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庄孫子(3)

「如果我的感覺還是準的話，你喜歡我對嗎？」楊天天終於率先點破了這層窗戶紙，不輕不重。張好好卻不知該怎麼回復，他已經蒼白……還有力。他還能按動楊天天接著發來的簡訊。「我希望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雖然你並不是我正式的哥哥。我不希望我們以後會變得很尷尬，我希望可以自然地相處。」張好好癱靠在病房的窗下，仰視房門上方的玻璃，走廊慘淡的燈光胡亂地灑進來，營造著寂寥的意境。張好好看著看著就陷進去了。他突然想哭，突然想找誰說說話，突然想打開窗戶，突然想吹吹涼爽的夜風……一切，都太不真實。張好好對愛情的看法是——愛情只是幾次短暫的火花。像流星——燦爛，並不永恆。所以他從來不讀《紅樓夢》，從來不玩愛情養成類的PC遊戲，從來不唱男女對唱的卡拉OK……他追求一瞬間的心動，他渴望一剎那的感傷。他滿懷希望，他更怕受傷。「你全錯了！真錯了！我喜歡你嗎？可能……有點吧？但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喜歡你的陽光和一點點傲氣的樣子。你才多大呀？」窗戶的玻璃上，一隻蝸牛，伸出的頭敏感地動動，開始慢慢地往回縮……「我書里的男主人公是一個複雜的人，他瘋狂喜歡上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女學生。我想寫得真實一些，可我沒有這樣的經驗，所以……所以那天就想到了你。」蝸牛把頭完全縮進身體里……「因為你在比賽中給我留的印象很深，很符合那個女學生的氣質，所以就與你天南海北的溝通了，我只是為了得到真實的片段和感覺。不好意思。」蝸牛身體一動，突然掉了下去……「呵呵，那就是我自作多情啦！讓你見笑了。我就是這樣，有什麼就說什麼，你不要介意啊！」楊天天語氣還那麼輕鬆。「然後我強迫自己必須體驗一下，比如深夜醉酒後是什麼樣子的？比如好多天得不到你的音訊是什麼樣子的？你還記得我發過那樣的簡訊嗎？」張好好像蝸牛一樣，懦弱了嗎？「這樣對你其實是很不公平，可我真是想把書寫得真實一點。其實我需要的是你的思想和話語，比如『自摸』，就很真實。」張好好這隻蝸牛，也掉了下去。「呵呵！」楊天天在笑，輕鬆的笑？善良的笑？張好好想起一個自己寫的笑話――烏龜走路時看到蝸牛，便馱著它走。又看到一隻蚯蚓，烏龜又馱著它走。蝸牛關切地對蚯蚓說：「抓緊了,車速可快了。」張好好也是一輛越野車，車速很快……「天天，剛才我也是在騙你，我的確喜歡你！這本書其實是寫給我從前女友的，她非常像你，可是她變了心。」半路，他遇到了暴風雨……「你知道嗎？我不願回憶那段傷心的過去，但我又太敏感，我能怎麼辦？為了不引起誤會，我會主動消失。不過，很感謝你帶給我的這些日子。」他不敢停車回望，只有前行。「其實，我是怕自己陷進去，因為寫書時我會很投入。你那麼小，我總不能騙你吧？我想，有可能，等你長大吧！」「對不起噢！傷到你的痛處了。我有一種被別人耍的感覺，但是放心，我不會生氣的啦。這是你工作需要啊！」楊天天很是善解人意。張好好看她心軟了，覺得還有希望，繼續煽情，製造傷感。「我以後不再給你發簡訊了，其實你挺傷人心的，而我，非要面子。我不知道這些話意味著什麼？再見，天天，好好學習吧！還有，書中我能用你的簡訊語言嗎？」「呵呵，當然可以噢！還有……對不起啊！」楊天天的心……更軟了。「我把你的簡訊用到書里去，然後我就消失，也把你蒸發。再見了……希望你天天快樂吧！」張好好覺得事情倒過來了，自己反而像是在拒絕楊天天的求愛。自己真的變成年輕又單純了。「自己單純嗎？自己單純嗎？」張好好問自己。「有時一片枯黃的樹葉能讓你感懷很久，有時一張純美的笑臉能讓你感動很久，有時一段飄渺的日子能讓你感慨很久，有時一條沉默的簡訊能讓你感傷……多久呢？」張好好發完這條簡訊，心如止水。一如沉船后靜靜的海面，那也是深深的記得。張好好擦擦眼角的濕潤，擦擦手機，發過去意味深長的兩個字：「你呀！」「呵呵。少年不知愁滋味吧？」楊天天還能……發出「呵呵」呢！「我還以為你會難受一下呢！」張好好終於不再虛假。他，妥協了。「呵呵。這當然是會的。我還是很脆弱的。不過不會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楊天天……也難受了。楊天天真的是洋蔥嗎？她會把別人辣哭眼睛，而自己並不流淚嗎？其實，人生就像洋蔥，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