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赫辰珠

葉挽霜接過賀蘭祭越遞過來的沉香木盒子，看著盒子上熟悉的花紋，裡面的東西她再熟悉不過。

赫辰珠，又名日輝珠，渾圓如珠玉，大過雞卵，無色半透，因其夜間能發出太陽般光輝而得名，世間僅此一顆。上一世，賀蘭祭越也曾將此珠贈予過她。

一想到上一世虧欠他太多太多，葉挽霜心裡萬分愧疚與心疼，借著放盒子的動作偷偷擦掉含在眸中的淚水。

「霜兒，為何不打開看看？」賀蘭祭越見她看也不看就擱置一旁，以為她不喜歡，舒展的眉宇又微微蹙起。

葉挽霜莞爾一笑，凝視著他如墨的雙眸，只說了一句：「我相信你。」

她上一世對他的虧欠，終於可以讓她在這一世償還。

「霜兒，我定不負你所望。」他堅毅的面龐清冷英俊，眸光卻溫柔如水。

「你的傷勢如何了？」

「已無礙。」

「給我看。」

似有不妥，賀蘭祭越卻沒有說出口。

葉挽霜拿出乾淨的布條和藥物，動作輕柔的解開纏繞傷口的布條，重新給傷口上藥、包紮。

她的手指時不時觸到他的後背、胳膊，每一次觸碰都讓葉挽霜心跳加速，賀蘭祭越對此也甚是享受。

「不早了，你休息吧。」賀蘭祭越本想提醒她，小心葉紅妝等人在壽宴上會對她不利，又想到以她的聰慧，自會有辦法化解，便不再言語。隨即坐在了她身旁，而葉挽霜此刻正坐在床上。

他們就這樣「不合規矩」的坐在一起，葉挽霜也絲毫不擔心會壞了自己的名聲，既然遲早是自己的人，早一點得到又有什麼不同。

第二天，葉挽霜早早醒來，賀蘭祭越已經離去。

碧竹聽到屋內有動靜，端了水盆來侍候她洗漱。

「小姐，今日起的這樣早是要去給老夫人請安嗎？」碧竹放下手裡的水盆，拿起梳子為葉挽霜梳起了頭髮。

葉挽霜拿起昨晚賀蘭祭越送來的賀禮，打開盒子，拿出赫辰珠，一邊把玩一邊說：「明天就是外祖父的壽辰了，今天自然得好好準備準備。」

「小姐，這珠子好看是好看，給楚老將軍作賀禮是不是不合適？」

「沒關係，」葉挽霜已經想好對策，「來。」

碧竹附耳過去，葉挽霜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又說：「今日午膳之前必須辦妥此事。」

碧竹點點頭：「這有何難？小姐稍等，我恰巧有顆一模一樣的。」

葉挽霜也沒料到，這竟然得來全不費工夫，不禁笑出了聲。

碧竹不解：「小姐，這還是不合適啊，為何你還要發笑呢？」

「今我為外祖父準備壽辰賀禮，如若準備的好，自然風光一把；如若不好，則被人看盡笑話，還會害的外祖父丟盡顏面。」葉挽霜將盒子放好，轉而問碧竹，「你覺得，誰會想要看我的笑話？」

碧竹雖木訥，卻也不笨，「是夫人和二小姐。」

「是了，那就叫她們看個夠。」

正說著，外面傳來葉紅妝的聲音：「大姐姐，妹妹有事相商，你快起來。」

不等回話，葉紅妝已擅自推門而入，「原來姐姐已經起來了，正好妹妹找姐姐有事。」

葉紅妝看到葉挽霜面前放著的精緻沉香木盒子，猜到定是為壽辰準備的賀禮，便一把搶了過來。

「這是姐姐為楚老將軍準備的賀禮吧，讓妹妹看看姐姐準備了什麼好東西。」葉紅妝打開一看，是兩顆半透明的無色玉球，她心裡一聲冷哼：傻子就是傻子，燕西國大將楚將軍的壽辰，親外孫女竟然準備一對把玩用的玉球，這要是當著外人面打開，還以為葉挽霜是多窮酸呢。

可葉紅妝嘴裡卻說著：「姐姐準備的禮物真是好呢，想必費了不少心思，妹妹正愁不知該準備何物做賀禮，看到姐姐的賀禮已經知曉該準備什麼，妹妹先走了。」說完將盒子遞給葉挽霜。

「妹妹這麼早來還沒用過早膳吧，一起吃過再走如何？」葉挽霜明知她為打探賀禮而來，卻不戳破。

葉紅妝臉上難掩得意之色，急不可耐的想要去與林雪蓮商量明日楚家壽辰之事，「謝大姐姐好意，妹妹還有要事。」

「既然妹妹還有要事，我就不留你了。」兩個人相互間假惺惺的客氣，葉挽霜都覺得有點噁心。

葉紅妝疾步走出秋容院，馬上就小跑起來，一口氣跑至林雪蓮的住處。看到正在洗漱的林雪蓮，葉紅妝再也忍不住，撲過去抱住母親，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起來。

林雪蓮拉住她，「女兒，什麼事開心成這樣？」

「母親，我剛剛從秋容院過來。」葉紅妝好不容易停住笑，喘著粗氣道。

「哦？」林雪蓮剛剛打扮好的容顏，綻放出嫵媚的笑容，「看你這樣子，想必那葉挽霜準備的壽禮很上不了檯面了？」言語間儘是不屑。

「母親，她拿了一對把玩的玉球，裝在木盒子里，要做壽辰的賀禮呢。那木盒子瞧著倒還精緻，可那對玉球，成色可真不怎麼樣了。其中一個還尚能入眼，另一個，紋裂都清晰可見，還不如我賞給下人的好呢。」葉紅妝說的滿臉喜色，說到最後還丟出一個鄙夷的神色。

林雪蓮聽了也是暗暗高興，可葉挽霜這些天的所作所為讓她著實有些懷疑，不禁跟葉紅妝再次確認，「女兒，你可看好了？別是什麼稀有名貴之玉。」

「母親，明日之事，關係重大，女兒怎會看錯。」

「想來也是，我說那個蠢人如今怎麼像是脫胎換骨一般，現在看來，不過是運氣太好，恰巧而已。」林雪蓮本已在懷疑葉挽霜在落水後為何會突然變得聰明，現在覺得真是多慮了。

「母親，我現在就去將雲裳羽衣取回，免得夜長夢多。」葉紅妝起身跟母親辭別。

「女兒有這樣的心思，才不愧為我林雪蓮的女兒，明日可是你一朝成名的大日子，快快去吧，免得再生其他事端。」

門外小廝已經叫來馬車，葉紅妝坐上馬車，直奔雲裳閣。

林雪蓮看著葉紅妝的馬車走遠，心裡終是不太放心，葉挽霜當真準備如此不堪之物做賀禮？不怕在眾人面前丟了顏面？為防不測，林雪蓮看著房中盆栽上兩顆橢圓的鵝卵石，伸手拿起來，擦拭乾凈，嘴角冷笑：「既然你不怕丟了顏面，還怕再丟一點？不過都是下賤之物，這不是更好？」

葉紅妝走後，碧竹心裡琢磨著，如今的小姐，已經不是昔日那個被葉紅妝母女騙的團團轉的傻子，小姐這次墜湖，反而開竅了，一定是去世的夫人在保佑著小姐。這幾日的接觸，已經讓葉紅妝母女栽了不少跟頭。想到這裡，碧竹擔心道：「小姐，你真要將這物做賀禮送楚老將軍？這不正如了夫人和二小姐的意？」

「這物自然是要送給外祖父的，今日用這種手法騙過紅妝，未必騙的過母親。」葉挽霜想既然我在明敵在暗，事情就得做絕，不能給敵人留下一絲機會和破綻。

碧竹畢竟是個丫鬟，一聽葉挽霜這麼說，急了，噗通一聲跪下了，「小姐有事儘管吩咐，碧竹拼上性命也要護著小姐。」

「快起來吧，不用這麼嚴重，明日才是真正的好戲。」葉挽霜已經打定主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重生一世的她豈會再容許自己被他人欺辱。

葉挽霜將赫辰珠連同盒子一起藏匿起來，免得被葉紅妝和林雪蓮盜走，若是今日被盜，明日計劃就落空了。這才叫過碧竹準備早膳。

葉挽霜正吃著，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上一世，外祖父壽辰當日，葉紅妝憑一曲霓裳羽衣舞驚艷全場，她舞姿平平，驚艷的實際是那一身雲裳羽衣。

這一次，斷不能讓葉紅妝再風光一次，即如此，這一世不如將雲裳羽衣舞的主角換成自己，斷了葉紅妝的路。

之前一直是自己對她們的陷害進行反擊，如今，也該自己先出手了，上一世，辜負我的、虧欠我的，定要你們加倍償還。

只是上一次未曾留意葉紅妝是從何處取得雲裳羽衣，如今，又該去何處尋找？

碧竹見葉挽霜突然不吃了，忙問道：「小姐，可是飯菜不可口？」

「不是，碧竹，府中最好的衣裳是從哪裡買下的？」既然想不出來，葉挽霜就隨口說了出來。

「回小姐話，如今府中老夫人、夫人、小姐們的衣服都是在雲裳閣訂的。雲裳閣會差人送來每季的新款衣服。」碧竹不過是個丫鬟，知道的也不過府中事務。

能有這樣衣裳的，葉挽霜也只能想到雲裳閣，只得先去燕京最大的商鋪雲裳閣看看。

雲裳閣，雲裳羽衣。莫非真是出自雲裳閣？

想到此處，葉挽霜又恐葉紅妝搶先一步取走雲裳羽衣，匆匆吃了幾口，喚碧竹叫來馬車，趕往雲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