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海

第4章 出海

眾無賴見識過傻根的厲害,都吃過他的苦頭,不敢貿然衝上,只圍着他打轉。

黑竺持刀從后悄悄掩上,孫起心意相通,持棍戳向傻根眼角,另一人舉棍兜頭猛擊,吸引傻根注意力。

黃六少叫道:「小心身後!」

話音剛落,傻根猛地往倒退一步,趁黑竺匕首未曾展開攻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倒撞進黑竺懷裏,跟着右腳抬高一字馬反踢,把身後肩旁黑竺的腦袋踢了個正著,黑竺哼未能哼一聲,翻身倒地下。

此時眾無賴沖將上來持棍擊打,傻根左避右閃,挨了十餘棍,突然矮身一竄左轉身欺近,將被綁着的雙手套進一名無賴的頭頸,用力一扭,那名無賴頸骨斷折便即歇菜。孫起見得他在片刻之間幹掉兩人,越打心中越發虛,當即叫道:「殺人了,殺人了,快去報官!」不顧眾兄弟,掉頭飛逃。

餘人都是烏合之眾,見得大哥逃走,更是心膽俱裂無心應戰,發一聲喊,盡皆掉頭狂奔,片刻祠堂廢墟便只余傻根和黃六少,以及地下四具屍首。

傻根見得敵人逃光,立時去扶身旁樹榦,卻仍不支倒地,頭上及腳下的傷口使他失血過半,適才一番打鬥,更已用盡他全部氣力,若是孫起他們支撐多那麼一會兒,不用敵人擊打,自己也會自行倒地。

黃六少死裏逃生,顧不得全身散架般的疼痛,爬到黑竺屍首旁,雙手拾起匕首,叫道:「傻根,你還能動嗎,過來我幫你割開縛繩。」叫了幾聲,未見傻根回應,黃六少吃了一驚,用盡吃奶之力爬到傻根身旁,只見他臉色白得嚇人,已昏迷過去。

黃六少擔心孫起去而復返,又怕他當真叫來官兵,便急忙雙手握著匕首切割傻根手腕上的繩子,忙活了一陣,終於割斷了繩子。

割斷傻根的縛繩,黃三少坐起,雙腳腳掌夾緊匕首柄,將雙手縛繩抵上鋒刃來回拭擦,割斷繩子后,黃三少不敢耽擱,勉力站起,把傻根負在背上,一步一步離開祠堂。

走出幾里地,黃六少感覺背上的傻根越來越重,心中猛然一驚,連忙將他放下,只見他臉色轉灰白,白中帶黑,一絲血色也無,探他鼻息,氣若遊絲,隨時便會死去。

再看他裸足腳底,只見傷口又長又深,血肉模糊,混雜着泥土枯草,血水還在不斷湧出。須得立即止血才好,身旁便是條小溪,黃三少立即從衣服上割下布條,濕水后替他清理腳底傷口,然後以布帶纏繞包紮,等把腦袋上的傷口也一併包好,天色已暗了下來。

黃三少躺在溪邊歇息,尋思:「如不及時救治,傻根恐怕捱不過今晚,可回城又怕撞見孫起或是官兵,這怎麼辦好?」

想了一會兒說道:「無論如何也要救活傻根,冒再大的風險也得回城。」當下負起傻根,辨清方向,舉步急行。

等回到城裏,已是三更時分,各個醫館葯館均已打烊關門,黃三少顧不得那麼多,上前拍門,可有的裏面無人應答,有的開門劈頭一頓怒罵,隨後重重把門關上。黃三少欲哭無淚,背上傻根體溫越來越低,再不施救,可真的要到閻王殿上報倒。

無論如何不能放棄,如熱鍋螞蟻般的黃六少腦海里閃過一道亮光,負着傻根狂奔,到得杜發府門外,顧不得喘順條氣,上前呯呯拍起門來。深夜時分,拍門聲分開響亮,不一會兒門內腳步聲響起,有人問道:「外面是誰啊?有什麼事明天再來吧。」黃三少答道:「大叔,我是杜少爺的朋友,麻煩你去通知他,說黃六少和傻根有急事找他,請他快快出來。」

那僕人道:「杜少爺早睡了,你便有什麼更急之事也要等明天。」黃六少心急如焚,叫道:「等明天來不及,求求你大叔,人命關天,再遲片刻人便要死了!」聽得事關人命,那僕人不敢怠慢,說道:「那你等著,我去通知少爺。」

杜發聽得僕人稟報,連忙翻身下床,衣服也不穿,衝到大門外,把奄奄一息的傻根接進府內,並馬上叫來府中大夫醫治。

一番緊急救治后,傻根一條性命總算救回來,黃六少長長歇一口氣,杜發問他怎麼回事,黃六少講著講著,竟然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黃六少醒來,下床后立即去看傻根,傻根臉上有了血色,呼吸平穩,性命已是無礙。

杜發一大早便出去,回家進房后將黃六少拉到一邊道:「孫起那王八蛋真去報官了,現下官兵捕快正四處搜捕你倆。」黃六少驚道:「那怎麼辦好?」

杜發道:「你就在我府上藏匿,這段時間就不要出去了。」黃三少道:「這怎麼行,我倆呆在你家,定會為你們引來禍患,你救了傻根,我已經很感謝發哥,絕對不能再連累了你。」杜發道:「六少,我當你兄弟,你怎地這樣說話。」

黃六少道:「發哥,咱們處境不同,我倆死了就死了,可一但連累到你,勢必影響到你整個杜家,那個大大對不起你們,無論如何我們必須離開。」杜發道:「六少,我真沒識錯你這個朋友,你等等,我看看安排你們去那兒好。」正在這時,六福急匆匆走進房裏,在他耳邊低聲嘀咕一會兒,杜發臉色大變,對黃六少道:「四名死者當中有一名是GD路副都督李大人的遠房老表,據傳李大人聽聞消息后勃然大怒,誓言嚴懲兇手,現在全城戒嚴,官兵四處搜捕,你昨晚過來杜府,可有人見得?」

「我一路急奔,可沒留意是否有人注意到,發哥,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必須離開,再不能多呆片刻。」

杜家只是經商,家中錢財再多,也鬥不過手中握有兵權的朝廷命官,一旦有人告發,杜家將陷入水深火熱當中,深知事態危急,杜發只急得在房裏來回急轉,六福忽道:「少爺,今日咱們不是有條船要下西洋么,不如……」

杜發一拍大腿,叫道:「對,不錯,大船什麼時出發?現在還能趕得上嗎?」六福道:「未時三刻出發,現下是辰時未,只要現在出門,應還能來得及。」杜發道:「好,現在就動身,六少,現下城內風聲太緊,傻根又需休養,你們就隨大船出海,待得轉一圈回來,風頭早已經過去。」

黃六少喜道:「出海躲避,那再好也沒有,發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和傻根不知怎樣才能報答。」杜發道:「別廢話,趕緊走,遲了來不及,福叔,咱們走水路去元豐碼頭,走陸路定會有官兵攔截盤查。」

杜府外頭就是一條河涌,傻根尚未醒來,兩名僕人將他抬上了小船,杜發,黃六少,六福三人也上得船,小船划動,向元豐碼頭駛去,在船上見岸上大隊官兵平治來回,塵土飛揚。

一路順風順水,到達珠江白鵝潭元豐碼頭,白雲號商船仍泊在岸邊,四人急急腳上得商船,黃六少拉着杜發的手道:「發哥,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得上小弟的,小弟一定……」杜發打斷他的話道:「六少,別說這些,回來再聚,你們倆便老老實實在船上呆個一年半載吧。」

六福道:「少爺,咱們快下船,讓船早點兒離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在少主要求下,白雲號改變計劃提早半個時辰啟錨離港,向著遙遠的西方進發。出海三日,傻根才得醒轉過來,黃六少喜形於色,叫道:「傻根,你終於撿回一條性命了!」

傻根雙眼清澈而迷茫,與往時獃滯眼神大不相同,盯着黃六少瞧了一會,問道:「你是誰,這是那兒?」黃六少想起黑竺要割自己舌頭時,曾聽得有人說「放開他」三字,當時驚慌失措,並不知道是誰發的聲,此時聽得傻根說話,立時明白,喜道:「傻根,你竟然會說話,那你就不是傻子?哈哈,這太好了!」

「誰是傻根?你對誰說話,我是傻根嗎?」

「對啊,你就是傻根,我幫你起的名字,你原本叫什麼名字?「

「我叫什麼名字?我叫什麼名字?我有名字嗎?我是誰?」傻根喃喃而言,隨後陷入沉思當中。

傻根雖然從混混沌沌中清醒回來,但卻忘記了以前之事,連自己是誰,從那裏來,叫什麼名字也想不起。

望着傻根越來越苦惱的臉色,黃六少安解他道:「兄弟別急,以前之事假以時日必將記起,你現下清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很大的進步,對了兄弟,你怎麼就突然好轉過來了呢?」

傻根道:「你還是叫我傻根吧,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黃六少,叫我六少吧。」

「嗯嗯,六少,我的記憶從被人拉出廢墟開始,想來是頭上挨了一棍子的原因。」

「那我以前毆打你之事可想不起來了?」黃六少壞壞笑道。

「我以前是怎樣的人,你快講給我聽。」傻根急不可待。

「別急,你現在身體覺得怎麼樣,肚子餓嗎,要不要喝些水?」

傻根從板床上坐起,伸展了手腳,說道:「沒事,兩處都不是致命傷,失血過多而已,只要死不去,那就沒事了。」

黃六少放下心,把兩人如何結識及逃難之事前前後後詳細說一遍,傻根聽后陷入沉思當中,自己重傷之下以一敵十,幹掉兩人,顯然以前練過功夫,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得自己變傻而淪為叫化子,自己沒傻之前是什麼人,生活在那裏,這一切一切的問題,沒一個能夠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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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根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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