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 聲(1)

從公元1906年11月15日到公元1946年6月20日，從北京市帽兒衚衕到延吉市南山，中國末代皇后郭布羅?婉容痛苦地走完了自己悲慘的人生途程。她戴過紫禁城裡的鳳冠，卻不是自己攀附來的；她曾把希望寄托在洋人身上，可沒想過出賣祖國的山河；她也被推進了屈辱的偽滿皇宮，則顯然不是她個人的過錯。她有缺點、有毛病、有很強烈的虛榮心，但她追求光明、追求愛情、追求一個普通人的幸福，這是應該獲得理解的，應該得到同情的，應該受到稱讚的。作為清朝末代皇后，婉容的生平與清朝和民國初年的歷史相聯繫；而作為偽滿的傀儡皇后，婉容的經歷又與日本軍國主義侵華史聯繫著。對日本人，她希望過、失望過、怨恨過、反抗過，而日本人也打過她的主意，建有專門的「極密」檔案，關注她的私生活。所以說，婉容絕不止是一個身陷後宮的「皇帝」的玩偶，她和溥儀一樣，都被揮舞東洋戰刀的武士們耍弄了。她的悲劇滲透著侵略者的伎倆，然而在一個很長的時期里，她被社會遺忘了。靜華撰寫的《漫談偽后「秋鴻」》一文，發表在1946年8月，他卻不知婉容已經病逝兩個月了。該文開頭就談到婉容是位「被遺忘的皇后」：「近日來的新聞紙上盛載著偽帝溥儀在國際法庭作證的許多消息。人們也都以著他過去的生活，作為談話的資料，但是很少有人提到過他的妻子鴻秋，就是溥儀在從作證一直到今天也不曾提到她的一個字。這一個女人好像被他——溥儀遺忘了似的，也好像被許多人遺忘了似的，實際可不是真正的被人們遺忘了嗎?不但今日，十四年來都是處在被遺忘了的情形下，沒有一個地方提到過她，也沒有一個地方刊載過她的名字。」婉容不該被遺忘，這不僅是因為她的悲慘命運值得同情，還因為她的生命歷程囊括了頗為重要的歷史內含。作為中國最後一位皇后，她既是舊中國封建主義和帝國主義利用的婦女界代表人物，又是身受封建主義和帝國主義壓迫和摧殘的孱弱女子，她的生平具有非凡的典型性，值得記述、研究、傳世。自從筆者撰寫的《末代皇后》一文自1984年起在報刊上披露后，先後收到大量讀者來信，對婉容寄予無限的同情和理解，在這裡不妨介紹一封署名「群心愿」的來信。「群」者南國福州城的一批讀者也!

他們得知婉容的悲慘遭遇，產生了一定要「替可憐的皇后婉容講幾句話」的想法，遂給長春市政協委員李玉琴女士寫了一封「沒有任何個人目的」的信。他們這樣做，不僅因為李玉琴與婉容在歷史上曾經是一家人，還因為李玉琴曾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明確地表達過一個可貴的願望。李玉琴在《坎坷三十年》一文中寫道：「我一直惦記著能有機會去尋找婉容的屍骨。她是一個無罪的不幸的女人，是封建道德犧牲品。而我今天成了市政協委員，她的弟弟成了全國政協委員，這都是黨和人民對我們的關照。但我不能忘卻婉容的可憐下場。末代皇帝溥儀為了維持自己的尊嚴，造成了婉容的悲慘結局。現在，她的屍骨在哪裡呢?還沒有她的那個親人去尋找。」李玉琴的這一願望實在能令「群心愿」以及千千萬萬的讀者肅然起敬。「群心愿」說，他們不但為此而感動不已，心中還「十分恐慌和憂慮」。那封信就從尋覓婉容屍骨這件事上展開了，「群心愿」十分真誠地寫道：我們認為應該馬上去尋找呀!

因為皇后客死他鄉異地已經三四十年了，當時處境凄涼、重病纏身，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

可想而知，掩埋時極其草率，恐怕連一個石墓牌都沒有吧?皇后怎樣死去?怎樣安葬?葬在何處?今天能知情的人恐怕不多了吧!

並且近幾十年來，到處土地被徵用建設、開荒生產等等原因，都會造成尋找困難，甚至永遠也找不到皇后的屍骨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又是皇后一個多麼不幸的事啊!

又讓我們感到多麼痛心、惋惜和失望啊!

趕快尋找呀!

趕快尋找呀!

究應怎樣尋找呢?我們認為最好能得到人民政府的支持。因為政府尋找比起我們要容易得多，並且做得也比我們好。在政府支持下：①查詢當地群眾；②查閱當時有關報道、新編縣誌和刊物等記載資料；③還可以利用報刊、廣播、文告等尋找知情者；④在實地考證時，應該謹防假冒屍骨行為，找著了，也應謹防盜換屍骨行為。尋找屍骨是最關鍵的第一步，一切問題決定於這一步，第一步完成了，也就是問題得到基本解決了，可以輕鬆一下，這就是把屍骨帶回來保管好，再慢慢計劃著下一步怎樣安葬問題，該等待便等待，不受時間限制。如果困難，就把皇后歸葬其生身父母墳旁，也就很好了。造墓不必要求太高，能造一個簡單的普通的民墓就可以，但絕不能與有罪的而又虐待皇后、造成皇后一生不幸和悲劇的溥儀共墓!

如能得到政府支持造墓那就更好。或葬皇後於皇后家鄉勝地，或附葬光緒帝后妃陵園內旁邊等等。可以選擇一個更為理想的墓地。但不管葬在何處，均應樹立一塊青石大墓牌，上書：「中國末代皇后婉容之墓」。墳墓可以簡單，而這塊大墓牌則不可缺少!

並列為國家文物保管單位，再有可能的話，可在其墓前另立一碑，簡述皇後生平及尋找屍骨、建墓之經過。文章精神可以重在揭露封建禮教迫害婦女的罪惡，才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