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何首烏

下午，山上。

趙二狗正在自家地里，幫着趙大山，挖著今年剛成熟的何首烏。近年來，中草藥市場走俏，價格也是跟着水漲船高。

鄉下，不少的人家，都開始種植一些市場上比較熱銷的中草藥產品。

人工種植何首烏，周期短，體積大，每年一收。不過，今年的市場並不太好。種的人太多了，價格上自然就大打折扣。

「二狗，你小心點，別把種給挖傷了，不然賣不了一個好價錢。」趙大山叮囑道。

趙二狗應着，把鋤頭換成了小鑿子，慢慢的往下擴張。地里種了三四畝的何首烏，要全部收穫完，至少要四五天的時間。

一個下午過去，日落西山，趙大山坐在了土埂上歇涼，順手點燃了一根手包的土煙。

「二狗，時候不早了，咱們收拾東西回去吧。」趙大山吸了一口煙，道。

趙二狗埋頭幹得正起勁，扭頭道：「爸，你一個人先回去吧，我再挖半個小時，明天能省點工夫。」

「今天，你小子挺勤快。」趙大山感到詫異的道，以前趙二狗就是個幹不了農活的主，在地里呆不了一個小時，今天卻出了奇，幹了一個下午，也沒說個累字。

「你先回去吧，下山的路不好走，晚了不安全。」趙二狗轉身道。

「那好吧，你記得早點回來，別耽誤了吃飯。」趙大山輕嗯了一聲，掐滅了手裏煙。隨後，起身背起了農具，走了。

別說趙大山奇怪了，就連趙二狗也納悶了，要是尋常，他早就跑回家去，哪會忙到現在。

他感覺，身體里有個東西正在驅使着他，不僅不會累，反而越干越興奮。

「咦！」

正在這時，趙二狗從土裏拔起一根何首烏時，他的手上突然亮起了一層光。

接着，那棵何首烏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縮了，好似乎，所有的營養在一瞬間被吸引了一樣。

見此，趙二狗嚇了一跳，一踉蹌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然而事情還沒有完，那些凡是被趙二狗觸碰過的何首烏，全部乾癟了起來，變成了樹皮般的硬疙瘩。

「這……這！」趙二狗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嚇懵了。

天色漸暗，山裏還莫名其妙的颳起了一陣陰風，趙二狗一哆嗦，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丫的，不會有鬼吧？」趙二狗惶恐的道，目光四處亂瞄，注意著周邊的情況。

此時，體內那個不知名的東西，又跳了起來，左蹦右跳，似乎要衝破趙二狗的體內。

這個過程，持續了十幾分鐘，那東西折騰半天，最後跑到了趙二狗的下腹部后，驀然安靜了下來，盤踞在那裏，不動了。

又過了一會兒，發現那東西不鬧了之後，趙二狗才鬆了一口氣。

發生這事，也不是一兩次，心裏早不像之前那麼驚慌失措。

「這些何首烏，到底是怎麼回事？」此刻，趙二狗將注意力放到那些乾癟的何首烏上，腦海里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有鬼？

聽過有吸人陽氣的女鬼，可沒見過吸何首烏精氣的鬼。

咦！趙二狗突然想起了一個關鍵點，這些乾癟的何首烏，都曾被他摸過，而一些仍保持正常的何首烏是趙大山挖出來的。

難道……趙二狗想到了一個原因，抬起雙手，目光落在上面，逐漸露出驚愕的色彩。

噎了噎口水，為了測證自己的猜想，趙二狗特意找了一個正常的何首烏，將手放了上去。

然而，並沒有發生所預料的一幕。這回，趙二狗詫異了。撓了撓頭，百思不得其解。這可麻煩了，一畝地的何首烏，可值好幾千塊錢，要是莫名其妙的沒了，回去之後，趙大山非不丫的抽他一頓。

驀然，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剛才，那塊被趙二狗碰過的何首烏，開始變化了起來。

根須變短，形狀擴大，分離出旁支，表皮從粗糙變得平滑。趙二狗心頭一驚，頓時嚇得將東西丟到了地上。

原本形狀不規則的何首烏，變成了人形！不僅衍生出了四肢，還有腦袋。更驚奇的是，五官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眼睛，鼻子，嘴巴，耳朵，手指……看到此景，趙二狗目瞪口呆，整個人嚇得不輕。

為此，趙二狗還使勁的擦了擦眼睛，生怕是自己出現了啥幻象。可等到他再看時，一個嬰兒出現在他的眼前！

對！就是一個嬰兒！

這嬰兒的嘴角還帶着笑意，看上去，極為詭異！趙二狗懵逼了，這一輩子出奇的事，也沒有今天一天來得多。

何首烏變成了人！

我去，這東西不會是成精了。趙二狗已經嚇得挪不動步子了，驚恐萬狀。就怕這「嬰兒」，突然哇的一聲，撲到他臉上來。

過了片刻，那「嬰兒」一直呆在地上，一動未動。這時，趙二狗的膽子才稍微大了起來，湊了過去。

此時，趙二狗想起了老人們，以前說過的故事，在山中，廣為流傳的有四大奇寶，

分別是千年人蔘，火靈芝，黃金太歲，以及人形何首烏！

人形何首烏，長相如人，與人相差無異，唯一的區別點就是，頭頂上連着一根與生俱來的藤蔓。

眼前的這個「嬰兒」，與描述的形狀，幾乎沒有太大的出入！只是體積稍小。

何首烏生長不易，在正常的生長情況下，才一丁點大小，《本草綱目》記載：」何首烏真仙草也。五十年者如拳大，一百年者如碗大，二百年者如斗栳大。」

據此推斷，這棵嬰兒模樣何首烏，至少需要五百年以上的時間生長！

天哪！趙二狗再一次震驚了，心想，這該不會真的是「人形何首烏」吧！

這東西，他只是道聽途說，還以為是老一輩，封建迷信，編來騙人的。可是，等到真正一見，他已經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抱着這寶貝過山時，趙二狗腳步都在打晃，生怕把這東西摔著了。

確定這是「人形何首烏」之後，他還特意用手機瀏覽了一下，中草藥論壇。

那些稍有年份的中草藥，價格驚人。一株十年育齡的野山參，都能買出四五萬！至於，六七十年的肉靈芝，更是在二十萬以上！

我滴個乖乖，這等同於一輛小汽車啊！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見到趙二狗神秘兮兮的回來了，趙大山開口問道：「你這個小子，怎麼畏畏縮縮的，你這懷裏抱着個什麼。」

趙二狗眼睛瞅了一圈，把大門關上，將趙大山拉到了一邊。

「爸，我弄到個寶貝！」趙二狗小聲道。

「寶貝？啥玩意啊，呵呵，山上還能挖到啥稀奇東西不成。」趙大山不以為然道。

趙二狗頓了頓，將懷裏的「人形何首烏」，小心翼翼的拿了出來，趙大山看了一眼，臉色大變，揪住了趙二狗的耳朵：「混小子，你居然偷個娃子回來！」

「爸，這不是個娃，而是何首烏！」趙二狗叫疼，連忙解釋道。

「你還騙老子？當我眼瘸！這分明就是一個娃，好啊，你長出息了，不知道販人要判多少年嗎！」趙大山氣急敗壞的道，恨鐵不成鋼。

聽到動靜，張桂花出來了，看到這爺倆窩打在了一起，立即走了過來。

「好好的，你怎麼又打兒子。」張桂花問。

「你看他乾的混帳事！」

當張桂花看到趙二狗懷裏抱着的小人時，隨即，瞪大了眼睛：「這孩子哪來的！該不會是你在外頭惹的桃花債啊！」

趙二狗欲哭無淚啊，你倆到底是啥眼神啊，這是個人嗎？

兩人看了半天，見小人頭上長了藤蔓，又聽到趙二狗在說「人形何首烏」，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趙二狗把人形何首烏放在了桌上，摸了摸被揪疼的耳朵，這老頭下手還真重，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望着這似人非人的玩意，兩人嘖嘖稱奇，張桂花越看越吃驚，問：「二狗，這真是從地里挖出來的？」

「難不成是我生的啊？」趙二狗撇嘴道。

趙大山「吧嗤」的又抽起了煙，眯起眼睛問道：「這小人草，你打算怎麼辦？」

「當然是賣了，少說才能賺個七八萬。」趙二狗盤算著道，中草藥論壇上沒有「人形何首烏」的標價，不過，價格也不會低到哪兒去。

「七八萬，這麼多！」張桂花震驚了，這可是一家子一兩年的收入啊。

吃完晚飯，趙二狗就帶着何首烏進了房裏，打開了燈，用破舊的老人機拍了兩張圖片，然後，發到了中草藥的論壇上。但願會有一個識貨的人吧！

「媽，那飯菜弄好嗎。」趙二狗出了房間。張桂花回道：「放在桌子上了，你自己拿吧。」

「好咧，媽，我晚上不回來，就在村委會睡了。」趙二狗道。

張桂花笑着過來了，拉着趙二狗到一邊，道：「二狗啊，我今兒聽你阿慶嬸說，新來的那個姑娘長得可俊了，你有什麼想法。」

「人家是村長，我能有啥想法？」趙二狗撇嘴道。

張桂花瞪了趙二狗一眼，拍了他一下，道：「你個傻孩子，她不是個女的，是個女的就得嫁人！」

趙二狗對於這種典型的農村婦女理論，表示無話可說。

「媽，人家哪裏看得上我？」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張桂花道。

趙二狗提起盛了飯菜的籃子，道：「媽，我的事你就別管了。」

說完，便徑直走了。

張桂花在後頭喊道：「你可抓緊的，我還等著抱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