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恐慌瀰漫

波爾森樹海，位於大陸的東南方，橫穿艾澤亞大陸南北數十萬公里，東西相距也達到十萬公里以上，是艾澤亞大陸上面積最廣袤的原始森林，與其接壤的國家便有十數個之多。

不過由於地勢上的緣故，在波爾森樹海的中段位置，卻是有一段東西兩端相距不到一萬公里的長度。

位於這段地形位置的兩邊，便是銀月帝國和庫里恩王國。

而且更為讓人眼紅的，則是這段距離基本可以算是波爾森樹海中危險性最低的一段區域——相對其他國家的位置而言，這段位置的邊緣區域，確實是危險性最低的。

所以庫里恩王國便在這裡建立了一座規模浩大的要塞型都市。

波爾森大要塞都市。

事實上，這座要塞都市，是以掏空一段長達兩公里的山體內部作為支撐的——庫里恩王國將這座山峰的峰頂剷平，內部挖空，同時又平整了山峰左右兩端的地形，最終才以這條小型山脈作為核心，連同左右兩邊各建立起來的要塞，組成如今的波爾森大要塞都市。

在邪月之刻，這座要塞就是抵禦波爾森樹海魔獸潮的最前線——每年的十月到十二月，是波爾森樹海里魔獸最為活躍和兇殘的時節。就如同人類會在各種節日舉行狂歡宴一樣，每到這個時節，波爾森樹海里的魔獸就會從樹海里湧出，然後瘋狂的襲擊周圍的一切。

正因為這一點，所以對於那些與波爾森樹海有所接壤的小國家而言，簡直就是一個苦不堪言的巨大負擔。

為此，他們都不得不尋求各自的信仰神明麾下的教會騎士團支援。

不過有趣的是，來自艾澤亞大陸的七大教會卻是有著明文鐵律：禁止一切教會人員進入波爾森樹海。

儘管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七大教會會下達這樣的神諭，但是這並不妨礙那些傭兵和魔獸獵人、冒險者為此而高興的心情。因為波爾森樹海里的魔獸所出產的材料，遠比外界的同類魔獸更為值錢——同樣種類的魔獸，但是波爾森樹海里的魔獸，皮毛的色澤就是要比其他魔獸更鮮艷、體內的魔核也要更大一些、甚至就連血液內的活性都要更強。

沒有人知道原因。

但至少，沒有七大教會所屬的騎士團和他們搶生意，所有人自然還是很高興的。

蘇言等人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不過他們並沒有打算在波爾森大要塞都市裡逗留的念頭。

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飛空艇坪，就是將那處被剷平的山峰改建而成。底下則是被挖空的山腹內部，這裡被改建成了無數的旅館和酒館——搭乘飛空艇而來的商人與旅館，基本都是入住在這裡。因為整個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旅店與酒館行業，都被庫里恩王國的皇室與貴族所把持住，他們不允許在這裡有任何私人旅店與酒館，甚至就連民宿都不允許。

所以哪怕就算價格再怎麼昂貴，來到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旅館與冒險者、傭兵們，也都只能捏著鼻子認可。

而且為了斂財，庫里恩王國甚至還頒布了一條命令：任何搭乘飛空艇而來的人，都必須在這些旅館內住宿一天，只有確認沒有攜帶任何流感疾病後，才允許前往兩邊的子城。

看起來似乎是為了整個城市居民的健康著想而設立的，但是實際上只要看這些旅店的住宿價格，就能夠知道這可不是什麼好心的政策：普通單人間，三枚金幣一晚；普通雙人間，五枚金幣一晚；寬敞大床房，八枚金幣一晚；豪華大床房，十五枚金幣一晚；豪華套房，三十枚金幣一晚。

然後下面還特別標註，除豪華大床房與豪華套房外，都不提供任何洗漱服務。

想要洗澡和日常洗漱？

那麼就只能去澡堂，或者是額外的花錢購買服務。

大多數能夠搭乘飛空艇的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一晚上幾十上百金幣的開銷。至少，敢來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人都是對自身的實力有一定自信的人，他們只需要一次成功的狩獵，就能夠為自己帶來至少數千枚金幣的收入，所以大多數人肯定是不會在乎這些開銷的。

但是倘若狩獵失敗了呢？

那麼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葬身在波爾森樹海里了，留下再多的錢也毫無意義。

很殘酷，但也很現實。

所以在波爾森大要塞都市這裡，為了滿足這些亡命徒的欲.望，這裡的各種娛樂項目和設施，都是非常的齊全。

只是與其他人的目的不同，在離開飛空艇坪后，蘇言三人就立即動身前往橋頭堡城門。

這是離開山體都市的唯一通道——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是由左右兩個要塞都市以及中間的山體都市共同組成的。無論是想要前往左邊還是右邊的要塞城市，都必須先從山體都市離開。

不過他們這樣直接的行為，自然也引起了同行其他人的注意。

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流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很顯然，這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前來波爾森大要塞都市，因此他們很清楚離開飛空艇坪之後的流程是什麼。在他們看來，也只有那些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才會一離開飛空艇坪就立即前往橋頭堡城門，而不是旅館區。

其中更是有不少人，面露譏諷之色。

這些人，則是那些曾經也毫無經驗的愣頭青。

只不過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教會了他們更多的生存道理。

一隊衛兵，很快就迎了上來，堵在了蘇言等人的前路。旁邊甚至還有數隊衛兵也開始採取包圍的戰術陣形，封住了蘇言等人的後路，甚至就連周圍的塔樓上也都出現了弓箭手的身影。

看到這一幕，不少人的臉色就變了。

「這一次的駐防指揮是那個吸血鬼？」有人發出低聲的驚呼。

「你想死嗎？居然敢說這個名字。」很快，就有一人捂住了對方的嘴巴，冷喝了一聲。

只見那人的臉色就變得蒼白起來：「應……應該沒聽到吧……」

沒有人理會他，大多數人都知道，這個剛才口無遮攔的傢伙要倒霉了。因為他們深信，只要一會鎖定了對方住宿的旅館后，肯定就會有人去告密的。

之前面露譏諷之色的那群人里，有幾位已經開始面露不忍之色。

「這幾個傢伙，要倒大霉了。」

「連這裡的規矩都沒有弄清楚，而且還偏偏遇到了那位大人物，是他們運氣不好。」有人冷笑著說道，「不過這樣也好，像這樣沒有被幸運女神垂青的傢伙，進了波爾森樹海只怕也會很快就死去的。」

「或許這也是幸運女神對他們展露的另一種微笑呢。」有人笑道。

很快，不少人就附和著笑了起來。

這些聲音，一字不差的全部落入蘇言等人的耳中。

只是，對此蘇言等人並沒有任何反應。

就好像，巨龍永遠不會在意螞蟻的咆哮一樣。

「三位，你們在抵達飛空艇坪后，沒有翻閱那本《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檢疫規定》嗎？裡面可是……」

「讓開。」蘇言冷聲說道，「我的時間非常寶貴，沒機會在這裡和你們浪費。」

那名看起來似乎是指揮官的男子，聽著蘇言的話，顯然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就這麼呆愣的望著蘇言好幾秒后，才開口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滾開。」蘇言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

那名指揮官臉色一變。

一種來自於被羞辱之後的憤怒，使得他的臉色漲得通紅。

而由於蘇言的聲音沒有任何迴避，甚至因為憤怒而提高了語氣，遠處所有旁觀的人自然全部都聽得一清二楚。其中不少人的臉色也猛然跟著一變，一些稍微聰明點的，直接就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們或許不知道蘇言是什麼人，但是他們卻是知道那名被蘇言羞辱的指揮官是誰。

他現在所代表的身份，就是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總統帥。

不同於一般的城市。

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每年都會更換一次負責全局防線布置的總統帥。

這些總統帥，都是來自庫里恩王國各貴族及皇室的利益負責人。所以由他們負責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這一年，除去該均分的利潤以及整個要塞的維護開支和邪月時刻的撫恤外，剩下的收入自然也就成了這名統帥身後那個貴族的收益。

因此，這些貴族家族和皇室，所委派過來坐鎮整個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防線布置的統帥，不僅是要擁有很強的指揮作戰能力，甚至就連他們的政務管理能力也必須要非常出色才行。

畢竟，每一次輪值很可能就要十數年之後了。

所以無論是誰，都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而其中，政務管理、財政管理、軍事統帥等能力都尤為出色，同時也是最讓所有來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的魔獸獵人和傭兵們最為畏懼的那個人，便是如今的德萊文斯特家族的那位家主。

羅傑夫.德萊文斯特。

十五年前，年僅二十八歲的他還只是德萊文斯特家族的第八順位繼承人，僅僅只是因為在財務方面稍有天賦，所以才被德萊文斯特家族委派到這裡。當時的德萊文斯特家族已經是一個沒落貴族，所以根本就沒指望這位繼承人能夠幹什麼，他們想要的就是讓他儘可能的為家族收斂更多的財富。

但是，這位城府極深的繼承人，卻是用一年時間，為整個家族帶來了其他家族需要好幾代人共同努力才能夠聚斂到的財富。

因為那一年，整個波爾森大要塞都市在他的統帥下，屠戮了自波爾森大要塞都市建立以來，數量最多的魔獸。當然，也創造了有史以來，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死亡人數最多的記錄。

但是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位德萊文斯特家族繼承人的斂財手段幾乎可以說是喪心病狂，可卻依舊沒有人抱怨一句。

最多，也就是在私底下喊他一聲吸血鬼而已——如今所謂的《波爾森大要塞都市檢疫規定》這種喪心病狂的斂財手段，就是這一位所制定的，其他的甚至還有包括各種武器稅、裝備稅等等。

因為那一年，在他的領導下，整個波爾森大要塞都市無論是貴族勢力還是平民勢力，甚至就連那些沒什麼背景的獨行俠冒險者、魔獸獵人和傭兵們，都擁有讓各自感到滿意的收入。

那是一場真正的雙贏。

但也正因為如此，羅傑夫的統治手段甚至可以說是苛刻的。

尤其是，外界傳聞他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現在蘇言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侮辱他的副官，那麼這完全就是等同於在辱罵羅傑夫。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接下來是什麼樣的下場了。

所以此時選擇離開這裡，自然就是為了避免被拖下水。

「很好！很好！」這名指揮官怒極反笑，「把他們都抓起來！」

蘇言看著周圍那些瞬間擺開陣勢，一副只要他們有所反抗，就會立即發動攻擊的模樣，他轉頭望向朱諾德：「你確定我們現在這麼做，有用嗎？」

「當然。」朱諾德恭敬的行禮，「現在的我們，最需要表現出來的，就是強大。……足以讓赫爾利斯家族都感到壓力的強大實力。原本計劃是應該在穿過波爾森樹海之後再開始的，不過現在，也是可以的。」

「畢竟，提前將名聲打開，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朱諾德笑道。

蘇言望了一眼周圍的護衛，他發現在場的這些護衛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奧哈拉身上，並沒有過多的關注他和朱諾德。

很顯然，他們只是將蘇言當成一名稍微有點背景地位的地方貴族，而朱諾德則是一名毫無威脅力的管家執事。至於全副武裝到牙齒到的奧哈拉，才是他們認為真正最具威脅力的。

「如果是為了提前將名聲打開，來製造壓力的話。」蘇言看了一眼已經臨近到自己身邊的護衛，並且正朝著自己伸出手，「那麼我認為，由身為管家的你來解決這些傢伙，不是更有威懾力嗎？」

「您說得對。」朱諾德欠身行禮。

下一刻，那名正伸手朝著蘇言抓來的那名士兵，就愕然發現，自己的右手突然就失去知覺了。

他一臉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右手掉落在地，而他甚至還沒有感到痛覺的傳遞，他就發現自己似乎看到了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儘管他很努力的想要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很快，他的意識就徹底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不過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就顯得格外的驚悚了。

這名正準備抓捕蘇言的士兵，手還沒碰到蘇言，突然間整條右臂就掉了下來。

緊接著，則是他的頭顱徹底飛上天空。

而由始至終，都沒有人看到到底是誰出的手。

「攻擊！快攻擊！」只有那名指揮官，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殺了他們！」

可是，他的命令，顯然有些遲了。

「鑒於你們的無禮，因此你們必須用你們的鮮血，來償還這份無禮之舉。」朱諾德對著那名指揮官微一欠身，就如同一名真正的貴族管家那般，優雅從容而又不失主人家的面子，「諸位的靈魂，我收下了。」

伴隨著朱諾德話語聲落下，最初先是哨塔上的那些弓箭手突然就從高處一頭栽倒下來。

緊接著，便是圍繞在蘇言和奧哈拉、朱諾德身邊最近的那些護衛突然倒下。

隨後，便如同蔓延開來的瘟疫一般，周圍的那些士兵護衛們，開始如同被收割的麥子一般，成片成片的倒下。

鮮血，不斷從這些屍體上開始流淌出來。

染紅了周圍的地面。

巨大的恐慌，頃刻間，徹底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