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別禮
蘇小明悄悄地跟隨女孩走了一路，上了兩層樓梯，直到女孩轉彎，走向她的教室。
蘇小明站在樓梯口默默地注視着女孩婀娜的背影，一直望着她走進教室，再也看不見，這后才悄無聲息地轉向另一個方向。
他要從側樓梯下樓，他的教室在樓下。
蘇小明的做法，真的很蠢，傻乎乎的。可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時間不多了，只剩下七天。
在所有人都在緊張地複習，準備進行最後的衝刺的時候。蘇小明不學習，而是去做這件事，在他心裏，這個女孩比高考重要多了。
可是，這又很矛盾。
這個女孩既然如此重要，蘇小明為什麼就是不敢再上去說一句我喜歡你呢？
因為他已經被拒絕得有些陰影了——因為他慫。
回到教室，人已經來得差不多，大聲說話的少了，班長坐在講台桌邊上，能看到他正在做自己買的卷子。
班長和他一個宿舍，是公認的學霸，拿過好幾次年級第一。
蘇小明的神態沒有任何變化，他走向自己的座位，笑着和人打招呼，表現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特別會演，會裝，而且喜歡這樣做，來掩飾一些不想被別人看到的事情。
蘇小明在這方面一向做的很好，都這個時候了，還是沒人知道蘇小明為什麼突然就不想學習了。
他靜靜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抽出一本書，書脊上寫着《大龜甲師》，這是唐家三少的新書。
蘇小明覺得這本書寫的非常水，一點都不像是大神的手筆。
可在這個時候，有一本小說看就已經很了不得了，簡直是壞學生的標沒玩志。
一個深藏於心的秘密，一種叫作……
蘇小明的視線飛速掠過簡介的第一行，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眉毛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包括他自己。
「Textthirtyseven......」（英語聽力練習）
門口的值周生看着蘇小明，沒說什麼，在這裏值過幾次班之後，他已經認識了蘇小明，這個班裏唯一一個不學習的學生。
這時蘇小明忽然抬起頭，恰好和值周生的視線對在一起。
值周生撇了撇嘴，隱隱透露出一絲嫌惡的感覺，迎來的卻是蘇小明燦爛的笑容和，裏面似乎還夾雜着一絲歉意。
值周生楞了一下，然後把頭低了下去。
蘇小明把雙臂向周圍打開，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身體向後仰了一下。
啪——
一隻手拍了拍蘇小明的腦袋，蘇小明一個激靈，把身體作正。
是今晚的值周老師，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是所有老師李對蘇小明最好的，她笑了笑，露出牙齒的那種。
「小明，快高考了，好好學習，考完了就什麼事都沒了。」英語老師溫和地說道，眼裏流露出長者的溫暖。
蘇小明心裏暖暖的，他點頭說道：「嗯，我知道了。」
說罷，他不好意思地笑。
英語老師笑着走向講台，坐了下去。
蘇小明老實地聽了一會兒英語聽力，事實上，英語是他最好的學科，而且這個東西學好了就不容易變差，現在他也依然是他們班英語的前十名，有時候還能到前三的位置，或許這也是英語老師對他好的一個原因？
當人們不在意的時候，最不值錢的事物就是時間了。
七天眨眼就溜過四天。
最後三天，蘇小明的教室作為考場，要清空了，他們要搬到高二學弟學妹的樓里去學習，嗯，高二黨已經放假了，很快
蘇小明這群高三狗也要放假了，在高考以後。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三天就過去了，只剩下最後半天。
蘇小明站在商店門口，躊躇著，到底要不要進去，嗯，想進去，但似乎又沒什麼想買的。
蘇小明轉過身，一隻手按在樹上，有氣無力的感覺。
忽然，他不經意地瞥到一個人影，體內的荷爾蒙迅速分泌，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她已經很近了，但似乎沒有看到蘇小明，也許看到了，只是她裝作沒看到。
管不了那麼對哦了，蘇小明猛地鑽進商店，撲向禮品櫃。
玫瑰玫瑰玫瑰......蘇小明在心中快速的念叨著。
該死的，那天那朵紫色的玫瑰去哪了？我的天，不會讓人買走了吧，二十塊錢買這麼一個玩意兒，買的人是瘋了吧。
好在這個學校里確實沒有第二個和蘇小明一樣瘋的人。
蘇小明從底下刨出那個紫色的禮品盒，他一邊朝結賬的地方走，一邊打開盒子，驗貨，金色的柄，紫色的玫瑰花。
沒錯，就是這個。
蘇小明還沒走到結賬的櫃枱，她已經從門前走過。
蘇小明一下子急了。
「結賬，二十。」蘇小明語速飛快。
大約能看出來蘇小明趕時間，賣東西的阿姨二話不說，快速地在刷卡器上按下幾個數字。
嘀——（刷卡）
「它有個配套的手提袋你要嗎？」賣東西的阿姨問道。
「不了。」蘇小明頭也不甩，連盒子都乾脆不要了，他直接捏著玫瑰追了出去。
時間剛剛好，蘇小明跑到女孩身後幾米的地方，按捺住緊張的心情，事實上，他甚至感覺自己的牙齒都在抖。
「子睿——」蘇小明輕輕喚出聲。
那個女孩驀地停下腳步，靜靜地站着，不往前走，也不往後看。
蘇小明快步走到她身邊。
她臉上掛着微笑，那種淡漠的微笑。
蘇小明沒有看出來，或者看出來了，但不在乎。
他把玫瑰遞給女孩。
很多天之後，他再次聽到了女孩美妙的聲音：「這是什麼？」
蘇小明心中一顫：「我愛你。」
如果他真的這麼說了，也許會發生一段故事也說不定，可他沒有。
他說：「要畢業了，送你一個禮物，我想，說不定以後咱們還能再見。」
「說不定？」女孩念了重音。
「說不定，很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唄——」蘇小明笑嘻嘻地說道。
女孩拿着玫瑰花看了看，然後停頓了幾秒沒有說話。
她會接受嗎？蘇小明的心被提到嗓子眼。
「嗯，挺好看的。」女孩說道。
蘇小明如釋重負。
走進教學樓，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是空空蕩蕩的教室，這個時間還沒什麼人來。
女孩的腳步不慢。
女孩先開口了：「三年過的好快啊。」
「嗯，一眨眼就沒了。」蘇小明接了一個通用句。
「可我覺得它好慢，怎麼才過去呢？我覺得它早就應該過去了。」女孩忽然又這樣說道。
「......」蘇小明有點尷尬說，「還好吧，你覺得慢，是因為你不想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是這樣嗎?」女孩問道，「好吧，也許吧。」
蘇小明看着前面已經到了走廊盡頭，心中滿是不舍。
這次又是相鄰的兩層，只不過蘇小明在女孩上面。
「再見。」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