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渴望

被雲上嵐留在腦海中粉色魂魄碎片快速被鄭景仁吞噬，他原本已經飽脹的魂魄此刻有些吃撐的錯覺。而這還是魅魔也吞噬了大半，古河汐也吸收不少的情況下。

脖子上傳來清晰的寒意，無心界域的威壓像一條條束縛他的綁繩，將他層層纏繞，纏得如一條木乃伊。

但他反而無聲的笑了笑，臉上的千變萬幻微微發熱，『紅塵若夢』施展，身形變得朦朧虛幻。

灰色長劍從他脖子上刺過，無心界域的威壓被卸掉。在身形再次回歸實質前，他身形拔高，脫離了灰色長劍的範圍，周身的浩然氣形成青色氣罩，擋住無心界域的威壓。

一秒時間過去，他身形變得凝實，被無情大道沖刷排擠出去的瘋魔大道從天而降，和洞穿此界的文人氣柱一般，將無心界域的口子越撕越大。

雲上嵐一劍刺出未得手后，沒有繼續追擊，自身的無情大道快速癒合，無心界域的加持如疊加的BUFF一般，令他周圍出現一層層數據性的代碼。

鄭景仁知道那是伺服器還未升級到這個強度所造成的異象，但他心中並無懼意，反而有種迫不及待的暢快。

他臉上無聲的笑意變成咧嘴的大笑，「我等這天等了好久。」

黑得深邃的眼珠許久不見的泛紅，壓抑、憋悶了很久的癲狂緩緩散開，銳利的刀意肆無忌憚的擴張，撕裂無心界域的瘋魔大道越發恐怖，像在天空扯開了一條大裂縫。

周圍剩下的那五個道境渾身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癲狂銳利的刀意，冷酷至死寂的無情，都讓他們清晰的聞到死亡的味道。

不是他們不想轉身離開，而是在這種浩瀚如天威的威壓下，他們連眨眼皮都做不到。

癲狂銳利的刀意擴散而過，他們如被千刀萬剮般，渾身衣物飛散，肌膚開裂。

但不等他們的血液噴出，死寂般的無情卷著滲人心扉的寒意，鋪蓋了他們全身，凝固了他們的血液，魂魄像陷入刀意風暴和死寂的黑暗中。

連哼都沒哼一聲，這五個道境面帶驚恐的死去。

他們血肉骨骼內臟甚至是血液被切割成齏粉大小，但被凝固在原處，栩栩如生像真人。

無聲無息間，一上一下的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影動了，沒有多餘的廢話，只有你死我活的刀光劍影。

瘋魔大道纏繞的純白身影似刀光風暴，像一朵綻放的牡丹，刀光極致絢麗，卻又極致危險。

周身被代碼覆蓋的人影劍影如光，繁星驟雨的劍意刺穿牡丹的刀光，刺在純白身影身上發出「叮叮叮」的聲響。

劍身被隔絕，冷若死寂的劍意透體而入，卻在下一瞬被癲狂沖潰。

刀光沒有斬在雲上嵐身上，或是撕裂了空間飛向遠處，或是斜著飛入地面留下溝壑，或是將本就裂開的天空斬得更加碎裂。

鄭景仁的眼珠徹底泛紅，面上帶着癲狂的大笑，除了刺向脖子、胯下、面門的劍光，其他劍光他不管不顧，手中斬嵐刀大開大合，刀刀不離雲上嵐脖子。

歐勁打造的『紫元護心鏡』連續被劍尖刺了數處，+400的防禦，讓這塊部位的防禦成為鄭景仁身上最硬的地方，所以他才能不顧心臟，全力劈斬。

他沒用任何招式，純粹以快打快，以命搏命。他還沒有晉陞，沒有無心界域的加持，若與雲上嵐對拼招數，輸的只會是他，哪怕用出『唵』字訣和入瘋魔。

他不相信雲上嵐對他這些手段沒有研究過，憑他的手段，想擋下『唵』字訣的方法太多。

最重要的，他不想用技能，這樣一刀一刀的劈斬，更符合他此刻的心境。

被困擾在心世界裏兩年的罪魁禍首，不能與家人相見的思緒，提心弔膽地方謹慎的日子，對生命對自由的渴望。

是的，他只想將他心中的憋悶發泄出去，手中的刀光越斬越快，近乎突破他使用『斷憂愁』時連出三刀的速度。

手臂的肌肉傳來撕裂的刺痛，他越劈越歡，神色越顯癲狂，帶着無邊的快意。

除了紫元護心鏡之外的地方，元素之甲終於開始被灰色長劍刺穿，穿過元素之甲后再刺在娜娜克羅之心上，每一劍都好似重拳砸在他身上。

他頭上跳起的血量似鮮紅溪流般跳起，但他像毫無所覺。不，應該說身上的劇痛更激發他的凶性，「殺殺殺殺殺殺殺！」

接連七個『殺』字，手臂肌肉刺痛如億萬細針扎入，揮斬的刀光消失在空氣中，快得視覺無法捕抓，超越了精神搜尋的極限。

第一次，有無心界域加持的半仙雲上嵐無法再挪移躲避，他舉起了手中灰劍擋在脖子處，擋向那無形的刀刃。

「噹噹當···」

刀劍相擊的音波盪起了恐怖的音波，無心界域這方被肆虐得不成樣的天地如遭無形的震蕩，周圍的泥土、地面、空間碎裂如細粉。

大範圍的空間碎裂，露出空間破碎后的虛無混沌。

陷入虛無混沌中，沒有無心界域的加持，雲上嵐冷凝的面容眉頭微皺，右手灰劍來回擋在脖子周圍，右腳綳直如一條蛇鞭抽甩向鄭景仁腰肋。

帶着死寂冰寒的腿鞭襲來，鄭景仁獰笑一聲，左腳弓起探雲腿狠狠踹向抽來的腿鞭。

「啪！」

虛無中像泛起一層透明的漣漪，將虛無中絮亂的大道推向遠處，二人的身形也被反震力第一次分開。

「哈！」

但分開不到一瞬，鄭景仁便獰笑一聲，頂着反震的巨力射向雲上嵐，他看不到血條，看不到硬頂反震力給身體帶來的負擔，只渴望最暢快的斬殺。

腦海中只有癲狂的殺念，如此才能斬出超越極限的刀光。

右手傳來的刺痛令他越發暢快，他好似癲狂的渴望更多刺痛，渴望斬嵐刀與對方長劍交擊時的反震，哪怕那會令他手臂刺痛又發麻。

只有這樣，他才清晰明了的感覺自己在活着，在掙扎，在抗拒這他不喜歡也不滿意的命運！

雲上嵐盯着暴射而來的鄭景仁不言不語，微微皺起的眉頭不知何時展開，手中長劍輕描淡寫的朝鄭景仁平舉。

暴射而來獰笑的鄭景仁卻忽然臉色僵住，一股灰藍色的氣息從他丹田逆流而上，他經脈里緊繃快速流轉的真氣與這股真氣相撞，頓時撞得氣息絮亂。

經脈里的反衝讓他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血，本要揮斬的斬嵐刀變得無力，他像主動迎向雲上嵐的劍尖一般，氣息萎靡舉不起手中的長刀。

之前那尼姑的動情能量果然動了手腳。

換在平時，這種氣息逆沖，對他這個道境巔峰的人來說已不算什麼。

但如今不行，那死寂冰冷的劍意透過虛空，刺開了他周身的浩然氣，刺開了他的瘋魔大道，直向咽喉。

生死一線，只有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