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何念呵呵一笑，趕忙拿起了手機翻看。錯開了李詩雨的視線。

慶功宴？這時，看到了何戀的短訊，他微微一愣，又輕笑了起來。是了，小韓又打贏了官司。應該慶祝的！

只是。轉瞬間，燦若煙花的笑容便消失了。心裏驀然升起一種沮喪。不是為徐韓，而是為他自己。

他抿嘴一笑，嘴角卻像面癱一樣怎樣都揚不起來。明亮的眼眸也失去了光彩。點了一杯雞尾酒，何念又一口悶了下去。

有些嗆嗓子。但是嗓子痛了，好像心就沒有那麼難受了。

何念搖頭苦笑。

「吶，你們男人都是自尊心這麼強的么？」

李詩雨靠了過來。趴到吧枱上，她拿起一杯酒飲了一口。她低着頭，把左胳膊肘放在吧枱上，右手拿着酒杯輕輕晃動。然後，她輕聲問了一句。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著何念。

沒有得到回答。

但是，她知道何念就是那種人。從這幾天的接觸中，她就知道。從剛才觀察何念的表情，她更是確定。

又飲了一口酒，李詩雨抬起了頭喃喃道：「喜歡就是喜歡。為什麼非要把那什麼大的自尊擺在第一位呢？難道，喜歡的人比自己身份高一點兒，就覺得不能喜歡了么？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是這樣！你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目光深邃又有些傷神。說着說着，李詩雨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心下又是一陣苦澀。

深嘆一口氣，她也苦笑了起來。一杯酒下肚，接着便是新的一杯。

何念扭過了頭，目光深沉地看了眼李詩雨。拿起酒杯和李詩雨手裏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他沉聲道：「你說得對。」

沒錯，自己就是那種自尊心強的人。因為它太強，自己總是害怕趕不上小韓。害怕不能給她幸福。畢竟，兩個人差距太大。她已經是著名律師了，而自己呢？怕是連她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對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追求。因為，我喜歡比我強的人。」

何念腦海里突然想起了徐韓大學時曾經說過的話。雖然那是徐韓對其他男生說的，但是何念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他怕如果自己也想當年的那個男生一樣向小韓表白的話。這句話同樣會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因為差距，因為膽怯，因為那所謂的自尊，因為那所有的種種，他最終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逃避……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一起輕笑了起來。沒有說話，兩個人只是默契地舉起杯子，輕碰一下，然後飲完手裏的酒。

晃動着的各色的燈光，蹦蹦跳跳喧鬧的舞場，以及時不時發出的清脆的杯子撞擊聲。這一切看起來很是熱鬧，又好像不是那麼熱鬧。

沉默了許久。吧枱上也擺滿了空酒瓶。李詩雨臉頰微紅，說明喝的已經有些差不多了。但是目光雖有些晃動，卻依然清明。表示著：她，神智仍然清楚。

高高舉起酒杯。明亮的燈光照到杯子上，反射出一道道光線，映照着身後的人。

看着杯子上的人影，李詩雨勾唇輕笑。側過腦袋靠近何念，她輕語：「我今天倒要看看，是自尊心重要，還是愛情重要。」

語罷。她眼睛一眯，眼神突然迷離了起來。俯了俯身，她便把腦袋湊到了何念面前。薄唇一嘟，直直地向何念的嘴角探了過來。

看着面前突然變大的臉，何念有些怔愣。待到緩過神想要回退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是戰南。

站到李詩雨和何念中間，戰南一把接住了李詩雨。輕輕地把李詩雨抱了起來，他冷聲道：「小姐喝醉了。」

沒有扭過頭對何念說。但是，何念知道，他是跟自己說的。

因為喝醉了，所以做出了這樣的舉動。所以，自己不應該當真么……

看着戰南乾脆離開的背影，何念搖頭輕笑。又點了一杯酒，舉著酒杯，看着鮮紅的酒水，他喃喃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