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狹路相逢
「薰衣草精油？」楚夢溪很是不解。
「用它擦拭身體，把血腥味去掉。」沈軍浩淡淡道。
楚夢溪頓時雙頰紅得好像蘋果，輕輕啐了一句：「沒正經！」
不過，她並沒有將那瓶精油丟掉，而是慎重地揣入懷中。
以楚夢溪的聰明，其實早就知道問題出現在自己身上。
月事，每個成年女性都逃不過的慣例，也是令活屍躁動的根源。
只是身為女子，如何將這件事向一個陌生男子說出口。
「我先到前面去探路，你在後面自己處理一下。」沈軍浩丟下這句話，也不等對方同意與否，自己先走一步。
沈軍浩很快消失在不遠處的一個彎道口，楚夢溪長出了一口氣，這才取出那瓶精油，擰開瓶蓋，傾倒出一部分在手掌心中，想了想，又覺得不妥，取出一塊精緻的絹帕，將掌心的精油抹在上面，然後紅著臉，給自己小心擦拭。
楚夢溪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緊要關頭丟鏈子。
一開始活屍撞門時，她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爬上排風道，下面的活屍還緊隨着自己，便開始明白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這難以言齒的事情，又如何向一個異性外人言明？只能躊躇地將事情埋在心裏，不過沈軍浩的反應很快，只是稍稍一想，就發現問題的根源。
而且沈軍浩不是那種不懂輕重的愣頭青，連遞給她用來掩蓋氣味的精油，也考慮得很體面，至少沒有傷到她那顆少女自尊心。
血腥味無法去除的情況下，只能用異香來中和氣味的散播。
擦拭完畢后，楚夢溪確定剛才的舉動沒被人看到，像是做賊般把混合著血腥和精油氣息的絹帕丟在一旁，這才動身。
通道狹窄，只能容納一人在裏面進出，好在沈軍浩和楚夢溪的體型還算適中，至少沒有活動不便的狀況出現。
能想到從中央空調通道離開，也算急智。
可還沒匍匐前進幾步，後面就傳來哐啷啷的聲響。
楚夢溪本能地回過頭去，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頓時嚇得心跳加速，匍匐爬行的速度立時加速。
原來，就在這段時間，一頭活屍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順着他們爬上來的站台，進入了中央空調的排風道。
而更讓人驚懼的是，因為視覺角度的問題，楚夢溪不知道在那頭活屍的後面還有沒有其他尾隨。
活屍一見到活人，立刻就像餓鬼看到了鮮肉可口的佳肴，張合著滿是噁心口水的嘴巴，四肢並用地朝這邊追來。速度之快，令心驚膽跳中的楚夢溪幾乎崩潰。
她不顧一切的加快速度，不顧衣服被灰塵沾染，拚命地逃走。
儘管不是第一次面對活屍，但這一次和之前不同。
至少以前還有沈軍浩這個堅實盾牌守護着她，總能將一個個危機輕鬆解決。可現在，沈軍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面的拐彎口，只剩下她一人去獨自面對身後的怪物。
她張口呼救，希望沈軍浩能夠馬上出來保護自己，可收穫的是滿滿的失望，根本沒有得到任何迴音，哪怕是一句安危的空話。
這下，楚夢溪渾身上下被絕望貫穿，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跟上對方的步伐。相比羞恥心這等小節，性命才是最攸關重要的東西。
天下沒有後悔葯，楚夢溪嬌氣直喘，努力爬向拐角，希望在拐角的那頭看到沈軍浩。
眼看就要到了，忽然腳上一涼，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回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活屍那張扭曲的面孔，以及抓住腳踝的那隻冰冷的枯爪。
那感覺，就像是被死神親吻，死亡氣息撲面而來，嚇得楚夢溪都快要哭出來。
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腳踹，試圖從枯爪中掙脫出來。
可不管怎麼用力，活屍那隻枯爪依然穩如磐石，不知傷痛的活屍，用怎麼會被幾下不輕不重的腳踹給蹬開？
就在她最為無助的時候，轉角處突然探出一隻手，一把拽住她的衣領，然後粗暴地將她拉到身後。
楚夢溪連對方的樣子都沒看清，但從那隻手上感受到溫暖，想都不想，一把抱住來者。
緊跟着，一陣溫暖的體溫自對方身上傳來，與活屍那冰冷感不可同日而語。
是沈軍浩！
楚夢溪來沒來得及慶幸，內心被擔憂充斥。
沈軍浩是可以依賴的人，但眼前的危機卻不是那麼好解決的。
他們所在的通道太過狹窄，就算沈軍浩再勇敢，要解決一頭活屍也不是一件易事。
從家中帶出的武器，在這狹窄空間很難發揮出威力來。
尤其是那把無往不利的廚刀，要發揮出來，必須先要面臨活屍的近身撕咬。
在這個沒有閃躲騰挪的通道中，一對一的風險遠比外面還要嚴重。
沈軍浩似乎看出了楚夢溪的想法，用富有磁性的聲音說道：「有我在，放心。」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令心亂如麻的楚夢溪篤定不少。
沈軍浩隻身擋在前面，猛地雙臂舉起，狠狠向下砸去。
而他所砸的位置卻不是越來越近的活屍，而是排風通道下方的隔板。
按理說，排風通道的隔板可以承受兩個人的重力，但靠一人之力是很難在短時間把它砸開。
不過這一點早在沈軍浩的預料中，他砸的那塊隔板，之前已被他卸下四角的固定螺釘。
再加上重擊之力，原本就搖搖欲墜的隔板終於不堪重負，嘩啦啦塌陷大半，而後面茫然不知的活屍爬上去，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連屍帶隔板一同掉下去。
待那頭活屍掉下去，這才看到後面緊隨着一排的活屍，想來多半是從方才便利店的排風口鑽入。
沈軍浩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繼續卸去四角螺釘，繼續重擊隔板。
一連敲落三塊后，這才攜著楚夢溪離開。
如此一來，後面湧現的活屍就別想靠近他們。
很快，二人找到一處通向外面的出口，從中爬出。
他們終於逃出封閉的室內步行街。
這是一個僻靜的衚衕，在申城舊城區中最是常見。
往日，這裏很少有行人路過，現在反而成了沈楚二人的臨時避風港。
拍去身上的灰塵，確定沒有受傷后，沈軍浩這才把懸起的心放下。
雖然活屍不像電影中那樣，只要抓傷就傳播病毒，但活屍對鮮血的渴望達到了一個峰值，哪怕是大姨媽這種並不明顯的血腥味，都能引來這群怪物的瘋狂進攻，
這時，耳邊傳來低沉的哭泣聲。
一向表現勇敢的楚夢溪，心靈防線在剛才被活屍拽住腳踝的那一刻，徹底崩塌。
現在，她就像一個小女生般，無助且委屈的哽咽著。
在這一刻，沈軍浩才想起眼前的大明星，其實也不過是二十齣頭，本質上和其他小女生沒什麼區別。
能夠忍到現在才哭出來，已經足夠證明她的勇氣。
想到這裏，沈軍浩愛憐地輕撫她的後背，以示安慰。
片刻的功夫，楚夢溪停止哭泣，發泄完畢后的她，重新變回那個熒屏上的女強人形象。
「我們出發吧！」楚夢溪伸手奪過沈軍浩腰間的日本廚刀，緊緊握在手中。
這一番變化，連見多識廣的沈軍浩都不由得投來讚許的目光。
「等等……」沈軍浩叫住對方。
「怎麼了？這條路難道不是應該通向你的學校嗎？」
「確實通向學校的必經之路，但現在我不打算走這條路。」沈軍浩道。
「我聽你的。」楚夢溪眨了眨梨花帶雨的雙瞳。
「哦！」這下輪到沈軍浩吃驚了：「難道你不問問我去哪裏嗎？」
「不管你去天涯海角，我都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