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車禍

城南公安分局。

「蘇聘，你還敢說你和我們家韓歆沒有關係？這麼多年要不是你不管不問的，我們家的囡囡怎麼會死的這樣可憐？」

「就是，枉我們家對你那麼好，我姐當年生的那個孩子我看就是你的！你還不承認嗎？」

「小蘇，是男人就把這件事兒給說清楚！你和我家韓歆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要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你？」

被一群人圍攻的蘇聘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低著頭，眼睛里只有桌子上的那個黑色木匣子。

不用打開他都知道，這裡邊全是韓歆的個人物品。

一顆當年他們兩個人在河邊散步時撿的翠綠色的小石子，當年他給韓歆買的一個黃玉頭飾。如果可能的話，應該還有一把鑰匙，那是夫子廟中的同心鎖上的。

當然，裡邊還會有一本書，書的名字叫《拜倫詩集》。

如果這些年韓歆的習慣沒有改變的話，在『春逝』的那篇詩中，應該夾雜著一朵乾枯的玫瑰花。

那是蘇聘送給韓歆唯一的一朵花，還是在他喝多了的情況下順手在路邊花壇中摘的。後來等蘇聘酒醒之後死活不承認，認為這是一件非常令人羞恥的事情。

至於其它的？

可能會有一本日記吧，不過以韓歆的性子，那本日記恐怕也是隔上十天半個月的才會記上一些只有他倆才能看懂的話。

漸漸的，蘇聘陷入了煩躁。

忽的一聲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周圍這幾個熟悉的面孔。呵呵，這就是你韓歆的精神支柱？這就是你韓歆口中常說的所謂家人？

此時此刻，身為孤兒的蘇聘覺得，家人這兩個時常出現在夢境中的字眼，他為之苦苦奮鬥了這麼多年的名詞，在遺產這種東西面前，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韓歆的財產我不關心，你們誰愛要誰要。但是這個黑匣子是我的，你們誰敢伸手我就要了他的命！」

第一次，給周圍鄰居以溫馨大男孩標誌的蘇聘，扯去了溫柔的面紗，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猙獰的面容。

整個派出所會客室中的氣氛瞬間就跌倒了冰點。

韓歆的家人彷彿是第一次認識蘇聘一樣，驚愕的說不出任何話來。

在一邊做著記錄的李花兒眼睛都瞪大了，她不相信，這個看起來那麼溫柔細膩的男人，怎麼會一轉眼的時間，就會變成了一匹時刻準備擇人而噬的惡狼。

「都給我坐下，這裡是公安局！不是你們自己家，都在這裡吵什麼吵，像什麼樣子！」趙七火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只見他陰沉著臉，眯著的眼睛中透出兩道凶光，刀子一般掃過蘇聘和韓歆的家人，冷聲喝道。

韓家人都被趙七火的一聲怒喝震得不敢再說什麼，中國的老百姓向來講究民不與官斗，雖然這趙七火只不過是個大隊長，但是常年和犯罪分子打交道，自然也是有著一股威懾力。

不過那蘇聘卻是依舊在那裡站著，並沒有絲毫的反應。陰氣沉沉的雙眼掃視了一周后，慢慢的伸手將黑匣子拿了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裡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展示開來。

「你們都看清楚了，裡面沒有錢和銀行卡，所以這件東西我拿走了。趙警官，我下午仍舊要去看醫生，就先告辭了。」蘇聘緩緩的說道。

「既然韓歆的家人沒有意見，那你去李警官那裡簽個字就行了。」趙七火點了點頭說道。

看著蘇聘收拾好東西，慢慢的走出會客室的房間后，那趙警官笑了笑，低聲嘀咕了一句。不過聲音實在是太小，沒有人聽到罷了。

……

七月份的山城，正在逐漸的升溫，溫度計上那高高的指數實在是不負它那名震天下的火爐名號。碧空萬里的晴空中，連一點雲彩都沒有，高懸於天際的太陽一下子就散發出了炙熱的光芒來，肆意揮灑的陽光猶如億萬道火雨，炙烤著整片大地。

正午，正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節。

街道上除了來來往往的轎車外，連一個行人都沒有。在這種溫度下，就算是再勤勞的人也會找個涼爽點的地方喘口氣。點上一杯冰飲，慢慢的撮上兩口，仔細的品味一下那難得的冰霜感。當然，最大的原因就是貪圖一下店家的空調。

而此時的一輛非常普通的黑色桑塔納中，一男一女正在瞪著通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一個小區的大門。並且從這輛桑塔納的角度去看，通過這個大門，再錯過幾個電動車棚子，正好可以看見一個單元的防盜門。

「媽蛋啊，蘇聘這個傢伙就是個死宅！他從局子里回來后這都第五天了，連門都沒有出過。算了，這樣熬下去誰都受不了！小李，你先閉會眼休息一下，等會有情況了我再喊你。」

「那好吧，劉哥，我去給你買點冰咖啡給你提提神。」

就在李花兒剛要推開車門出去的時候，突然就急忙的縮了回來。因為這個時候，蘇聘推開了單元門，急急忙忙的向著小區大門外沖了過來。

世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的湊巧，整件事情就像是八點檔的狗血言情劇一樣，突兀卻又這樣順理成章的展現在李花兒和其同事的面前。

一輛疾馳而來的賓士SUV，尖銳的剎車聲，女司機那因為驚恐而徹底扭曲的臉。一切都可以讓人想象的出，此時的車主有多麼的絕望。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於是，嘭的一聲，蘇聘直接就飛了出去。

……

「多謝二位了，要不是你們在，我這條命可就有可能沒了。」

「蘇先生客氣了呢，其實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醫生說當時的情況雖然看起來很危急，但是在種種巧合之下，你只是斷了三根肋骨，另外只是擦破了點皮，真是不幸中的萬幸。還有車主也表示願意承擔所有的醫療費用，並且準備給你十萬元的賠償希望私了。」

「不用那麼多錢，這件事兒我也有做的不對的地方。請你們轉告車主一聲，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看著李花兒離去時那英姿颯爽的背影，蘇聘閉上了眼睛。他的臉上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嘴角卻在那裡輕微的抽動，看樣子是疼得不輕。

只是，如果換個角度去看的話，這個表情和冷笑居然那麼的相像。

趙七火在自己的辦公室中大發雷霆，手中的資料被拋撒的到處都是。而李花兒和小劉則是在那裡立正站好，一臉的目不斜視，唯恐自己不自覺的做出某些小動作讓自己的隊長有了可以遷怒的理由。

這起車禍很完美，完美到了就像是被設計好的一個局。但是調查的結果卻顯示，賓士車車主和這個叫蘇聘的沒有任何的交集。拜託了幾個老兄弟來觀看過車禍現場，不過全部都是異口同聲的說這裡沒有任何的人為設計因素在裡邊。

至此，蘇聘的住院，讓趙七火的計劃全部宣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