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相見
一場夜雨，積了水塘。第二天旭日初升的時候，雨便停了。
空山新雨後，名門大派紛紛動身，不過三大聖地唯有昊山劍宗有了動靜，只可惜那位蕭塵並沒有到場。
人們並沒有意外，畢竟三大聖地可是有超過三千年的傳承，有傲氣也無可厚非，至於其中的天才翹楚，便是傲氣衝天，人們也能夠理解。
三大聖地之外，不少極具分量的宗門也都前來赴宴。其中便有近些年愈發興盛，聲名直逼三大聖地的玉山書院，在劍道地位上僅次於昊山劍宗的南山劍派，還有門下皆為女弟子，被稱作「月華仙子醉春風」的月華宮，以及修入世禪的彌綸寺。
至於代表天雲五大王朝的學宮書院，除了梁雲王朝的南瞻書院沒有到場，其他四大王朝的學宮書院都來齊了，尤其是永徽王朝的道宮還有大周王朝的洛河學宮，來了不少人。
如此盛宴自然讓人不肯錯過。
那些對自己的天賦有信心的凡人還有散修猶如朝聖一般，從天雲各處來到這裡，又往山頂匯聚而去。
但凡驚才絕艷之輩，往往有許多人傾慕，就好像讀書人說到淵明月都會心生嚮往，修行劍道之人說起蕭塵也會發自內心的憧憬。
不過有一個人不論哪個年輕弟子提起，都會不自覺感到敬畏，還有一絲傾慕——那就是上清宮弟子口中的小師叔，聽說她的美貌就與她的修為一般，驚艷天下。
許多人都希望能夠在望海宴上見到她。
然而未能遂願。
他們沒能盼到這位小師叔，也沒有看到重瞳子李虛，不過卻見到了一個在上清宮中也算是很特別的人。
只不過這樣的特別，與上清宮的小師叔還有重瞳子李虛都截然不同。
不少人認出了這個人，議論紛紛。
「上清宮不是沒有一點動靜嗎，他怎麼來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不正是以閑散出的名？更何況，上清宮也沒有真正把他當做弟子。」
「不過……真不愧是長公主的兒子，生得可真是好看，尤其是那雙桃花眸，看一眼就差點移不開了。倘若不是知道他就是那個長樂侯，我都要以為他真是上清宮裡的哪個翹楚弟子了。」
「聽說他還喜畫美人圖，嘖嘖，真是可惜了，大好時光卻荒廢在不知所謂的事情上面。」
沈清遠遠在人海中看到蘇卓的時候，禁不住搖了搖頭，自語道：「他果然還是來了。」
他其實有所預料，畢竟蘇卓就是這麼一個閑得發慌的人。
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與這樣的人同在上清宮，而讓他產生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沈清並沒有打算與蘇卓見面，只是遠遠的跟著。
光是聽著周圍人的竊聲竊語，他便為蘇卓感到丟臉，作為上清宮的同門，他已經聽不下去了。
蘇卓卻置若罔聞，饒有興緻的欣賞著沿途的風景和建築。
笙月山自山腰起，閣樓接連不斷，一直延伸至山巔的一劍台。極目望去，隱約可以看到在山巔的瓊樓玉宇。
望海宴一連四天時間，期間凡人散修便在山腰處的閣樓住下休息，至於如昊山劍宗、玉山書院、南山劍派、月華宮還有彌綸寺這樣的名門大派，則是住在一劍台上的瓊樓中。
往山上再行幾步，便感到天地靈氣逐漸濃厚，沁人心脾。
蘇卓略一思索，便明白原因。
聽聞笙月山上有一處玄靈泉，其珍貴絲毫不亞於望海城獨有的靈物海雲石。玄靈泉水直接服用可治治百病亦可療傷，若是用於煉丹，效果更是神異。此番凡人散修若是能夠脫穎而出，除了擁有進入望海城的資格，還可以得到一小瓶玄靈泉。
果不其然，不多久后，便在半山腰上看到一座泉口。
泉口並不大，方圓約莫丈許，不斷有霧氣汩汩升騰而出，化作清澈透明的靈液沿著泉口緩緩流入池中。
到了這裡，便無法繼續靠近，因為玄靈泉的附近還有望海城的修士正在看守。
蘇卓正覺得有些可惜，既然來了，卻無法近距離的感受一番玄靈泉水的神異，不過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后，他便放下了這個心思，露出了笑容。
他轉頭望去，果然看到了一襲雲水羽色裳的白小璃。
她也正感受著周圍濃郁氤氳的靈氣，明眸裡面流轉著幾分渴望。
蘇卓知道她並不是真的這麼渴望得到玄靈泉水。
兩年前他花了重金才見到這位陵江鼎鼎有名的花魁，聽她撫過一曲之後，原本也要離開了，卻沒想到白小璃也挺有意思，她不僅認出了自己，而且要以自己擲下的重金換一幅美人圖。那時候她還未開啟道心，而且身材也遠不如現在婀娜，不過她對於進入玉山書院的渴望，倒是絲毫沒變。
此時白小璃的身側還有那位來自大周王朝的奇女子，略一思索，他便已經猜到了大概。
徐鳳蓮望著奔涌的靈泉，輕聲說道：「若是白姑娘願意來我大周王朝的洛河學宮，我願意為你舉薦。保證你再沒後顧之憂，之後還能夠進入望海城感受一番蜇龍潮。」
白小璃目露猶豫，輕咬薄唇，徐鳳蓮名聲在外，她自然也知道對方這般獻殷勤圖的是什麼。儘管自己志在玉山書院，不過退而求其次，入個洛河學宮也並非不可。只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倘若對方以此來要自己做些什麼事，到時候又該怎麼辦？
對於磨鏡一事，她素來不敢苟同，甚至想起那個畫面，還會覺得有幾分嫌惡。
雖然如此想著，但她又不好當面拒絕這位郡主的好意，畢竟還有傳聞說徐鳳蓮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她就是一個青樓花魁，若是惹惱了對方，又哪裡抵得住對方的手腕？
正左右為難間，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白姑娘，兩年未見，倒是出落得愈發動人了。」
話語聽著輕佻，不過語氣卻十分真摯，似是發自內心讚美一般。
白小璃不可思議的轉過頭去，便看到一位相貌俊美的少年正笑看著自己，禁不住流露出他鄉遇故知的驚喜來，「蘇卓？」
徐鳳蓮先是微微蹙眉，看到蘇卓后隱隱覺得似曾相識，心頭一動，便記起昨日在天雀樓外與蘇卓目光交錯的一幕。
尤其讓徐鳳蓮印象深刻的是，這少年的眼睛，很漂亮。
原來，他就是長樂侯蘇卓啊。
徐鳳蓮的唇畔抿起了一抹微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