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袁長卿沖她安撫一笑,將一隻手放在她的肩上,抬頭對五老爺道:「就是珊兒不說,我也要告訴一聲岳父岳母的,省得到時候你們在別人那裡聽到,倒真以為是我們吃了虧。」

「哼!」五老爺憤憤地一拍桌子,「聽你這口氣,你還當你們是佔了便宜怎的?!你是那袁家的長房長孫,那又是你們袁家的老宅,原就該是長房的東西,要搬也該是他們搬才是!如今你倆被人擠到這都轉不開身的小宅子里來,叫他們佔了大宅子,竟還當你倆討了什麼大便宜不成?!」

珊娘忍不住抬起頭,和袁長卿對了個眼。那邊的大宅是袁家的老宅不錯,袁長卿是長房長孫也不錯,可如今襲了爵的是袁四老爺,那大宅該歸袁長卿還是該歸袁四老爺,這原就是兩可之事……

可,誰叫不講理的五老爺護短成性呢……

五老爺和侯瑞這父子二人,一人一聲兒地憤憤罵著袁家老太太和袁禮,倒好像真是袁長卿他們吃了多大的虧沒能找補回來一樣。這會兒侯瑞再怎麼喊打喊殺,五老爺也不攔著了,甚至還慫恿著他,「對,就該這麼護著你妹妹!」

珊娘:「……」

她只得過去拖住那被五老爺鼓舞著,真想往袁家去闖門的侯瑞,回頭對五老爺喊了聲:「老爺!」又道,「長生他四月份可就要下場科舉了,若不是為了這個,我們也不會想著法子搬出來。您這時候這麼一鬧,不是叫長生難做嗎?」

五老爺才剛一時激動,就給忘了這個茬了,此時只得忍耐下來,到底意難平地冷哼道:「我臨來京城時,收到京里一個老友的托請,說是那袁禮想要求我的一幅字畫。我原想著,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也就給了,如今,哼,屁!」

袁長卿的眼裡驀地閃過一道精光。他對五老爺笑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我四叔如今正在求著兵部的一個職位,那新上任的吏部尚書據說極愛您的字畫,偏您的字畫市面上極少見,想來我四叔這是要投其所好。」

五老爺聽了,忽地一眯那細長的柳葉眼兒,捏著下巴道:「哦?是要討好上司的?」

珊娘心頭一動,抬頭看向袁長卿。

便只見袁長卿似隨口問著話一般,問著五老爺:「老爺是想……」

五老爺眯著眼想了一會兒,抬頭笑道:「別人都只當我擅畫,其實我更擅長制假畫。我想著,我若給他一幅假畫,到時候再找人戳穿他送給他上司的是幅假畫……你覺得如何?」他抬頭問著袁長卿。

袁長卿想了想,道:「便是戳穿了,也不過是他眼力不濟。」

五老爺又想了想,到底沒想到一個能解氣的法子,便暴躁了,又是一拍桌子,沖袁長卿吼道:「你不是一向鬼主意挺多的嗎?就不能替我想個解氣的法子?!」

珊娘頓時一陣豁然。她抬頭看向袁長卿。便只見袁長卿那修長的睫羽忽地一閃,飛快地掩去眸中的笑意,裝模作樣地扶著珊娘的肩垂眸想了想,對五老爺道:「我倒想到一個主意,就是有點兒……」

「什麼?快說!」五老爺忙催促道。

「可,這個法子……」袁長卿故意推脫著,惹得五老爺又拍了一下桌子,他這才道:「老爺給珊兒的陪嫁里有好幾幅新作的畫作,想來從來沒人見過。不如我們就拿了其中一幅過去,我找人想法子把那畫賣給四叔,然後再想法子叫人置疑那幅畫的真假。如今老爺在京里,若要辨別疏儀先生畫作的真偽,還有誰比疏儀先生自己更有說服力?到時候老爺只要問著四叔,您給珊兒的嫁妝怎麼會到得他的手裡,想來這黑鍋他不背也不成了……」

「好!」袁長卿的話還沒說完,五老爺就先拍著桌子叫起好來。

袁長卿那裡卻一臉為難地道:「就是這主意有點不夠……磊落。」

頓時,珊娘又抬頭看了他一眼。

五老爺則揮著手道:「這有什麼,難道只許他們算計人?!」又催著珊娘,「快快快,去把我給你的畫拿一幅來。」頓了頓,又一揮手,指著那幅中堂道:「別拿了,就它了。反正畫得也不怎麼樣,以後不要也就不要了。」

送走了五老爺,珊娘回過頭來,沖著袁長卿盈盈一笑,招著手道:「我有話問你。」

袁長卿知道,珊娘這是要跟他算總賬了,便摸摸鼻子,把人全都遣了下去,他獨自跟著珊娘進了屋。

才剛一進屋,珊娘就一回身,掂著腳尖去擰他的耳朵,笑罵道:「好你個袁大,都算計到我爹頭上來了!」

袁長卿乖順地彎下腰,將耳朵湊過去任由珊娘擰著,一邊沖她討好笑道:「你爹心裡積著氣,不讓他撒出來,最後倒霉的還是我。」又抓住她擰在他耳朵上的手,貼著她的掌心道:「你也知道我原就是這樣一個睚眥必報的人。虧得你沒事。只要一想到老太太打的那些齷齪主意,我就恨得不行。」

珊娘丟他一對白眼,「可你也沒必要暗地裡這麼算計老爺啊!跟他明說,難道他還會不幫你?」

袁長卿卻微笑道:「只你一個知道我的壞就好,別人就沒必要知道了。」

第二天,珊娘和袁長卿去林家看望師母時,五太太和五老爺也來了——兩家原是通家之好,如今林二先生還在路上,五老爺夫婦自然是要過來幫襯一把的。

他們過來時,林師母才剛接到林二先生的信,說是三月初的時候能到京城。

長輩們說著話,林如稚便把珊娘拉到一旁,一個勁地上下打量著她,直把珊娘看得一頭霧水,笑著問她:「幹嘛這麼看著我?」

林如稚撇著嘴道:「滿京城的人都把你傳得跟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我只不信。我認識的那個十三姐姐可厲害著呢,怎麼可能這麼被人欺負著!如今見你氣色不錯,便知道,定又是那些傳言瞎說了。」

珊娘看看她,嘆了口氣,道:「這是我的,換作別人,怕真就成了受氣小媳婦了。」

京里人多事多八卦也多,前兩天一個個還在熱熱鬧鬧地議論著袁家的八卦,這兩天卻因新出了個小媳婦一根繩兒把自己弔死在惡婆婆的床前的新聞,頓時叫大家的注意力從袁家身上轉移開了——當然,也有人因著那個惡婆婆,而把一向名聲很好的袁家老太太也給標上了個「惡婆婆」的標籤。

林如稚也想到了那條新聞,便跟著一嘆,道:「女人家真是可憐,在家裡養得如珍似寶一般,一旦嫁了人,做了人家的媳婦,竟就變得連根草都不如了。這嫁人竟跟重新投胎一般,遇到個慈善的長輩是你運氣好,若是遇到個刁蠻不講理的,連死了都要被人說不孝。」又問著珊娘,「你可還記得柳眉柳學長?」

珊娘哪能忘了這個給她編排緋聞的始作俑者,便道:「記得的。怎麼了?」

林如稚搖頭嘆道:「柳學長也是沒投個好胎。以前她是多活脫的一個人啊,偏她婆婆是個守舊的。她笑,她婆婆說她不懂得莊重;她不笑,她婆婆又說她是故意擺臉色給她看。這才嫁過去半年,生生被搓磨得跟變了個人似的,人前都獃獃的,不戳不動,看得人心裡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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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當家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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