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責難
就在朝堂上面靜的掉根針都能聽到的時候，清水公主正在讓連英驚掉下巴。
「.......」連英都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因為清水公主居然支持了辛操的做法！
這怎麼可以嘛！
中午辛操那句危險的，都把刀兵盔甲穿戴上，就讓連英忽然感覺到了一股不對勁兒。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連英算是看清楚辛操是個什麼貨色了！
那就是個憤青！
憤青這個詞還是辛操講給連英的，憤怒的青年，看什麼都不順眼，秒天秒地秒空氣，周公孔子驅為奴的那些人。這本來是辛操冠給太學裏面的那些「無品御史」的。因為前短時期的敗仗，這群憤怒的青年在汴京城的各大勾欄瓦肆裏面到處噴糞，噴的御史台都不得不跑過去參宋汾和杜君兩個蠢貨了。
無他，民間的火力實在是太猛了！這群憤怒的青年和後代的憤青們沒有什麼差別。跑到那些御史的家門口潑糞，圍着人家的子侄教訓他到懂道理為止等等，這群傢伙鬧起來的動靜跟『愛國分子』是一樣一樣的。
這會兒就差登高一呼『我學子敢為天下先』！
然後去造反了。
當然，他們不可能造反的。他們的衣食父母還在皇宮裏面頭疼呢。
........
而在連英的眼中，辛操就是另類版的憤青。
這個另類主要是顯得更加的高端。
因為辛操是真得身負國讎家恨，而且他媽出身還是老洛陽禁軍，和趙匡胤的老家只隔兩條街，與諸多禁軍大佬更是早有相識。
雖然他老爹辛漢那個時候的腦袋確實被驢踢了，但是在士林裏面還是有點好名聲的。
因為夠文人，夠風骨！
而辛操現在呢？
文著一身的花色，背上還是旱魃，一副我就是不爽的樣子，擺明了就是個大憤青嘛！
還好的是撞到了清水公主。
這要是直愣愣的和皇城司的人幹起來，怕不是也要去大亞灣釣魚了。
誰讓他辛家後繼無人，就這麼一個獨苗，誰都能來踩一腳呢？
老禁軍團體雖然團結，但是總不能為了辛操直接赴湯蹈火吧。
靜陵公主她媽現在可還是皇太后呢！
連英知道清水公主想讓辛操重新回到太陽下面。但是這事情總要有個輕重緩急吧？
她是御前左右親軍門下走馬，要為公主做事也要為皇家做事。清水公主這就剝了蕭颯的軍權，讓辛操砍人頭威懾五百兵馬！
這可是京城禁軍啊！尋常十幾個人的盜匪都要剿滅的地方！
而且論軍隊里兵馬實數，獨獨西軍和京城禁軍是有底氣說達到八成的。而西軍精銳和禁軍上四軍與左右親軍都是敢拍著胸脯說有九成足額的人數。河北禁軍敢說有七成就不錯了。而兩淮廂軍只怕五CD得不出。四川江南，三四成便是好的了。
至於廣南？
算了吧，有幾個人看驛站就不錯了。花名冊上是五百人，你可真別信是五百人，到時候五十個老頭都給你找不出來。
國家軍情已經糜爛至此，連英知道千萬不能讓辛操在這裏面胡來啊！
「公主！辛當世確實有才。吾與他交遊，每每言及軍事，則長篇大論不絕。可辛當世時年不過剛夠院審！又是........又是那人之後。時移勢易，慎重啊！五百禁軍交與辛當世，怕是要殺一個副指揮與一個都虞候啊！」連英無奈的勸諫。
現在已經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了。
雖然她連英很喜歡和辛操做朋友，但是公主做的有點過分啊！
練兵就算了，怎麼把調兵的權利也塞給辛操了？
公主真不怕皇帝問罪嗎？
「你是不是給宮裏遞信了？」清水公主郭菓忽然厲聲一怒！
連英渾身顫抖的伏下身子，苦澀的說：「奏章就在臣下身上。尚未快馬付禁中。」
郭菓看着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的連英，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說：「我真.......真欲把你......把你塞到那潑皮家裏做個使喚丫頭！」
大名公主可憐的看了看連英，搖頭說：「姑姑還是親自寫信給官家吧。這次不知，下次也會知的啊。」
旁邊，用銀色面具遮住面龐的靜陵公主也安慰她說：「做使喚丫頭便不必了。當世豈有使喚門下走馬之德。不過五百禁軍兵馬出動，確實是犯禁了。不如你現在具書一封，送與宮中。待欽哥兒回信也不遲。」
看了看在下面依然顫抖的連英，清水公主站起來怒道：「好！」
然後她拂袖離去。
匯過來，靜陵公主冷靜的說：「當世也喝醉了，下午爾好生伺候，讓那些廝殺漢晚點在林中校場彙集，就說官家有令！」
......
辛操還不知道自己的莽撞命令究竟引起了什麼，但是此刻文德殿裏面，大周的皇帝郭欽的臉色卻冷淡的可怕。
「說來聽聽。」他還真沒想過，自己的臣子居然還搞私相授予這一套？
雖然文官們喜歡結聯姻親，但那也都需要經過進士這一關卡的沙汰。留下來的都是精英。
然而宋汾、杜君，一個真宗進士，一個仁宗進士，怎麼忽然就成了姻親了？
還都是宰執楊再芝的？
楊再芝和楊享早就到了五服的第四服，這個郭欽還是知道的。
但是這個時候捆在一起，郭欽善變的心忽然就震怒起來了。
「稟陛下。楊樞密，楊平章雖然已出四服，然宋汾乃楊樞密女婿，杜君娶楊平章外孫女為妻！楊平章之外孫女，乃韓同平章之弟之女，此五人，私相授予，不出二十年，幸進乃三在朝堂，把持東西二府！二在西北，手握重兵！如此權勢，使百官敢怒而不敢言！臣尚閣再拜，涕零以聞！」
李尚閣趴伏在地上，哭的好像死了爹媽似的。看在郭欽眼中，倒忽然有了幾分忠臣的色彩。
但是就在郭欽要說話的時候，他看到楊再芝那忽然之間充滿了灰暗的臉色。
他認罪了？
不對。
豈能當堂責難宰執？從太祖太宗開國至今，就算是四面玲瓏，八面透風的馮道搞事，都沒有真的找他麻煩啊！
郭欽咬了咬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