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樁功
下午，武道修行室里。
等到學生們都陸續到來，在教室里站定的時候，一群二十來歲的青年才魚貫而入。
面對着吱吱喳喳的學生們，為首之人開口了。
「我叫廖飛宇，你們叫我廖老師就好。」
「今天，我會傳授你們混元樁，之後半個月，直到檢測，都由我負責指導你們修行。」
這位傳授樁功的武者，沒有學校里老師的和藹可親，而是直入正題。
「廢話不多說，我擺好架子，你們都跟着我做。其餘的助教會糾正你們的姿勢。」
說罷，廖飛宇就擺出了混元樁的架勢，讓台下的學生們依樣畫葫蘆。
台下眾人連忙比照着廖飛宇的架勢，腳掌半開，重心下沉，雙手虛抱，儘力模仿。
跟在廖飛宇身後的助教們則是分散開來，走到學生之中，一個一個的糾正學生們的姿勢。
王沖雖然天資不高，但重生前混元樁好歹也站了三年，自然是不能再熟悉了。
不過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他也像學着旁邊同學的架勢，故意擺了幾個錯漏，假意接受助教的提點之後，才修正過來。
整個教室里，王沖也算最先把混元樁擺得似模似樣的幾個人之一，這一切自然落入了台上的廖飛宇眼中。
檢測雖然在半月後才進行，但廖飛宇挑選武道苗子卻從現在就開始了，畢竟傳授初學者算是額外的工作，能夠提早給自己的出身挑選好苗子也算福利吧。
「好了，大家可以停了。別坐下，稍微活動一下。」
看到有幾個體弱的同學動作都變了形，快堅持不住時，廖飛宇才讓大家休息。
然後他走到剛才記下的幾個好苗子中間，詢問他們剛才的感受。
「混元樁不愧為《武學窺要》的第一樁法，不過小半個時辰，我就能感受內氣快要形成了。」
這是程雲峰的回答。
廖飛宇聽見，差點沒笑了出來，小半個時辰就能感受到內氣了，你以為你是武神李明光？
「混元樁的架勢，讓我感覺更容易動用身體里的力量了。」
這是一位女生的回答。
「不錯。」廖飛宇贊同道：「等你功夫上了身，行走坐卧之間都能保持樁功，力氣才能完全發揮出來。」
而王沖的回答則是中規中矩：「比平時站着，更容易累了，放鬆下來之後感覺渾身酸脹。」
大概考察了幾個苗子的對樁功的領悟，廖飛宇讓大家休息了一刻鐘，才拍手示意同學們聚集起來。
「剛才教你們的，是靜功。下面教你們的，是動功。動靜之間，才是混元。」
他讓眾人讓出一片空地，一邊演示一邊開口：
「混元樁，取得是天地鴻蒙，元氣未分，混元一氣，元氣之始。」
「但也有人叫它混圓樁，為什麼呢？」
廖飛宇雙手開始緩緩移動，好似抱着一個千斤重的大球，「因為站樁的同時，你還要畫圓，用你的手來畫，用你的腳來畫，用你整個身體來畫。」
隨着他的話語，他整個人也開始動作起來，腳步開始移動，像只圓規一般，不斷在地板上畫出一個個正圓。
「等你把這個圓畫好了，才能算學會了混元樁。把這個圓畫到自己身上，才能算功夫上了身。」
看着他的動作，學生們發出一陣陣驚嘆，平日裏看武道聯賽里的選手，都是高來高去，刀來劍往，沒想到武道修鍊第一個動作居然是畫圓。
說話間，廖飛宇收了功夫，站到一旁，讓學生們一個一個到中間來試試。
「不行不行，光看腳下，手上的動作呢。」
剛才靜功表現良好的女生，一走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手和腳反正只能顧一邊。
同學們一個個上去，但大多都和那個女生一樣，沒法做出完美的動作。
等到輪到程雲峰的時候，才算有了第一個能兼顧手腳的。
看着程雲峰的動作，廖飛宇心下滿意，這小子雖然人中二了點，天資倒是真不錯，可以重點關注。
廖老師的滿意溢於言表，同學們也跟着議論紛紛。
「程雲峰果然是武道天才啊，這麼快就學會了。」這是一般人的想法。
「程雲峰好帥。」這是花痴的想法。
「這小子肯定是讓他爸爸提前教了，在家裏偷偷練過，就是為了今天來裝逼。」
王沖一聽這話就知道程雲峰要炸毛。
果然。
程雲峰本來還算穩固的動作就保持不住了，他停了下來，朝着剛才話語傳來的方向說道：
「誰偷偷練過了。自己練不成，就無端揣測我是如何練成的，這是小人才會有的想法。」
「畢竟還算個孩子，心態不好。」廖飛宇暗道，他怕這小子說出什麼更過分的話來，連忙拉開了程雲峰，示意下一個同學繼續。
很快就輪到了王沖，他也沒有隱藏，就像剛才程雲峰那樣，能用手腳同時畫圓了，只不過裝着初學者的樣子，沒有表現出對樁功的純熟。
好在他性格大氣，在班裏人望頗高，倒是沒有人像剛才對程雲峰那樣無端指責。
廖飛宇也在心裏暗暗評價，「這位同學雖然天資不如之前那個暴躁小子，倒也足夠入門了。半月後的檢測，班上最有把握通過的，也就是這兩個了。」
「也不知道，師兄們在其他班上有沒有找到什麼好苗子。這一次傳授混元樁的工作，師父可算是花費了大代價才搶到手的。」
混元樁的第一堂課，就在同學們不斷的練習中度過。
……
等王沖回到家時，東方昭正穿着睡衣，癱在沙發上看電影。
看樣子她今天又在家裏虛度了一天光陰。
見到王沖回來了，東方昭立刻擺出一副寶寶求餵食的樣子。
王沖吃過了晚飯，回到卧室才靜下心來盤點今天的收穫。
「前世里，我雖然在地球上從小習武，但限於天資，沒能在半月內將混元樁入門。」
「今天來看，我樁功的程度，不如廖飛宇，但比程雲峰好上太多。不過他天資比我好，在家中也有父親時時指點，所以才能在半月內修出內氣。」
「我雖然經驗豐富，但天資實在是不成，依今天的程度來看，練出真氣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武道修行，天資為重。
時至今日，對天資的判別也沒有統一的標註。
有的人入門儘快，短短半月就能築基，卻在練肉的境界蹉跎一生。
有的人穩紮穩打，練肉、練筋、練骨，卻卡在築基至鍛體的關卡上不得寸進。
每個武道有成的人，都對天資有自己的理解。
天資，包含了肉身行功化氣的速度，也包含了心性、毅力、武學智慧等很難量化的指標。
所以，當今之世，對天資唯一的判斷，就是實踐。
半月能入練肉之境，從肉身中化出第一縷真氣，就是天資上佳。
兩年內做到的，就是天資尚可。
四年內做到的，勉強也能入武道之門。
王沖的天資，毫無疑問就是四年都不能自行修出真氣的那一批。
就算他重生之後，有着前世武學經驗的彌補，也不過能趕上四年入門的那一批罷了。
現在半月內練出內氣，也只能依靠歪門邪道了。
「我也該知足，畢竟前世我連走歪門邪道的資格都沒有。」
王沖苦中作樂的想道。
「還有今天在課堂上的收穫。畢竟前世沒有沉下心來好好了解這個世界，藍星的歷史上似乎有太多不可言說之處，微妙之處值得好好琢磨。」
「畢竟一個科技都發展到現代地球程度的世界，卻是武道稱雄，哪能沒有幾分秘密。」
王沖在心裏暗下決心，「今後的目標，一是尋找辦法在半月內練出真氣，二是在武道入門后找機會了解歷史上的秘密。」
本心上說，王沖就是一個安於現狀，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的穿越者。
第一次穿越之後，堅持武道修行，既是因為他在地球就從小修習，又是因為藍星是個武道世界。
直到他重生之後，因為在輪迴中掙扎的經歷，才算有了在武道中攀登求索的本心。
憑藉重生的記憶，再次成為輪迴者的話，也許前幾個世界他會有更大的收穫，在武學上進益更快。
但藍星世界不像地球，超凡不顯，萬物歸於科學，既然有着通天之梯，他又何苦去輪迴世界中尋覓呢。
雖然慢一點，但勝在安全。
畢竟前世他在輪迴者里也不算什麼太出挑的人物，重生之前捲入幾個高階輪迴者的爭鬥時，他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
王沖就是這麼一個追求逍遙自在，不想屠仙滅佛，只願慢慢修行的武者。
不過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他不知道，命運很快就會給他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