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斗靈之別
驚雷過後，陰雲四散，寧靜皓月光芒再次照亮秦山。
趙凡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吶喊出來。
他喊出了心中隱藏最深的情感，像是被人抽掉魂魄一般，絕望頹然癱跪在那裡。
眼前紫竹輕輕聳動，繼而像是狂風掠過海面一般，整片紫竹海波濤洶湧。
一片冰冷寒意襲來，趙凡抬頭望去，巨大的聲浪之中，眼前紫竹向旁邊涌去，一條悠遠山路出現在趙凡眼前。
趙凡心中湧出無限希冀，像是頻臨死地之時看到的一盞明燈。
他掙扎著起身，卻發現自己雙腿早已麻木沒了知覺。
趙凡咬牙伏在了地上，即使是爬他也要爬過這片紫竹林！
他雙手用力扒著地面，身體向前挪動。
腦袋無力地貼在地上，一張臉上皆是髒兮兮的泥土。
他現在只剩下一雙手臂還能堅持著用力，無論雙腿或是腰腹早已沒了力氣。
在地面上劃過一道深痕，趙凡終於摸到了紫竹。
他奮力抬起頭，雙眼之中一片朦朧。
就差那麼一點，他就能爬到紫竹形成的山路上。
他咬破了舌頭，聲音低啞難聽。卻再也不能向前。
趙凡感覺腦中一片混沌，繼而眼前一黑。他不甘心地伸著手抓著眼前的紫竹。
不遠處的李月巴見到昏倒在地的趙凡，大吼著沖了過去。
這一次那充滿靈性的樹枝並未出現阻撓，李月巴滿臉淚水拖著肥重的身體衝到趙凡跟前。
他抱住趙凡，不停輕搖著趙凡的肩膀，嚎啕大哭。
「你再搖下去，他就真死了。」李月巴聽到身邊的聲音，趕忙雙手護住趙凡的身體，而後才扭頭看過去。
他身邊不遠處，一位身著紫色長袍面目模糊之人立於紫竹之中，若非他一頭白色髮髻詭異顯眼，李月巴根本發現不了他。
「你……你能救救我師兄嗎？」李月巴小心護著趙凡，聲音哽咽，面相可憐。
「你為何而來？」紫袍並未回答李月巴的問題，而是又問了一個問題。
「我給我我師兄送吃的，還有衣服。我怕他餓著，凍著。」李月巴來不及擦臉上的淚水，拘謹地回答著。
不知昏睡了多久的趙凡猛地睜開雙眼，急切地想要起身，但是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緊皺眉頭，不得已重新躺了下來。
「你醒了師兄！」李月巴瞪著小眼睛，滿臉歡喜地看著剛剛蘇醒的趙凡。
「師弟……我……你……你把我帶回來了？我還得回紫竹林，我就快成功了，快，快帶我回去，也許要來不及了。」趙凡心急如焚拉著李月巴的胳膊想要爬起來。
「師兄，有位大好人救了你，我們現在就在紫竹林裡面。」李月巴按住趙凡，急忙解釋著。
趙凡這才冷靜下來，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
這裡竟然與秦山住處的格局布置差不多，他一時之間竟然錯把此處當成了秦山上的住所。
簡陋的木屋之中，一床一桌一凳，一塵不染。
窗外投進的陽光意味著趙凡至少昏睡了半天。
「那位大好人呢？」趙凡知道李月巴口中的大好人就是離世隱所謂的天仙，能夠解他筋脈大劫之人。
李月巴滿臉迷糊，也說不出個所以。
趙凡忍著身上的劇痛從床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向外走去。
李月巴緊張兮兮扶著趙凡。
打開房門，趙凡驚訝地看著外面。
眼前一條緩慢溪流，其中怪石嶙峋，偶爾有幾條白魚翻過。溪邊幾處楊柳，上面鶯鳥展翅。
再遠處一片紫竹環繞，他此時顯然就在紫竹林之中。
可當初他曾進入過紫竹林，陰寒蕭索，除紫竹之外再無雜草樹木。更無鳥語花香。
今日這裡分明就是一處世外竹源。
趙凡正驚訝時，溪邊一塊巨大卵石之上，突然出現一道紫色背影。趙凡更加驚恐，他分明記得自己之前並未見到這身影，這道紫色影子明明突然出現，卻並不突兀，像是早已坐立許久一樣。
「師兄，這就是我說的那個大好人！」李月巴憨憨一笑，指著那個背影。
「你在此不要亂走。」趙凡囑咐一聲，李月巴撓著腦袋，不停點頭。
趙凡渾身緊繃，小心翼翼走了過去。
那道紫色身影有著一頭怪異的白髮，長發如水瀉一般。
趙凡走到他身後，卻感覺不到半點氣息。這個人真就像是一道影子一般坐在那裡。
「晚輩趙凡……」趙凡立在五步開外，雙手抱拳。
「我知道你。」飄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趙凡心中恍惚，險些立足不穩，摔倒在地。
「我名白起。」毫無徵兆之間，趙凡眼前一花，原本背對他而坐的紫色背影突然面朝趙凡。
趙凡瞪大雙眼，心如撞鹿，亂跳不已。
眼前之人不僅滿頭白髮，一對長眉也如落雪一般。
他面容白皙似藕，根本看不出具體年紀。
更加詭異的是他的一雙眼睛竟也如無暇潤玉一般，不見半點黑色。只有一些輪廓能夠判斷出正常的眼白與瞳目。
「您……」趙凡看著眼前這個一身紫色威嚴裝束之人竟是如此面容模樣，不由驚的向後退了兩步。
昨夜未曾見到白起真容的李月巴目瞪口呆，身體一哆嗦，一下子坐到地上，不敢動彈。
「白起前輩，趙凡無知，請前輩勿怪。」趙凡突然之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忽然抱拳。
「趙凡，你身具五品靈修天賦，兼有水火木土四系靈力屬性，不論修行速度或是感悟天道，皆非常人所能及。可你急於求成，走火入魔，導致筋脈盡斷，一身靈基毀於一旦。即便我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力，也不能為你重鑄筋脈。非天地不仁，實是你自造其孽。」白起並未對趙凡的失態有絲毫感觸，反而說出了趙凡身體癥結所在。
即便早已知道自己命運的趙凡，聽到白起所言，依舊難掩失望。
當他師父告知在此處能夠尋得解脫之法時，趙凡也僅僅是抱有一絲希望罷了。
當白起親自告知時，不過是一個蓋棺定論罷了。
「你可知靈力筋脈修鍊根本？」白起突然又開口問道。
「晚輩雖無師長指點，但根據秦山藏書也了解不少。」趙凡微微躬身。
自他筋脈盡斷，從雲間淪落凡塵以來，他的性情改變不少。
若是以前，他斷不會對人如此謹小慎微。
他不會對販夫走卒，田間平民有絲毫不屑，也不會對那些高冠大袍，蓋世修士有什麼敬畏之心。
他無所求，自然無所畏。
可今日，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極盡恩寵的秦山天才。
他有未了心愿，有求於人。
「世間靈力共分五品天賦，四系屬性。因人而異，皆是大道賦予。一品天賦，體內靈力如零星雨滴，幾不可察，幾乎毫無修鍊可能。二品天賦，靈力如綿綿細雨，潤澤皮肉筋骨，算是平庸之姿，三品天賦，靈力如眼前涓涓溪水，初成氣候，算是可造之材。四品天賦，體內靈力如四水湖泊一般，算是真正天才。」
「至於五品天賦……」趙凡微微低頭。
「至於五品天賦，體內靈力如汪洋之海，奔涌不息。可謂是奪天地造化，人中龍鳳。」
「靈力在筋脈之中複雜的運行溝通天地之間的靈氣，轉化為靈技，靈技的強大與否取決於自身靈力的靈頻與靈幅。修士境界高低是以靈幅與靈頻為基準，並非以靈力多少為門檻。」
「但天賦越高，體內靈力越足，對於身體筋脈的修鍊，對於大道至上的感悟，對於境界的提升就越快。一個三品天賦的修士需要花費三年甚至五年的時間將自身靈幅從零提升到一百，可一位五品天賦的修士可能只需要一月時間甚至更短。」
「但不管天賦如何，若是體內筋脈盡斷，靈力無法自由運轉，不僅無法修鍊靈力產生質變，也無法運轉靈力溝通天地靈氣，修習靈技。」
「甚至連最普通的靈力加持都做不到。」趙凡又想到之前與杜勇的戰鬥，杜勇還未到運靈境界，體內筋脈還不足以支撐他自由運轉靈力溝通天地靈氣，繼而使出強大的靈技。
但是單單體內的靈力加持，就能夠讓他使出比常人更大的力量。
靈力更像是一種內力，可以溝通靈氣形成靈技，卻不能透體而出成為真正的攻擊防禦手段。
「你可知鬥氣？」趙凡正要繼續說修士境界的提升與靈力的關係，白起突然打斷他的話。
鬥氣？
趙凡當然聽說過，要說靈力是大道賦予，從出生之時就已經存在體內，不會隨著修鍊進度與境界提升而有所長進的話，那麼鬥氣就更像是人體力量的增長。
靈修與氣修的根本區別就在這裡。
鬥氣存於人體細胞骨骼之中，需要人後天的艱苦修鍊才能挖掘。
與靈修的修鍊不同，靈修修的是靈力的靈頻與靈幅，而氣修修鍊的就是鬥氣的多少。
氣修一途沒有天賦可言。
靈修之人只需要找到修鍊法門，喚醒自身本就存在的靈力遊走筋脈骨骼，讓自身身體適應靈力。
相比於靈修，氣修才應該算是真正的煉體。他們需要劇烈的身體運動才能發掘細胞骨骼之中的鬥氣，進而慢慢感悟，修行過程之中需要不停刺激身體細胞骨骼，讓鬥氣實質。
鬥氣與靈力溝通靈氣不同，修鍊到一定境界之後可以直接透體而出。
鬥氣修鍊困難複雜，與契合天地大道的靈力不同，人體畢竟無法與整個自然大道相提並論。氣修終究無法感應天道至理，位列三才，甚至達到傳說之中的聖人之境。
鬥氣修的是己身，而靈力修的是天地大道。
說白了，鬥氣修鍊更像是邪門歪道，可以提升自身戰鬥力，但終究只是一場空。而靈修才是正道，不僅可以提升實力，更可以感悟天機，達到修鍊的最終彼岸，大道通天。
純粹的氣修只是迫不得已而為之。
大部分靈修之人同時兼修鬥氣，可以提升自己的筋脈骨骼，當境界提升之時，身體能夠更好適應質變的靈力。
但是趙凡不同於普通修士，他本就是五品天賦，自身靈力充裕，可以用更短的時間滋養筋脈骨骼，讓身體快速適應靈力質變時候的強大靈頻與靈幅。
所以趙凡從未通過修鍊鬥氣強筋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