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爭！
魏師？……
李柯恍然又想了到什麼，愣了愣，再次看向老者，心中疑惑。
以李恪如今的身份，能得他如此尊敬，更以老師相待的人，其地位定然赫然。而且高台上的人對其也同樣是恭敬有加。
不由得他細想，只見李恪手舉酒盞撫身站了起來，向著場中的賓朋親友抱了個拳，笑道：「多謝各位捧場赴宴，恪，在此謝過諸位了！」
今日宴會，李恪特意請了一些有本事卻不得志的官吏，招攬的意思不言而喻。至於這些高台上的人，看樣子品階不低。李柯沒見過，也不好妄加猜測。
「不敢，不敢……」
「吳王殿下客氣了……」
眾人紛紛起身，舉着手中的酒杯連連回禮，一時間奉承讚譽之聲不絕於耳，而後在李恪如沐春風的笑容下，飲盡杯中之酒。
放下手中的酒杯，李恪朗聲道：「各位之中，多數乃是我大唐朝臣，衛我江山社稷鞠躬盡瘁，恪，惶而不及也。萬望諸位日後能夠同心同德，為我大唐江山效力，為天下百姓謀福！」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濃濃的笑意，大家推杯換盞好不快哉。氣氛融洽的一塌糊塗。
對於這裏大多數人來講，這次宴會可謂是直接關係到了他們之後的前程與命運。身在官場之中，就算無心高位，也要為自己多謀條出路。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不論是五姓七宗，還是程家那些新興的貴族們，卻很默契的沒有一人到場。就連剛剛與李恪達成聯盟的鄭家，都未曾露面。
李柯心中淡笑，看來這權貴之間的關係，到底也只是赤裸裸的利益罷了。
儘管李恪如今風頭正盛，但鄭家也不是傻子，到底是合作還是聯盟，這就要看李恪能否在這爭儲的序列里站穩腳跟了。
王府夜宴，自時尊貴奢靡，王府內宮燈點點，與夜空繁星相映成輝。有了李恪的開場詞鋪道，噤若寒蟬的朝臣們終於放開了矜持，互相打起招唿，氣氛漸漸熱鬧喧囂起來。
有道是飽暖思**，這些之前文質彬彬，溫馴有禮的大臣們，在灌了一壺三勒漿后，漸漸開始本性畢露。
這三勒漿乃是波斯進口的一種高度烈酒，雖不能與後世的那些高度酒相比，但相比於當下的酒品來說，也算的上是烈酒了。
至於唐朝本土釀造的那些腔酒，則是入口綿柔，後勁兒也不是很足。這也就能理解，為何歷史上那些動不動就暢飲千杯酒的詩人，卻沒有一個胃穿孔的……
……
那些穿梭在人群中伺候的宮女丫鬟們，時不時得便會被身邊的賓客們摸上一把，吃塊豆腐。不過畢竟是王府宴會，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
然而這些人中，此時最清醒的怕就是李柯了。儘管身旁的小丫鬟長得水靈可人，但鑒於周邊那些賓客時不時瞟來的眼神，還是讓他多了幾分戒備。
作為這次宴會的發起者，李恪也免不了被這些賓客們輪番灌酒，小半個時辰后，便已是目光迷離，面紅耳赤。
李恪笑着拿起桌上的酒杯，步履有些蹣跚的走到李柯近前，一屁股便坐到了他的身邊。伸手摟住了他的脖頸。
這一舉動，更是讓那些有心之人，開始猜測紛紛李柯的來頭。能與皇子如此親昵之人，豈會是凡人。
還沉浸在思慮中的李柯頓時感覺菊花一緊，下意識的伸腳就要踹向來人。待看清后，又無奈的搖頭笑笑。
不得不說，這大唐的風氣真他娘的開放……
「殿下醉了。」
「醉了嗎？」李恪微微一笑，與李柯碰了一杯后，神色中閃過一絲精芒，看着那些酒後畢露的賓客，悠聲道：「本王敢保證，這宴會之中的人沒有一個是真的喝醉了。」
『本王』？李柯抬頭看了眼滿面紅光的李恪，露出一抹苦笑。這權利，還真是個誘人的東西。
「既然眾人皆醉，殿下又何必說破呢。」彷彿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李柯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壺，狠狠地灌了半壺，原本白皙的臉上頓時浮出了紅暈。
李恪不置可否的笑笑，他豈會不明白李柯話中的憂慮，而後冷笑一聲：「你可知這些人中有多少是太子的眼線？又有多少是世家門閥的門客？還有那些隔岸觀火的朝中肱股，他們都在盯着我，但凡我有一絲怯懦或退讓，他們就會像一群吃人狼，毫不猶豫的將我撕碎，甚至萬劫不復！」
聞言，李柯原本端起的酒杯又驀然放下，沉默不語。
說到底，他與這個世界還是不相符的，不論是價值觀，還是人生觀，他一直以來都有自己的堅守。然而如今再看，他那些所謂的堅守，在真正的權利面前，不僅可笑，甚至可悲。
李恪拿起酒壺各自倒了一杯后，一飲而盡，又笑道：「在這之前，我一直不明白父皇為何會將你強行留在我身邊。以你的才學與智謀，假以時日後，必定會被父皇重用。然而今日，我明白了……」
李柯同樣將杯中之酒飲盡，露出一絲還算正常的笑容，道：「陛下不想放棄殿下，又不想放過微臣。所以陛下這麼做，是想讓我們爭……」
他終於明白為何李世民硬要將他安在李恪身邊了。他不僅在考量自己的兒子，也在考量他這個仙人弟子。
若是李恪終有一日榮登大寶，那他便是李世民留給新帝的從龍之臣。若有一日李恪惜敗李承乾，那麼他與李恪，將會真正的萬劫不復。
然而成與敗，李世民似乎並不在乎……
「對！」李恪臉上露出一抹興奮的紅潮，顫聲道：「就是爭！只有這樣我們才能一展心中所願！你掙得是一朝風起，而我掙得則是這大唐江山！」
李柯搖頭苦笑，什麼江山風起，他想要的始終也不是這些。不過能讓李世民如此看重，到也算是看的起他了。
既然已是如此，李柯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了。因為從今日起，他面對的將會是無盡的艱險與生死的考量。
沉默了些許，李柯忽然勾起了嘴角，眸中光芒奕奕，道：「那這第一戰，就由微臣代勞了！」
少年或許會膽怯，但絕不失熱血。左右沒了退路，搏一把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