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小低的回憶
很明顯，那條河流，是這片森林的一個大秘密。
沒有過多的猶豫，一行人立即開始行動，從山坡上躍下去，快步跑到森林中，然後跟著那些樹木往他們曾經走過的地方前行。
只有身處於這片土地中，才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那場詭異雨水帶給此地的傷害有多大。
晴天走在樹林中，幾乎隱約可以聽見那些樹木的哀嚎，儘管這是她咒術提升的表現，但是晴天卻沒有絲毫的開心。
一些鬱鬱蔥蔥的樹木變得焦黑，一些變的扭曲，只需一眼便可以知道這不是人力可為。
而那些彙集在一起的水流流動的極快，晴天幾人幾乎要跟不上，但，他們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一道焦黑的印記，這在無形之中，又幫助了晴天幾人。
與先前趕路不同，由於不知道這些水流與那條河的關係，更不知道這積水在什麼時候就會被那金色陽光追上，因此晴天幾人幾乎毫不歇息，緊緊跟著那水流，一直到天色再度暗下去，他們才終於看到了那條河。
與兩天前的場景可謂大相徑庭，那條清凌凌細窄的河流如今變的寬闊澎湃，黃色的泥水在裡面翻滾，時不時還能看到被攪起的白骨。
幾人站在這裡，不知如何是好。
那些水流的確是混進了這條河裡，但除此之外，他們並不知道混進來之後，會發生什麼。
因為就他們的觀察而言，平日里，這條河流是有動物過來飲水的，那就說明，這條河流，在平日里是沒有危害的。
但如果一定要給那些慘死在河底的人一個解釋，就只能解釋為，他們是被同樣的雨水害死，而在暴雨之後，雨水漸漸沉寂，他們的屍骨就永遠留在此處。
「沒這麼簡單。」吳清秋突然開口打斷了曉晴天的推測。
「你看這些雨水，在混入河水之後就不再流動。」吳清秋指向河面，幾人這才發現，那些河水只是做出了一個流動的假象，但實際上，他們就像被裝在盆子里的水一般，此時只是有人在晃動盆子而已，從本質而言，他們仍舊是一潭死水。
但兩天之前，那清凌凌的河水，是確確實實在流動的。
幾人開始沉默。
「我們現在這裡停下來吧，天黑了，怕有危險。」一陣沉寂之後妖問開口。
晴天看了看天色，的確是，之前那場雨之後應該就是中午了，而他們追著水流一直到這裡恰好就天黑了。在那一場雨之後，這林子里不知道會有什麼其它的變化，夜色之中，的確不適合再擅自行動。
但在那一場雨後，幾人再不敢在樹上過夜。
只是……在這樣的野外，似乎在地上過夜也不算安全。
最後，還是晴天再次用紅線做了幾個吊床，仍舊睡在了半空中，只不過這一次，他們不敢再待在那麼高的地方。
第一次上到半空中，飛影顯得很興奮，趴在吊床邊沿，喉嚨里一直嗚嗚嗚的，最後還是小白好笑的勸住了它，一虎一鼠在吊床上晃晃悠悠的鬧了一陣后才睡去。
「希望今晚大家都能做個好夢！」晴天說完便也睡去。
經過白天的事情，大家當然不敢再像前一天那樣毫無顧忌的睡覺，這一次，安排了人守夜。
第一個恰就是小低，再之後是妖問，接著才是晴天、吳清秋。
但即便是守夜，小低也在吊床上坐著，百無聊賴的晃啊晃的，大雨之後空氣雖然濕潤了很多，但是土腥氣卻也格外明顯。
想到這裡小低皺了皺眉頭，他向來都極喜歡下雨天。
只是由於無主之地的特殊氣候，他基本沒有經過什麼下雨天，只是在記憶深處，有一場大雨，深刻的烙在他的記憶里。
……
那是一場大雨，一個小城，一家普通人。
青葉城的夜晚並不像白日里的它那般祥和，近來有一夥殺人不眨眼的惡賊在無主之地橫行，而就在前兩天，他們光臨青葉城。
第一天，這些人在黑暗裡殺了十二個人，在天亮之前將這十二具屍體整整齊齊的掛在城門處，那些不幸死去的人，嘴角卻都掛著滲人的笑意。
右手腕被割開一個十字小口，這十二個人，可謂是統統血流盡而死，由於沒了血液，那十二具屍體像是乾屍一般在風中搖晃，不少人只需一眼便不敢再看。
在娘親捂上自己的眼睛之前，他看到其中有一具屍體的眼珠子咕嚕嚕轉了兩下，然後嘴角微勾的看向自己——仿若鎖定。
「娘！那個人沒死！」他將娘親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挪開，在擁擠的人群中，指向城門上的十二具乾屍。
百姓一片嘩然。
但沒有人相信他，就連自己的娘親都沒有相信他，而是將他抱起，快步離開人群，邊走邊呵斥：「小孩子不要胡說！」
而當時的他並不知道，就因為這一句話，斷送了自己普通卻幸福的家。
在走出人群之前，他們被人給攔住了。
一個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小孩兒老成的抱著胸，冷眼看著自己，他身後站著的，是鐵塔一般的保鏢。
儘管小孩兒的表情兇狠，氣勢駭人，但他的第一想法卻是：怎麼人人懼怕的小少爺，竟長得這樣好看。
小時候的吳清秋，便有了幾分母親的模樣，眼睛細長眼角上挑，五官精緻艷麗卻不顯得女氣。如果沒有事先做好心理準備，很容易就會被他的容貌吸引，而忘記，這好看漂亮的小孩兒，是那個人人得而誅之的惡霸少爺。
他畏畏縮縮的往娘親身後躲，娘親也有些顫抖，但卻沒有猶豫的將走向他的小孩兒攔住。
「小少爺有什麼事，儘管問。」母親恭敬，但語氣卻不卑不亢。
吳清秋卻不理，但也沒像傳聞中那般一言不合就打打殺殺。他踱著優雅而沉穩的步子，湊近了那時還極年幼的小低：「你看到了什麼，都告訴我。」
他倒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害怕，小低輕輕咳了咳嗓子，輕聲道：「是最邊上的那個人，我看到他眼珠動了，還衝著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