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王則安來

那些花瓣此時此刻皆狀若癲狂，海浪般翻滾著，凋零的花瓣在天上飄著，也落了滿地，堆成厚厚的模樣。

王則安不知何時留長了頭髮，黑髮長及腰部，在風中凌亂的飄著。

他穿著一件月白色的長袍，與晴天身上的差不了多少。

他眼神很淡，黑眸里倒映著這裡的花海和木屋，也倒映著站立在一起的吳清秋與曉晴天。

這是曉晴天在枉死城一別之後，第一次見到王則安。

她說不清心裡的想法，激動，顫抖，以及無所適從。

她該用什麼態度來對這個人。

吳清秋最先反應過來，他袍子輕撩，唰的一下便擋在了曉晴天面前，玉白的摺扇不知何時也已經拿在了手裡。

「你想做什麼！」吳清秋沖著王則安厲喝。

王則安唇角勾出一個邪肆弧度來，似乎完全不將吳清秋的反應放在眼裡，自顧自的依舊往前走。

「你別過來！」吳清秋氣急敗壞的吼。

王則安腳步頓住，眼睛卻是看的曉晴天：「我若是過去呢？你能將我如何？」

吳清秋一怔，他們兩人各占靈魂的一半，因此能力大小相同，如果王則安今天真的想做些什麼的話，或許他真的阻攔不住也說不定。

而晴天，則早在王則安開口的一瞬間就驚呆。

她用了許久來回憶王則安此時的聲音，的確就是曾經她記憶里王則安的聲音，但是，如果一定要再找一個相近的，那就是，當初在她身旁時隱時現的那位看不見的人的聲音。

曉晴天終於理解了些什麼，她瞪大了眼看向王則安，只覺得這人似乎她從來都沒有看清過。

吳清秋還在與王則安辯駁，身側的曉晴天卻突然走了出去。

「晴天！你做什麼！別過去！他很危險！」吳清秋伸手去拽曉晴天的胳膊。

曉晴天卻像聽不見一般，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王則安，對吳清秋的話毫無反應。

吳清秋一看便急了，但曉晴天此時此刻就像著了魔一樣往王則安身前去，吳清秋只好跟著，一雙眼戒備的死死盯著王則安。

晴天在王則安面前停住，頓了許久才開口：「為什麼？」

王則安垂眸看向她：「什麼為什麼？」

曉晴天失控：「你知道的！你別裝模作樣！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期滿我！因為我愛你，所以你就能隨意利用嗎？！」

吳清秋看著失控的曉晴天不知該說些什麼。

當初王則安欺騙他，利用他，又利用曉晴天，這真的是一個愛人應該做的事嗎？

儘管他們兩人不應該在一起，儘管王則安其實是千靈隱匿了近萬年的黑暗靈魂，但是，在黑暗靈魂覺醒之前，千靈與虹纓，不是真心相愛的嗎？！

真正的愛一個人，會去欺騙她，利用他嗎？

吳清秋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只是此時此刻。

靈魂缺失的感覺縱然不好受，但是他卻更願意做一個正直的，拋掉那些骯髒想法的全心全意愛著曉晴天的人。

王則安唇角勾著笑，輕輕淺淺的看著曉晴天，但卻對她的質問不發一言。

曉晴天在王則安身前蹲下來，吳清秋輕輕的撫摸她的背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從根本上來說，他亦是千靈靈魂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當初千靈刻意將善惡靈魂一分為二，如今他也會是欺瞞利用曉晴天的人。

王則安垂頭，眼裡滿含憐憫。

「虹纓，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曉晴天將腦袋埋在膝蓋里，輕聲嗚咽著，聽到王則安的話時愕然的抬頭。

片刻后她怒道：「我不是什麼虹纓！你們究竟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是虹纓，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孩兒，我是曉晴天！我媽早死我爸出軌，沒人疼愛的曉晴天！」

王則安輕笑，一雙桃花眸裡帶著瀲灧的水光，勾起無限風情，像是專勾人魂魄的妖孽。

「那晴天，你告訴我，」王則安聲音淺淡，帶著清淺的笑意，「你告訴我，什麼是愛。」

晴天頓住，她看著那雙眼睛，許久都沒有開口。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直到吳清秋以為曉晴天都已經做了什麼決定的時候，他才聽到曉晴天聲音輕笑：「我不知道。」

吳清秋吃驚，王則安卻是笑了，「晴天，你可是月老。」

晴天站起來，有些沮喪的盯著腳尖：「沒錯，我是月老，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什麼是愛，我的愛情被不知道的東西控制，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我控制著別人的愛情，讓旁人心生邪念，世間動蕩。」

她重複，一遍又一遍，聲音越來越高：「沒錯，沒錯，我不該是這個月老，我是個不合格的月老，我根本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我！」

「晴天！」吳清秋將曉晴天的臉面向自己，「你別亂說！我愛你啊，你做的很對，你讓這個世界的姻緣歸位，挽救了許多被迫分離的戀人，你是個合格的月老，不僅是合格，你是我見過的最棒最棒的仙君！」

曉晴天搖搖頭。

「不，你不懂。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承擔了我造成的苦楚，這些都是我本就該歸還的。」

晴天不知何時已經失控的哭了起來，吳清秋手忙腳亂的替她擦眼淚，而從始至終，王則安都好整以暇的望著兩人，沒有任何舉動，也沒有任何安撫話語。

「你知道嗎？吳清秋，」晴天心情穩定，重又開口，「邵青雲死了，邵青雨也死了如果不是我當初失職，他們本該早在第一世的時候就在一起，可後來，邵青雲在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幫到他。」

「還有阿翹，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她會與林凡早早的就在一起，然後林凡辭去閻王之位，兩人為人界普通人，但卻世世相愛，生活幸福。」

「如果不是我，這世界的許多人都會幸福很多，是我毀了他們，是我對不起他們。我憑什麼，我憑什麼……」

曉晴天突然哽咽。

「我憑什麼，在毀了他們渴求的東西之後，還去奢求什麼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