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羽隨風 （三十三）(3)

事情就是這樣複雜難辦，每個人都會覺得自己的事情最重要。程躍然面對著耿強那張巨大的盤子心急如焚，她畢竟是參與者，也是一個知情者，她不能看著耿強為資金犯難，如果出現一點點差錯，那後果就不堪設想，幾十億的盤子很可能在一瞬間崩潰得一錢不值。幾十個億啊，這不是隨便鬧著玩的，這裡面說不清要牽涉到多少條人命。「你倒是能不能給我調出錢來？」程躍然看一夫在那裡默不作聲，心裡越發地急，「我可是難得這麼求你一次，你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哪？」「我現在真的很難拿出錢來啊！」一夫也有點急了，他的語調明顯已經高了好幾度。「你不是不知道，海生現在正準備收購，本來資金就已經夠緊張的了，你現在還要伸手要錢，你讓我到哪去找啊？銀行又不是我開的，我可以說貸就貸的。」「我就求你這一次啊，這都不行？你就不能把你們收購的事情先放一放，等我有了錢再給你都不行嗎？當初你們貸款我出了多大的力啊，最後我還不是心疼你，根本就沒拿多少，現在我實在是需要這筆錢啊，你知道嗎？這可是關係到多少人的性命啊。」程躍然說話的時候眼睛已經瞪得比燈泡還要圓了，她不能不生氣，在這樣緊要的關頭，自己的未婚夫居然會對自己的請求無動於衷。一夫的手放在了程躍然的腰上，「躍然，咱們別吵了，吵有什麼用？又吵不出錢來，我知道你很急，可是你也為我想想啊，我真的是沒辦法了。」一夫說著開始輕輕撫摸程躍然幼嫩的皮膚，他不自覺地想這樣做，很久沒和程躍然有過這樣親熱的舉動了，過去兩個人要是有點什麼小彆扭，只要有了這種親熱的舉動就會化解，性有時候會增加兩個人之間的依賴感和信任感。一夫本能地想要得到程躍然溫柔的回應，他渴望那種兩個人之間毫無縫隙的親切感，肌膚之親既是享受，又是交流和情感的表達。程躍然扭了一下身子，想把一夫放在自己腰間的手擺脫開，這雙手此刻顯得那樣冰涼生硬，而且蠢蠢欲動，已經伸到了衣服的裡面，緊緊貼在自己的皮膚上，手指還在緩慢的在自己身上遊走，她突然覺得有些噁心，她噁心一夫這個人。一個男人不但不能為自己的女人分憂，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如此強烈的**望，想要挑逗自己，真不知道他的那根命根子是怎麼長的。也許自己在他面前除了是個可以得到性和金錢的滿足的女人以外，其他就什麼都不是了。兩個人的想法和情緒完全相反，這時候一夫做出那些親熱的舉動實在不會有什麼好結果。性是在兩個人之間心裡都還蕩漾著對對方的愛時才能起到情感潤滑劑作用的，一旦兩個人之間有一方哪怕是短暫的失去了愛的感覺，任何性行為都只能是一種侵略，一種對雙方都沒好處的讓人作嘔的卑鄙行徑，它甚至會被認為是虛偽和骯髒。「別碰我，我真不知道我當初是怎麼看上的你，居然還會想嫁給你，可你現在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卻對我這副樣子，這就是你愛我，這就是你要證明給我看的愛，你的愛真的是一錢不值。」程躍然憤然甩開一夫的手。「我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要搞這個藥廠，現在這個藥廠成了你的財產了，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連我的話都聽不進去了，好啊，看來我讓你當這個經理還真的當對了！」一夫看著眼前的程躍然驚呆了，他沒想到程躍然會這樣誤解自己，而且上綱上線的開始對自己對她的愛也懷疑了。是啊，自己現在吃的這碗飯還是程躍然給的，海生葯業這個總經理的位子還是程躍然給的，自己的一切都是程躍然給的，作為一個男人，就活象是在吃軟飯。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在這種時候不被人懷疑自己的動機是不可能的，一夫感到內心受到了莫可名狀的羞辱。「難到我做錯了嗎？我是在為海生著想，你居然懷疑起我對你的愛來了，難道你就不能體會我對你的那份感情有多真實嗎？啊？！」一夫的嗓門大得足以掀翻屋頂，他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你喊什麼？」程躍然狠狠地瞪了一夫一眼，「你心裡不虛你會喊嗎？你是想喊給誰聽？要是你真的愛我，你就不會象今天這樣對我！」一陣陣的酸痛在一夫心裡擾來躥去，那種感覺已經頂上了他的喉嚨，他的喉嚨開始生疼，他已經說不出話來。憋了足有三四分鐘，他才狠狠地從嘴裡說出一句話：「我們跟人家已經基本上說好了，協議都要簽了，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海生葯業的信譽早晚要毀在你手裡！我們辛辛苦苦，你說拿走就拿走，你們的那些問題是耿強自己搞出來的，為什麼要海生人跟著背？要是出了人命也是他耿強的責任！」「好，你有理，我不和你說，事實是怎麼樣以後會看出來的。」程躍然扭身打開門沖了出去，房門在她身後被轟然摔上。程躍然躺在酒店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不願意回家住，她不想看到一夫的那副嘴臉。夜慢慢深了，程躍然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她對白天發生的事情開始反思，也許是自己錯怪一夫了，他也許確實是在為海生考慮，不管怎麼說這些日子裡他對自己還是很好的，只是長時間分開不在一起，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交流也許出了問題。當初兩個人剛剛開始相愛的時候，每天耳鬢廝磨在一起，那時候雙方的感情是那樣的真、那樣的純，根本就沒有任何間隙，兩個人都覺得對方才是自己這輩子想要的，現在時間長了，感情的火花似乎已經碰撞不出來了，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會突然想起一夫，但是仔細想想，自己還是很愛他的，其實真的要是沒有這個男人在，自己心裡也許會多出很多孤獨。有時候正是因為身邊有了陪伴，才會不在乎生活的單調，而恰恰是在這種時候，那種感情卻被不經意的甩在了一邊。現在恨一夫，那是因為他存在於自己的生活里，如果真的不存在了，自己也許真的會有些驚慌。想著想著，程躍然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她要回家，那畢竟是自己的家，她想好好和一夫談談，也許一夫也想和她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