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八章

「帥哥，這是魔獸系列最新本子，買一本吧。」

「空之系列限量版工口遊戲限時轉賣啊……」

「你cosplay的是屬性同好會暫定遊戲部的部長嗎，真的好像啊，能拍張照嗎？」

走在嘈雜的漫展區，諸如此類的聲音不絕於耳，易空此時卻完全沒心情多看一眼。

就好比剛才上廁所，身邊站了一大堆穿裙子站着撒尿的大佬，正常情況下，他會抱着娛樂的視線去看待。

但剛才他是真的想報警來抓這群變態，尤其是指出對方的陋行后，被反問一句「在這樣特殊的氛圍包圍下撒尿不會覺得很刺激嗎」，想報警的心情尤為強烈。

後來發現自己沒有帶手機，也就作罷。真要報警了也不好，擾亂漫展治安，會被拉入各地漫展黑名單。

嘛，究竟有沒有這樣的條例，易空也不清楚，雖然從小就開始逃離現實，沉迷二次元，但記憶中傳說中的漫展，一次都沒參加過。

這次是第一次參加漫展，19歲剛踏入大學階段的他，偶爾得知學校附近要舉辦一場漫展，於是順道趕過來看看。

結果不如人意，太擠太吵，上個廁所還傻傻分不清男女廁，三次元cosplay質量太差，稍不注意，對方一回頭你就會瞎了眼。

穿裙子不說話的人，不管長得多麼可愛，有80%的幾率是男孩子。大家都是成群結隊的來參加漫展，根本不可能像動畫片里那麼容易與一個陌生人搭上話，然後成為常聯繫的好朋友。

倒是能淘到很多市場上買不到的東西，例如本子和工口遊戲，可價格也比市場高了一截，易空全都買不起。

他在兩個月前就與家裏斷絕經濟來往，沒有任何緣由，歸納為任性。

小時候由於父母不常在身邊，好不容易兩個人同時回家一次，結果卻惡化到鬧離婚，雖然最後因為種種緣故沒有離成，但卻給易空本就殘缺的童年，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自此他對親情的概念很淡。

潛意識的自我保護本能，選擇了逃避現實，偶然受到某抓羊動畫片的影響，看到了二次元的美好，憧憬到無法自拔，日以繼夜一部又一部的追趕那份美好。

在家，就形成了成天窩在房間里的頹廢現象，視父母如若空氣，他還有一位姐姐，小時候關係還好，長大后就沒怎麼聯繫了。

逃離家裏，切斷經濟來往，只是一個長時間想要做卻沒有付諸行動的執念。

不只是他，就連姐姐嫁人後也沒怎麼回來過，都在逃避這個被陰鬱籠罩的家庭。

儘管清楚除了父母外自己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易空也毅然的離開了那個家，不想接受那樣的命運。

確切來說，他已不相信命運，如果真的有命運之神的話，他只想真切的進入二次元世界，徹底逃離現實。

「果然，對現實不能抱以太大期望。」

易空垂頭喪氣，對這場漫展非常失望。

「推掉一天兼職來看這個，我也是瘋了。要不要配合這個氣氛，大喊幾句中二的話呢？」

閉眼順着牆邊向會場外走去，易空試着仔細去聆聽會場的聲音，一直來到會場外。

沒辦法，聽不清，人聲太嘈雜，除了周周近距離的人，根本無法聽清其他人說了什麼。

中二的話吼出來，也沒幾個人能聽見，顯得特蠢，那樣還不如一個人跑到郊外大吼幾嗓子，至少還可以聽聽自己的迴音。

站在會場大廳門口，易空回頭望了眼，隨即唉聲嘆氣轉回頭，跨步走出大廳。

「沒有想看的，回去吧。」

就在易空快要失望離場的時候，忽然大廳右側方向發生騷動，不斷有人往那邊趕去。

易空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終是忍不住好奇心，擠向那邊騷動的人潮。

「哎，你們看那女孩是不是想要跳樓輕生？」

「不知道，估計是要跳樓，她都在那裏站了好久，一動不動。」

「什麼怨什麼仇，要選在漫展上自殺。」

「可惜了，她的cosplay技巧簡直完美，堪稱神還原，我都找不出她和原版黑貓的不同之處。」

黑貓？

易空神色一動，黑貓是他在二次元世界中最喜歡的幾位角色之一，有人在cosplay黑貓嗎？

真的有那麼像嗎？突然有了求知慾的他，抬頭望去。

在漫展大廳所在的建築物樓頂，有一道單薄的身影佇立在那，眼神木然的盯着前方，左眼角下的淚痣，增添一縷憂傷。

漂亮黑色長發、皮膚白皙的和風美人，一身哥特蘿莉裝打扮，外表給人的感覺相當難以接近……所有特徵，全部與記憶中的二次元角色重合。

易空瞪大眼，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也不會相信有人能把二次元角色扮演的如此神似。

不，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除了眼睛沒有動漫角色那般大，身高、體型一點不差，就彷彿動漫角色從二次元世界跑出來似的。

易空腦海里突然冒出想要認識對方的迫切想法，很強烈，他雙手刨開人群，向最前方擠去。

可就在這時，樓頂上的人也動了，黑貓……cosplay黑貓的女孩似乎往下看了一眼，淚帶着傷，眺望遠方，如同提線木偶，肢體僵硬的往前一步步走去，再有兩小步，就跨過最後一條界限。

墜樓，香消玉殞……

隨着人群一陣喧嘩，易空腦袋一片空白，預想到不好的畫面。

「怎麼搞的，都過去這麼久，也沒人上去看看嗎？」

「大樓的工作人員都死哪去了，還不上去救人。」

「聽說樓頂上的門被抵住了，怎麼都打不開。」

「來不及了，從十一樓摔下，這女孩死定了。」

不，不要跳，黑貓……

易空奮力擠開人群來到最前方，仰頭望着從天而降的女孩，精神恍惚的張開雙手。

想要接觸那墜落的生命，而沉重的現實，連他脆弱的生命一併葬送。

咚……

他接住了墜樓的女孩，意識渙散前，好像看見女孩眼角帶着歉意的淚水。

高空墜物，一個蘋果就能砸死人，更何況是一個人。

也好，或許死是個不賴的選擇，不用去承受沉重的人生。

易空不後悔，認作是一場解脫。就算歷史重演一遍，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死了好，死了挺好！

只可惜不能知曉自己死後，家裏那些人的想法。會不會覺得有一點愧疚，重組一個溫馨的家庭？

死了……真的好嗎？

易空有些迷茫。

對於尷尬的家庭關係，從小到大，一味的想回到從前那個溫馨的家，卻從沒為此做出過任何努力，一直在逃避。

現在，死亡似乎也成了一種另類的逃避。這樣做真的好嗎？

就在他準備在死之前（心臟被刺穿，也有十秒鐘的死前緩衝，被重物砸中，不至於當場死亡）深究這個問題時，身體碎裂的疼痛感忽然消失，緊接着奇異的光流涌動。

似是穿梭在星海，冰冷、刮骨的感覺代替了剛才身體碎裂的疼痛，隨之，逐漸消沉的意識緩緩凝聚回來。

「嗬……」

如同脖子被勒住已久的窒息般感觸，許久后，易空恍過神，瞳孔凝縮，張大嘴大口的吸著空氣。

剛才那就是死亡的感覺嗎？為什麼想起來會有后怕的心理？

難道自己潛意識是不想死的？易空臉色陰晴不定的打量著這片奇異的空間。

從一絲不掛飄浮在空中的身體可以判定，自己確實是死了，所以，這裏是天堂？

地獄總不可能會有星辰羅布、繁星點綴的夜景吧。這裏就像是一片迷你版宇宙銀河，景色極為壯觀，虛而不實，觸碰不到。

幻燈片投影的感覺，抑或是靈魂狀態下，觸碰不到的實物。

待身體異樣的感覺全部消失，易空邊游晃着邊自問道：「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出現在這？」

「這裏是因果律空間，你對命運的渴望我感受到了，所以把你召來我的領域。」

耳畔突兀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易空驚愕停住亂晃的身形，前後左右掃視了一圈，沒看到說話的人。

這就有些讓人毛骨悚然，不過，他已經死了，死人的心態是不會害怕鬼怪的。

保持平穩的心態，禮貌詢問道：「還有人在吧，可以出來說話嗎？」

「我叫因果律，你可以叫我命運神，我就在你眼前，我就是這片空間。」

飄渺中的另一道聲音用簡短的語句，解答了大致的情況。

「呃」，易空聽了一愣：「你是說……我在你肚子裏？」

「……」命運神沉默，大概是在過濾沒必要解答的垃圾問題。

「命運神。」

真是個古怪的名字，自稱為神的……神嗎？

易空分析過命運神說的那些話后，提出迷惑：「你說你把我召喚到這片空間，是感應到我對命運的渴望。可我，好像沒怎麼信過命運吧！？」

你特么好意思說，要是你對命運有信仰，老子還用得着來找你嗎？早就把你送去轉世輪迴了。

由於是神，要保持對外的形象，命運神不能說出以上的話。

「是的，因為你對命運的信仰力不夠，所以我將要對你進行一場試煉。」

「試煉？」

「是的，不接受試煉你就只能死去，轉世輪迴。」

「我可以知道試煉內容是什麼嗎？」

「以下皆為試煉內容：你會與另一個世界叫易空的同齡男生互換身體，你代替另一名易空在那邊世界生活，反之他也會代替你在這邊生活。

交換身體后，你會得到一個二次元影視系統，完成系統上唯一一個任務，就算通過試煉。

通過試煉，你便擁有永久生存在那個世界的資格，還能獲得一份隨機特權。同時，你漫展會場救下的五更琉璃，也會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在此之前，就讓她跟在你身邊……」

「等等。」

聽到前面幾條，易空就已經不淡定了，原來異世界穿越是這麼回事，交換人生正合他意，既可以脫離沉重的生活，還能以假象活着，免掉家人多餘的擔心，何樂而不為？

二次元影視系統，不覺明厲。

本來還好好的，結果最後一條，突然來了個神轉折，大腦思緒徹底凌亂，懷疑自己聽錯了。

之前救下的女孩叫什麼名字？那種冷辟的名字不可能是巧合吧！

「我之前救下的女孩叫五更琉璃？」易空怔怔問道。

「是的。」

這個回答有些句意不明，易空更詳細的又問了遍：「五更琉璃，《我的妹妹不可能那麼可愛》中的五更琉璃？」

「是的。」

易空目瞪口呆消化著龐大的信息量，命運神回答的也太自然而然了吧，那可是二次元中的人物，虛構出來的角色，出現在現實生活中不會讓人覺得驚世駭俗嗎？

身為神，也該負起一點責任吧，消除一切不合理的事……呃，也不必消除吧。

易空意識突然回過路，這也是好事呀！自己喜歡的動漫角色，真切的出現在眼前，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為何要去煩惱。

……

「怎麼這樣啊」，美星漸漸低下頭，在氣氛變得有些哀傷的情況下，忽然話鋒一轉：「那就沒辦法了，你是作為天文部的使者被召喚了呢，小朔。

也就是外交官，天文部與文藝部聯絡的橋樑啊，好厲害啊。」

「大齡學姐，你在幹嘛啊，快阻止他啊。」姬急忙站出來阻止美星的天然呆胡鬧。

「既然這樣的話，到那邊去也行，不過，需要勞動力的時候要好好回來幫忙，可以嗎？」

「知道了」，朔點頭應下，心裏有些失落，潛意識是希望大家阻止自己的。

「明野同學，你怎麼能說出那種話呀。」暗中窺探的易空看得好生不爽。

遇上這樣的活寶對象，朔也真是苦了。

察覺到時機到了，他隨即走出牆角，來到走廊上，一邊走向天文部的人一邊說道：「那個，讓大八木同學到文藝部幫忙，可能對天文部造成困擾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來天文部幫忙嗎？」

「你是？」草間望困惑問道，他沒見過易空，不認識很正常。

「你好，草間老師，我是一年一班的日勿空。」易空禮貌的給草間望行禮。

「一年一班？哦，是重點班的學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