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聞響――後記

空谷聞響――後記

這本書寫得很快,只用了兩個月。因為所有的情節都貯存在我的腦海里。寫到動情處,我便放下筆,彷彿有空谷聞響的感覺。——那是從歷史山谷中飄來的陣風,遙遠,但清晰,悲壯。我崇尚悲壯。回憶的本質是歷史。歷史的本質是回憶。然而回憶是現在的回憶。人只有在回憶,處在曾經歷過的歷史的時候,他才是現實的。同歷史和回憶完全割斷的人不存在,也辦不到。回憶使人的生命變得厚重起來。我寫作時的背景音樂,一直用的是巴赫、海頓、亨德爾、莫扎特、貝多芬、舒伯特和蕭邦。這些旋律把我帶回到了朗潤園那間典雅、古色古香的小客廳,清代民居建築,外面下着鵝毛大雪。我偏愛在寒冷的夜獨自欣賞音樂,室內溫度保持在不凍手凍腳,穿兩件毛衣為宜的狀態。這時候,我的內心便會升騰起一種實實在在的幸福感。——這種感覺的起源一直可以追溯到朗潤園。那裏有我的精神世界的根。2003年8月,我的好友、忘年交李傳海特意開輛車從山東棗莊市跑來看我。見面時,他說給我帶了一點禮物。我以為是三五張唱片。一看,原來是他為我收集了好幾百張唱片!這着實讓我感動。他是棗莊市的優秀鋼琴老師,在他周圍有一批音樂鐵桿哥們。小提琴老師劉欽勇便是。當然還有他的正在布達佩斯李斯特音樂學院學小提琴的兒子。有了李傳海的禮物,我現在可以按A、B、C、D……字母來排列我的幾百張珍貴唱片了。巴赫、貝多芬和勃拉姆斯,當然還有布魯克納的作品放在前面,因為都是B字打頭。緊接着便是蕭邦,因為是C打頭。瓦格納放在後面。因為是W。這套科學的排列方法便是我早年從溫德先生那裏學來的。今天我這樣做,也是對先生的一種懷念方式。夜深人靜,當我的客廳回蕩著莫扎特的鋼琴協奏曲,我便會加倍懷念起先生和他的屋:客廳、書房和卧室,當然還有衛生間。透過小窗,越過窗外北大圍牆,便是圓明園的地界。哦,「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人生在世,羈旅之人永遠有無法排遣的愁思,當我們一旦觸及人生根本的時候……過去的一切再也回不來了。時間是一支射出去的、永不回頭的箭。時間也是一輛無形的馬車,我們用100根碗口粗的鋼繩索也休想把它拴住,叫它在原處停留哪怕是一分鐘!不久前有朋友問我,我的最後一部總結性著作將寫什麼?我想了想說:《五大秩序》。這是一套叢書,共5本,每本約20萬字。包括《自然秩序》《政治秩序》《經濟秩序》《社會秩序》和《人的內界(精神)秩序》。共100萬字。這五大秩序的胎觀或種子又要追溯到我在北大求學的那些年。是那段波瀾壯闊的崢嶸歲月播下的種子或胎觀。寫完了這套文明哲學叢書,我就可以死而無憾地向人世告別,回到我母親身邊:「媽,你的傻兒子回來了!從今以後我再不離開你了。媽,讀書的時候,我為了不讓你操心,憂慮,只好偷偷地賣掉了金戒指、手錶、毛料褲和羊毛毯,卻換來了一把開啟知識世界大門的金鑰匙。媽,這是怎樣一把金鑰匙啊,它比1萬隻金剛鑽戒指還珍貴!你的兒子不傻!世界上哪有讀書讀傻人的?」人生是萬米賽。讀完大學只是跑完了1千米。後面還有9千米。要堅持跑完整個1萬米,尤其是畢業后的9千米。今天我已經到了最後衝刺階段,前面只有1500米。我彷彿聽到「永恆女性」在為我搖旗吶喊:「趙鑫珊,加油!」  [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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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得一把金鑰匙的故事--我是北大留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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