無盡無休。溥儀在衣飾上相當考究,過年或逢忌辰祭祖時穿皇帝龍袍,而平時常穿中式長袍馬褂。此外,西裝、夾克、獵裝、軍服以及日本和服等都非常多。應邀出席洋領事的宴會要穿燕尾禮服,下場打球又有各式運動服。白金、鑽石、翡翠和玉石等各色高檔戒指一日數換地戴在他的手指上。與此同時,婉容和文綉兩人也以競賽的速度購物制裝。溥儀自己回憶說,他給婉容和文綉硬性規定了很不公平的「月費」定額,允許婉容每月都比文綉多花一筆錢。婉容追求時髦,到天津不久就把長發剪成短髮。文綉見了也想剪,但不敢自作主張,請示了溥儀。據當時正在溥儀跟前伺候的李國雄講,溥儀那天高興,痛痛快快地答應了。文綉剪髮后,還特意到溥儀房裡讓他看看。溥儀在天津時吃飯仍由膳房單做,不與婉容、文綉同桌。但也有高興的時候把后、妃叫來陪餐,婉容常常能陪,文綉則像個受氣包,溥儀很少想到她。連溥儀的妹妹們在張園聚餐,文綉也不得靠前,據七格格韞歡說.她只能偶爾望見文綉「無聲的側影」,「就連搭話的機會也不可得了」。為了換口味,隔兩三天溥儀就要向利順德等「番菜館」要「洋飯」。據記載,有一次要了麵包加火腿、麵包加雞肉、麵包加腸子、麵包加雞子、麵包加肉五樣以及牛奶一盒、方糖三分、口布紙四打等。還有一次要得更多:大香檳酒四瓶、小香檳酒一瓶、汽水兩瓶、白葡萄酒兩瓶、牛奶兩盒、方糖三分、冷吃四大盤、麵包加雞肉一大盤、麵包加火腿一大盤、麵包加雞子一大盤、麵包加魚肉一大盤、麵包加腸子兩大盤、奶油大點心兩個、口布紙兩打。擺滿了一大桌子,溥儀便與婉容對飲大嚼起來。文綉絕不是一個貪嘴的人,可她也不願做一個多餘的人!

可以想見,當西餐桌前嬉笑開顏之際,冷板凳上的文綉該是怎樣凄苦悲涼!

那幾年,溥儀與租界地的英、法、意、日等國的領事或駐軍司令官,都保持著密切的聯繫,經常收到各國駐津頭面人物多種多樣的邀請。那些光亮、鮮紅而又燙了金的漂亮請柬,無一例外地都是發給皇帝陛下和皇后陛下,他們應邀出席閱兵典禮、晚宴、婚禮和舞會,優哉游哉,快樂非凡。文綉則像個局外之人,似乎永遠沒有資格足登大雅之堂。1926年9月,溥儀和婉容應邀會見英國喬治王太子,汽車出門時文綉正在園中漫步,看見花枝招展的婉容那得意的神態,一陣莫名的酸楚又湧上心頭。如果說拘於禮儀文綉才不得升堂入室,那麼溥儀向臣下、親族頒賞總該公平吧!

查閱溥儀在1926年一年內的賞賜紀錄,在受賞的人員中,有陳寶琛、陳曾壽、溫肅一類忠心耿耿的老臣;有張宗昌、吳佩孚、劉鳳池、畢庶澄一類在職的軍閥;有日本警察署高橋、海軍少將有野修身、日本公使芳澤及其夫人、小姐;有英軍領事、英軍司令;當然也有皇后婉容、醇王府的格格門、朗貝勒府的親屬們,甚至連溥儀的乳母、老媽子、御醫、隨侍和太監們也一個都沒有拉下;唯獨文綉沒得過任何一樣物件的賞賜。當婉容今天拿了御賜的照片,明天拿了皇帝賞給的黃絲圍巾,後來又取走了溥儀新購進的帶寶石頭的話匣子,春風得意地謝恩而去之時,眼睜睜瞅著這一切的文綉,能不感到透骨穿心地寒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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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容/文綉傳:中國末代皇后和皇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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