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薦珠(1)

瑤英薦珠(1)

迴廊下,白帝半躺在榻上,含笑看著身邊的女兒。微風拂過,吹落了枝頭的桂花,有幾點掛在她的發稍。白帝伸手替她摘去,她便抬頭嫣然一笑。又低下頭,專心削手裡的梨。笑容漸漸地從白帝臉上隱去。瑤英不知道,此刻她的模樣,有多麼像她的生母虞妃。那樣恬淡安靜的笑容,彷彿立時就可以把他從滿是心機的束縛中解脫出來。青梅。他在心裡叫她的名字,畢竟過去了六年,當初心痛如絞,幾乎撐不下去的感受也漸漸淡了。然而無可替代的東西,終究還是無可替代。那就像是身體里,空虛了一大塊。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感覺,回想往事,他覺得自己像是在不斷地被挖空、填補、然後又被挖空。現在他已經不想再找別的去填補。或許是因為他老了,會被再次挖空的感覺,竟讓他有些恐懼。瑤英將削好的梨,放在果盤裡。白帝笑了,「這梨讓你一削,就小了一半。」瑤英嘟起嘴,嬌嗔地說:「我好容易才削得一個,父王你不誇我兩句,還要笑我!」「好好,瑤英的手最巧,生的梨也能削得熟了。」「哎?」瑤英閃著眼睛,「這是怎麼說?」白帝強忍著笑,「你一個梨削了小半個時辰,可不生梨也熟了?」「父王!」瑤英叫著,笑笑鬧鬧。白帝安心了,瑤英只是長相像她的母親。「這幾日,你太皇的身子怎樣?」「老樣子。」瑤英正用小刀將梨打成薄片,有點緊張地抬頭看看他。「不要緊。」白帝說,「你去看他也是應該的。」瑤英將果盤推到他面前,遲疑著,問:「父王為什麼不去看他?」白帝捻了一片梨,放在嘴裡慢慢地嚼著。過了會,笑笑說:「我去看過他幾次,只是都沒進去而已。反正……」他沒說下去。轉眼見瑤英又拿過一個梨來,低了頭在削,不由納悶,「你削那麼多作甚麼?這一個還吃不了。」「噫!」瑤英笑著,「父王說得好奇怪,難道我不要吃的么?」「這一個不夠你吃?我又吃不了多少。」「那不成。」瑤英隨口回答,「娘說過的,『二人不分梨』。」話出口,忽然頓住了,抬起頭看看父親。白帝看出她眼底的些許憂慮,便掩飾著心頭的黯然,不露聲色地笑說:「那是你娘跟我說!」瑤英跟著笑,「我娘不可以分,我做女兒的,父王就恨不得分了?」「明年就是你的及笄之年了,我當爹的想留也留不住幾年嘍!」瑤英紅透了臉,雙手掩著耳朵,使勁搖著頭嚷:「父王,我不要聽,不要聽!」「這有什麼?女兒大了總要嫁人。此刻也沒外人,你倒跟我說說中意什麼樣的?我好替你挑……」「父王!你再說,我不要理你了。」白帝不說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沉靜,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怎麼啦?」白帝拉過女兒的手,緊緊握了一下,「放心,我答應過你娘,讓你一輩子喜樂安康,就必定要替你辦到。」瑤英被鄭重其事的語氣嚇了一跳,繼而恍然,臉又紅了。「我不嫁人!」她賭氣地說,「我一輩子不嫁人!」白帝笑著,是一副看著她耍小孩子脾氣的寵溺神情。瑤英越發窘迫,恨恨地咬著嘴唇,說:「真的,我侍奉父王一輩子。」「那可不成。」白帝半是欣慰半是嘆息地說,「別人不說你,可要說我。」「叫他們說去!誰會像父王一樣疼我?除了……」她忽然停下來,怔了片刻,飛快地低下了頭。白帝深深地看著她,「除了誰?」「除了父王嘍!還會有誰?」瑤英撒嬌地,抬頭一笑。白帝便也笑笑,不說什麼了,然而神情若有所思。不知思緒轉到何處,他忽然問:「前天晚上,你到底去了哪裡?還沒有仔細地告訴過我。」「有個叫顏珠的女子,父王知道么?」這套說辭,瑤英早就已經編好了。絮絮地,將顏珠的樣貌才藝,誇了一遍,尤其不忘提一句:「就不說別的,只她那條嗓子,就把魏風荷比下去了。」魏風荷是白帝最寵愛的歌姬。果然,白帝動心了。但他不動聲色,只問:「原來,你是在她那裡宿了一夜?」「是啊。顏珠她……」白帝打斷她:「她是什麼來路?」瑤英噤住了,低垂著頭,從眼角怯怯地瞟著白帝。白帝卻忍得住,靜靜等著,直到瑤英知道混不過去,自己吞吞吐吐地說了出來:「她是……是……坊間女子。」白帝把臉色沉了下來:「越鬧越不象話。跑去結交這種女子,傳出去很好聽么?」瑤英噘起嘴,顯得很委屈:「就知道父王你會這麼說,要不我也不用偷偷地跑去,惹出這麼多的事情來。」白帝悶哼了一聲:「所以你跟邯翊串通好了?」「哥哥?他不知道。」瑤英輕描淡寫地說,「那地方是我叫六福打聽來的,大概六福告訴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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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續帝都京華煙云:天舞・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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