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一章 隕落

秦舒淮沒記錯的話，前世時，鐵道部最開始也是中意德國西門子的動車組，奈何西門子自視清高，漫天要價，最終反而是日本的聯合體成了最大的贏家。

德國動車組技術，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便打開了名氣，各方面都有保障，關鍵是動車在行駛過程中相當穩定，這是鐵道部中意的最主要原因。

「部里雖然中意德國動車組，不過從側面打聽到，西門子那邊要價很高，不肯鬆口，不過好在還有幾個月時間，足夠談判。」秦國慶自顧自的道。

對於鐵路技術，秦國慶不懂，即便如此，作為從鐵道部下來的司長，從各方面的渠道也能知道，哪家的動車組技術強。

至於部裏面高層的意思，其他路局局長沒法得知，不代表秦國慶沒法從其他渠道了解到這些情況。

「我覺得高層不會讓西門子一家獨大，其他幾家多少能分到一杯羹，這才是部里真實的意圖。」秦舒淮坐在沙發上，想了想道。

秦國慶一愣，隨即點點頭。

國內有一種很強的技術，仿造！

各種高仿在各行各業技術人員的努力下，都能完成。

鐵路行業也一樣，南車北車有着大量的動車組技術人才，甚至一些是專家，他們的確沒有製造動車組的經驗，但不影響他們有仿造動車組的能力。

世界各家的動車組技術都不盡相同，引進單一公司的動車組技術，缺少對比性，很難在此技術上進步。

引進多家動車組公司的技術，在製造和創新方面，便有了對比，技術人員完全可以抽取各家精華部分，然後進行升級，讓自主製造的動車組，超越這些引進的任何一家動車組公司。

前世劉部長就是採用引進多家技術，最後也證明這種辦法的正確性，國內高鐵發展突飛猛進，最近走向國際，成為國之重器。

「如果這次動車組引進成功，劉部很可能要再進一步。」秦舒淮道。

劉峰負責此次的動車組引進工作，一旦成功，必然在鐵路史上留下濃厚的一筆，兩年後的換屆，劉峰再進一步，顯得光明正大，也算是實至名歸。

「鐵路系統，該到爆發的時候了！」秦國慶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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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二月，秦舒淮都在三個項目之間奔波，從二月份發的分紅來看，以天南房地產項目部最多，利潤最高。

次之是漢沙高速鐵路項目，最後才是漢城煤運集團，主要是因為漢城煤運集團到了中後期，項目經理不敢多發，需要用來以防萬一。

火車站旁的機關駐地，裝修工人早已進場，此事全部由張潔和趙勝男負責，秦舒淮沒怎麼過問。

三個項目和機關建設，都在有序的進行中，到沒什麼重要事情發生。

三月十日，一個電話打到秦舒淮這裏，是大哥秦成家打來的。

秦老爺子在半小時前，因病入院。

正當秦舒淮要聯繫秦國慶時，對方已經打來了電話。

「老爺子住院了，機票我已定好，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秦國慶聲音有些低沉，沒有過多的廢話。

「我現在趕去機場！」秦舒淮沒有猶豫，立馬道。

在趕往機場的路上，秦舒淮不斷浮現爺爺的身影，年前回京時，老爺子的身子就大不如前，不能長坐，只能躺着休息。

這才過去幾個月，就突然住院，以父親和哥哥秦成家的語氣來看，這次恐怕的凶多吉少。

前世時，秦老爺子去年便去世了，重新之後，老爺子多活了近八個月的時間，最終還是沒能撐住。

來到機場時，秦國慶早已到了，在門口等他。

兩人拿了機票，通過安檢進入候機室，離起飛時間還有不到四十分鐘。

整個過程，秦國慶臉色陰沉，秦舒淮感到不妙。

飛機降落在京城機場時，已經是兩個小時后了，出了機場，坐上早已準備的車趕往醫院。

路程剛走到一半，秦國慶的電話響了起來。

秦國慶餵了一聲，隨即便沒有了聲音。

「爸，怎麼了？」秦舒淮見秦國慶緩緩的放下電話，臉色不太好看，眼圈泛紅。

「老爺子在五分鐘前，搶救無效去世了。」秦國慶咬着牙道。

秦家的天，正式塌了！

來到醫院時，秦愛國、秦成家以及秦家眾多子弟，已然到齊，二代子弟在病房裏站成一排，每個人的眼睛都通紅。

秦國慶帶着秦舒淮在高級病房裏看見了秦老爺子的遺體，臉色蒼白，眼睛閉着，像是睡著了一樣，走的很安詳。

在老爺子身上，沒有插著管子，這也是老爺子要求的，老爺子曾說過，要讓他走的有尊嚴。

接下來數天，秦家上下陷入悲痛中，開始準備老爺子的追悼會。

追悼會當天，不少副國級領導到場悼念，敏之長老親自到場，國家領袖長子也出現在現場。

鐵道部副部以上，全部到場，同時還有一些退休的原鐵道部幹部。

晚間新聞聯播上，更是進行了單獨的報道。

當秦舒淮返回漢武市時，建指已經安排各標段到漢沙高速鐵路三標，參觀一分部的標準化建設，此次標準化建設，做的非常成功，得到建指的大力表揚。

最終，李國勝指出，漢沙高速鐵路全線堵都執行這種標準化施工，告訴鐵路標準化施工，正式進入了一個新的里程碑。

秦舒淮回到漢武市后，精神依舊有些萎靡，老爺子此次去世太過突然，很多事情都來不及安排。

好在三個項目部的負責人都比較給力，各方面安排很好，進入四月時，三個項目都沒出重大事故，孫鑫林和吳愧這邊，也能慢慢的獨當一面，令秦舒淮比較滿意。

四月五日，一公司分管紀委監察部的馬東升，給秦舒淮打來了電話，要求和秦舒淮見一面。

「馬總！」秦舒淮來到馬東升辦公室，進門后和對方打招呼。

馬東升現年五十三歲，臨近退休年紀，在紀委監察部幹了十幾年，出身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

此前在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時，他只是監察部的一位副部長，路局改革后，他被分配到一公司，擔任分公司副總經理，專門分管紀委監察部。

說實話，這是一個有實權卻很清閑的閑差，沒多少活，加上馬東升是一名老好人，在沒人舉報或太過分的情況下，他是不可能親自下去查的，甚至監察部的成員，一年也難下去幾次查下面的員工。

作為工程單位的副總，馬東升很清楚，干工程誰的屁股能真正乾淨，真要查，八成的項目部領導班子都跑不了，甚至連一些部門負責人和普通員工，都存在很多問題。

馬東升不可能去得罪這麼多人，所以沒到萬不得已，他是絕不查他人的。

「秦經理來了，坐。」馬東升個頭不算高，脫頂，就耳邊留了幾根毛髮，啤酒肚不小，一米六五的個頭一百六十五左右。

馬東升從老闆椅上起身，來到秦舒淮的對面坐了下來。

「秦經理，今天找你過來，是有件事想和你聊一聊。」馬東升道。

「馬總你說。」秦舒淮道。

秦舒淮到不擔心馬東升懷疑自己貪污受賄之類，但是作為紀委監察部的副總找自己，多少肯定和這方面有些關係。

「這件事，涉及到你子公司的項目經理黃可臣，所以我先找你過來，想聽聽你的意見。」馬東升和顏悅色道。

聽馬東升這麼一說，秦舒淮眉頭不由得一皺，馬東升這話的意思，難不成是黃可臣出了什麼問題。

黃可臣在來子公司之前，幹了多年的項目經理，這一點秦舒淮是知道的，秦舒淮曾也在對方手下幹活。

「黃經理。」

「對，就是他，這事怎麼引起的呢，事情也有些蹊蹺。」馬東升組織一下詞語，道：「大約在一個月前，一個原跟隨我們漢武鐵路局工程總公司幹活的老牌施工隊，在進軍市政工程中出了一些問題，被人查出用錢賄賂接工程的事情。」

秦舒淮面色不變，仔細的聽着。

「之所以會查到這個施工隊老闆身上，是因為負責這個市政工程的一位領導落馬了，然後把他牽連出來了。」馬東升緩緩的解釋。

這種情況很多，尤其像市政工程，最容易出現內幕交易，賄賂領導的事情，時有發生。

其實秦舒淮很清楚，不止市政工程，就連鐵路系統，招投標裏面也存在很多道道，但眾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誰也不會去打破這個平衡。

既然有政府領導落馬，這家施工隊老闆被牽扯出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紀委在查這個施工隊老闆的時候，這老闆不經審，幾天便把自己做的事情都說出來了，其中一件事，就牽扯到黃可臣黃經理。馬東升道。

「賄賂？」

「差不多。」馬東升點頭。

秦舒淮微微一嘆，如果真坐實了這件事，這事就比較難辦了。

「紀委那邊的意思，準備把黃可臣經理的行為，交給我們公司紀委監察部處理，而且也不能聽取那個施工隊老闆的一面之詞，在找黃可臣談話前，我想聽聽秦經理你的意見。」馬東升道。

馬東升對自己如此看重，秦舒淮還是有些意外。

「黃可臣這件事是這樣的，在他擔任項目經理期間，曾開口向那個施工隊老闆借錢，金額是三萬，借完后，至今過去五年了，一直沒還，要不是這次調查那個施工隊老闆說出來，這事恐怕誰也不知道。」馬東升道。

馬東升如此一解釋，秦舒淮大體猜到了整個過程。

黃可臣那時嘴上說借施工隊老闆的錢，心底恐怕是沒想過還，甚至有可能從一些工程量上走賬，這都是有可能的。

施工隊老闆都不是傻B，讓他們自掏腰包拿出三萬塊錢給項目經理，不求然後回報，這種事絕大多數施工隊老闆都不會去做。

三萬塊錢，這可不是小數目，已經算是一筆巨款了。

更何況，黃可臣拿錢，能不給對方挽回這部分損失嗎？

甚至給對方的返還，是兩倍、三倍，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但是，現在沒對黃可臣進行審查，具體情況不知道。

「馬總，你的意思？」秦舒淮試探性問道。

「秦經理，把你叫過來，我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黃經理現在在你手下做事，如果我們紀委監察部出馬，事情就沒有這麼簡單了。」馬東升微笑道。

紀委監察部一旦出馬，就算黃可臣在這件事上沒有問題，到時候一審，心裏一慌，很可能再暴露出其他一些問題。

這種事情在鐵路系統發生很多，原本一件小事，紀委只是叫過來聊聊，最後聊出大問題。

黃可臣幹了這麼多年的項目經理，連秦舒淮都不確定，對方的屁股是不是乾淨的。

「馬總，如果黃經理補了這三萬的窟窿，這事是不是就可以掩蓋過去？」秦舒淮想了想道。

黃可臣在秦舒淮的子公司，算比較能幹的項目經理了，如果這事能掩蓋過去，秦舒淮不介意出面保他。

「就看黃經理在秦經理你心中的地位了。」馬東升微笑道。

馬東升的意思，是準備把處理黃可臣的權利，交給秦舒淮。

「馬總，不知道您那邊有什麼事情，我秦舒淮能幫的上忙的？」馬東升既然說了這話，秦舒淮也不含糊，直接道。

因為他隱約感覺，馬東升話裏有話。

「我聽說，你負責的子公司成立后，機關一直沒成員，都在下屬的項目部？」馬東升沒有立即回答秦舒淮，而是這樣問道。

「是的，不過子公司機關已經開始建設了，最多一個月，便能正式入駐！」秦舒淮如實道。

「秦經理，你子公司的領導班子，應該還沒定吧。」馬東升喝了一口茶水，將茶杯放在桌上道。

秦舒淮神情一震，他望了一眼馬東升，道：」還沒有，我準備正式辦公后，再選，馬總，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