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結局

第二百八十七章 結局

霍連傑臉色微紅:「我,我有兒子了……」

「砰……咣當……」

這次聲響更大,連帳外值守的衛士都忍不住交換眼色,這父子倆幹嘛呢,打起來了,要不要勸架啊……

霍遠已經得知霍連傑無法生育是舊日情敵的戲言,一顆心落地后確實憧憬過含飴弄孫的愜意,卻沒想到這麼快!一激動站了起來,腿磕在几案上,還給碰翻了。

「何日出生的?何人家的姑娘?你怎麼不多照顧幾日,起碼出了月子再過來!哎,你個癟犢子就不知道早日寫封信過來說一聲嗎!……」

霍遠一激動,罵人的話也出來了。

霍連傑還來不及回答,霍遠眼珠一動,指着他:「你老實說,是不是齊家丫頭?」

霍連傑咧嘴樂了。

「難怪你願意付給陳帝好大一個便宜,原來是換你女人一個安穩。」霍遠總算捋清楚所有關係,再次看向霍連傑。

「父母尚在,私定終身。這是家事,自有你母妃收拾你。不過誰又允准你欺瞞上峰,私自跟陳帝立約,這公事,本將軍就不得不管一管了!」

霍連傑一聽不妙,忙俯下身去以示誠心悔過:「大將軍明鑒,事急從權,且在下在北地軍中並無實職,要稟報也是同皇上和兵部稟報。」

霍遠冷笑:「你報了嗎?」

「報了,皇上允我修整數日,回京待命。」霍連傑暗笑,大燕幅員遼闊,需要防守的地方多了,除了北地,還有西南,東南,他還愁沒地方去嗎?

「皇上仁慈不處置你,你就拿我大燕軍紀視若無物嗎!來人啊!」

霍連傑感覺屁股一緊。

兩名守衛進來,帶進來一股涼風。

「霍連傑枉顧軍紀,目無上官。拖出去,五十軍棍,以儆效尤!」

「是!」雖然疑惑,但在這裏,在北地,沒人質疑霍遠的命令。

霍連傑被拖出去了。先是「大將軍饒命……」的亂喊了幾句,又喊「你們輕點啊……」

霍遠一拍巴掌,這麼簡單把他拖出去了,他還有好多話沒問呢,這可怎麼辦,他着急啊……

落日餘暉下,馬兒悠然的走在不知通往何處的一條古道上,鈴聲清越。

胡書年忽晃着馬鞭,並不真的落下,隨着馬車的節奏,頭也一點一點的。隨手捂住一隻蒙頭飛來的小飛蟲,不滿道:「我說丫頭啊,你需要馬夫,隨便哪裏都可以找到,就算不願出錢,後面跟着的十個裏面隨便拉一個也算物盡其用,你何苦按住我一個苦命老叟拼了命的壓榨。在下可是俠盜啊!」

齊悅然的聲音從馬車中傳出來:「你若能甩開後面十人,我自然放你自由。」

「若不是你母子拖累,甩掉他們易如反掌!」

「你是不是還欠我師父人情,我好心給你機會償還……」

「停停停,我是欠了你師父一個人情,你要我回報幾次啊,沒完沒了啊?」

「活命的大恩,還多少次都不為過。罷了,這算最後一次,只要不讓那姓霍的找到我,就算你還清了。」

「你們兩口子的事,我夾在裏面算什麼,孩子都有了,你還矯情什麼?」

「哼,我是他想棄就起,想要就要的人嗎!其實我看師父過的就挺好的。」

「你師父可沒帶着這麼一個『肉包子』。」

「包,娘,包。」齊承志聽到重點字,晶晶亮的口水不由自主留了下來。

「出息!」

……

霍連傑在北地見過霍遠被打了軍棍后,修養了幾天,趴在馬車上火速回京面見燕帝,將近來發生的事,聲淚俱下陳述一番。

蕭允一聽他答應了陳源的那個條件,當即龍顏大怒。若不是呂沉攔著,怕是舊傷之上又添新傷。這也是他急着回來的一個原因,一罪不二罰。若等屁股上的傷養好了再來就遲了。

之前他外出返京,蕭允定要設宴款待,今次不僅免了這一項,還把他宮城內騎馬的特權給免了,作為懲罰。

他顛簸了一路,最後還多虧陸嶺指了兩個小太監左右架着他出宮了。

不過王府之內,總還是認他這個主子的。他吩咐下人們備好酒菜,等待貴客登門。

如今的呂沉更勝往昔,這就是守在天子身邊的好處。做出成績,都被上面的看在眼裏,升職便也格外頻繁些。當然做的不好,倒台也會很迅速。

總之,天子近臣是個高風險高收益的行當。

夜色下來之後,呂沉一頂小轎而來。無須提前約定,這是默契。

霍連傑歪坐着,將兩個酒杯倒滿,看着邁步進來的呂沉,端起一杯:「我讓你失望了,先自罰一杯。」說着一飲而盡。

呂沉坐在他對面,也端起酒杯,但是沒有喝:「我確實下過令殺你。」

霍連傑一聳肩膀:「我不是說了嗎,沒死,讓你失望了。」

「哼……」呂沉氣悶喝了酒,「我居然以為,你是在道歉。」

霍連傑:「當然,我確實讓你們都失望了。不過,我不後悔。」

「從軍七年,習武十六年,為了個女人,值得嗎!」

「呂沉啊,你不覺得我很有智慧嗎?」

呂沉露出一副願聞其詳的神色。狡辯若能將他說服,也是一種能耐。

「北地軍一旦成為霍家軍,我不知道會不會成為第二個齊瀚。所以,你就當我是自保吧。」

呂沉一怔,籌謀一思量,再抬頭面露嘲諷。「原來如此,霍世子之謀,竟遠超我等。佩服。」

「呂沉,我挺怕死的。所以,你幫我吧。」霍連傑一臉認真。

「怎麼幫?」

「幫我安排一個無可取代的位置。」

呂沉一笑:「好啊,東南水匪倒是有抬頭之象,你去不去?」

「東南……」霍連傑眯眼,「你是認真的?」

「北地你自絕出路,西南有正副兩位大將軍,只剩下東南了。不然,你就留在天子腳下掌管御林軍。不過我猜你是不願的,拴在了這裏,你那女人定然不肯。」

霍連傑伸出大拇指:「還是你懂我。行,東南就東南。不過我要過些日子再上任,我女人跑了,我得先去追回來。」

「瞧你那出息,不就一個女人嗎!」

「不止,還有個兒子。」

「你……」呂沉訝然,張大了嘴巴。

「嘿嘿,很意外是吧。」霍連傑抱拳道,「先替我兒子謝過,沒有你的算計就沒有他。待哪日可以帶他進京,當面叩謝大恩!」

呂沉臉色發青,所以,他和司馬折算計齊悅然唯一成功的那一次,反倒成全了他們!

「霍連傑,你可以閉嘴了。」

……

江南某小城,風和日麗。齊悅然身着素白布衣,一手牽着個腳步蹣跚的幼兒,一手拿一把小巧羽扇遮陽,緩步在人流如織的街巷中。對面走來之行人,見之側目,唯恐避讓不及。

倒不是這兩人形容可怖,實在是身後不遠處,兩列持刀大漢不緊不慢綴在後面,一看就不好惹。

齊悅然幾乎已經習慣了,話說狐假虎威這種事,她前半輩子未曾嘗試,眼下做一做也好,人生在世,所有事都要嘗試一番啊。

這幾個人,甩也甩不掉,買東西還搶著付賬,那就先留着吧。胡書年實在受不了跑了,她手頭上一時有點拮据。

「娘,娘,要那個。」齊承志指著路邊小吃。剛出籠的包子,香氣四溢。

齊悅然恍若沒聽見,腳下沒有停頓,拉着孩子慢悠悠走過。

後面跟着的大漢已粗聲粗氣道:「老闆,來幾個包子,快!」

齊承志如願吃着包子,不忘對後面幾人報之以甜甜一笑。

……

猴三兒背着個包袱,七拐八繞找進一間客棧,環視一圈,很容易便找到目標。無他,只因相鄰兩桌坐的都是看起來十分彪悍的漢子,那種坐卧皆有度的無形氣勢,很容易讓人分辨出他們的來歷。

「頭兒,你這一次換一個地方,這不是難為屬下嗎?」猴三兒坐在空位,一邊接下包袱,一邊抱怨。「這是公子還有兩位將軍寫給你的信,陳小國舅的珍珠,袁幫主的金錠,沉死我了。」

齊悅然只拿了信拆開來看,一邊說道:「那些東西不用給我,我也用不上,買些農具馬匹多好。」

「你走之後,西宋小皇帝似乎不那麼緊張了,周邊駐軍有幾支調到了固安盯着董舒和楊賢。周將軍寫信哭窮,小皇帝為了面子,還送了些米糧賑濟。」

齊悅然笑了笑,展信細看不再言語。

猴三兒目光跳來跳去,低聲道:「就這麼幾個人盯着,果真逃不脫?要不要屬下幫一把?」

齊悅然瞪她一眼:「少管閑事!」

「冰糖葫蘆……」街上傳來一聲吆喝。紅艷艷的果實在陽光下,分外炫目。

齊承志口水沿着嘴角溢出:「娘,要那個。」

齊悅然還沒動靜,一名大漢嗖的從窗口跳出,很快拿了兩串殷勤的擺在齊承志面前。

猴三兒眨巴着眼睛:「難怪你說用不上?」

齊悅然:「你說,我為什麼要甩掉他們呢?」

「可是……霍連傑……」

「這不是不在這兒嗎。」

「他確實在燕國東南整建水師,聽說已初見規模。主子您倒是怎麼打算的啊,屬下實在看不懂。」

齊悅然信已看完,收進信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天下這麼大,我先走個遍。」

猴三兒訝然:「不會吧,您就沒點什麼心思,比如再佔個什麼地兒,拉起個隊伍,屬下還想着繼續跟着您耀武揚威呢!」

齊悅然:「也是,悅霖那邊暫時也無仗可打,你這是太閑了。要不然,你去跟他們走吧。」朝着旁邊那桌大漢努努嘴。

猴三兒:「我暈船。」

齊悅然胳膊拄在桌上,思量起來:「我倒是不暈船。水匪,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一直充當木頭人的十來個大漢,原本默默吃着飯,有幾個突然抬起頭來,眼神交匯。

一月後,霍連傑離開緊張操練中的東南水軍,出現在西宋東部一座小城。

齊悅然早起開門,打着呵欠走下客棧的樓梯,一抬頭,便看到風塵僕僕滿面胡茬的霍連傑堵在樓梯下。

半個呵欠給憋了回去,齊悅然轉身就要上樓。

霍連傑三步並做兩步追上來:「你要躲到什麼時候?」

「胡說八道,你怎麼不說你死纏爛打!」

「行行行,你對,你什麼的都對。齊將軍,幫我個忙吧,我那裏有點棘手。」

齊悅然冷笑:「還有你對付不了的,你不是能耐挺大嗎!」

「兵將無經驗,船隻不可用,你叫我拿什麼打?皇上面前我可是立過軍令狀,要麼他們死要麼我死。看在兒子面上幫我一把吧,你也不想他長大了找你要爹你指給他一個墳頭吧?」霍連傑說完嘆口氣,加上這一身狼狽,倒也有那麼點滄桑之態。

齊悅然思量片刻,問道:「那些水匪很難對付?」

霍連傑:「為禍邊境數年,時常登岸燒殺搶掠,沿海漁村荒了十幾個!官府一發現,人還沒過去他們就跑了。」

齊悅然靠在牆上,似在猶豫。

霍連傑:「你我相爭數次,各有勝負,何不拿此地一試?」

齊悅然一動,眼角瞥向他,怎麼感到有股陰謀的味道?

霍連傑:「或者,你覺得我已經經營了數月,你怕輸?」

……

燕歷隆慶五年,蕭允登基的第六個年頭。東南水軍已頗具規模,大將軍霍連傑麾下率四萬之眾,將大燕東南沿海打造的鐵桶一般,為禍多年的水匪再掀不起風浪。不僅如此,水軍揚帆出海,將原本水匪所佔據的五處海島納入囊中,島上原住民紛紛乞降歸順,年年納貢朝拜。

東南八島,其五已握在掌中,只剩三島負隅頑抗,但……

蕭允憤憤將奏摺扔在案上,罵道:「又不回來,他瘋了心了,朕要見他一面居然如此困難!」

太監總管陸嶺笑着湊近一些:「皇上,怕是軍務繁忙,霍將軍不放心,所以要親自盯着。」

蕭允冷笑:「朕懶得跟他計較罷了,也就前兩年在軍中待的時間還長些,這兩年,倒有一般的時間在外面閑逛!這個重色輕友的東西!」

陸嶺尷尬一笑:「將軍夫人的身份,不方便進京,所以……皇上海涵。」

蕭允:「罷了,罷了,這樣的女人,威遠王夫妻都能忍,朕有什麼忍不得的!去把呂沉叫來……」

……

東南水軍大營中,軍士們有的操練,有的巡視,有的準備飲食,忙而不亂。一艘艘大型戰船停靠在遠處岸邊,遮擋了半邊海天,巍峨壯觀。兩名小兵一邊點火,一邊說着閑話。

「那個九沙島的島主不是已經有意投誠了嗎,怎麼一早又開船出去了?」

「噓,別瞎說,夫人說了,那九沙島易守難攻,還需琢磨琢磨,定要把他們徹底打怕了才能收!」

「這樣啊……」

遼闊的海面上,咸濕的海風吹在臉上有種異樣的舒爽。船頭上站的兩人,間隔一步距離。

「夫人,那島主說了,寨子已經收拾好了,還移栽了陸地上的花木,保證讓您滿意。」霍連傑一身輕便軍服,臉色比以前黑了些,海上的日光更加毒辣一些。

旁邊的齊悅然倒是有準備,戴着個漁民們常備的大大的斗笠,雖然不怎麼好看,起碼不曬啊。

「我想了想,這個地方還是不大好,崎嶇多岩石,想吃個菜葉子都沒有。」

霍連傑一臉憂鬱:「五個都不行,這個也不好,剩下的那兩個都打了,我還拿什麼搪塞皇上?您將就一點不行?」

齊悅然回頭一眼,霍連傑立馬投降。「我錯了,這幾個都不好,我把船造大一些,咱們去更遠的地方找。」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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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妻謀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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