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羽隨風 （三十一）(1)

張嘯河這兩天惶惶不可終日，跋晨光出逃美國，已經被公安部通緝，在此之前跋晨光一點消息都沒透露給他，現在紀檢和公安機關已經盯上了他，他想出國避風都不可能了。從種種跡象表明，公安機關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而這些證據到底有沒有涉及到他個人，張嘯河還不太清楚，但是一種求生的本能驅使他開始為自己的後路打起了算盤。首先是要自保，要是能讓自己完全脫開關係那是最好，脫不開也要儘可能讓自己的罪責輕一些，如果公安局真的完全掌握了自己的犯罪證據，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但是即便如此，他也要找個人給自己留條後路。他在美國銀行里的錢雖然可以保證他安享餘生，但那是黑錢，他不可能在中國拿出來明著花，更多的還是要靠費安葯業把他的錢洗乾淨。事情徹底敗露以後，那麼費安肯定是要被查處的，但是至少還不至於被關門拍賣，如果那樣，自己將來出獄也還有個落腳的地方，總有口飯吃，所以費安就要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費安現在是由大東控股，自己要是被抓了，大東肯定也放不過他，把他一腳踢出門是鐵定的事，而在將來能頂住大東，使大東不至於太過猖狂的唯一人選只有史克簡。劉明是靠不住的，雖然劉明是自己的舅子，但是這小子心狠手辣，翻臉不認人，費安到了他手上自己是不會有什麼好果子的。盤算來盤算去，張嘯河總算把自己心裡的小算盤扒拉得清清楚楚了，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劉明找來，劉明這小子靠不住，但是算計起人來還是很聰明的，自己現在要先把他拉上，讓他跟自己捆在一塊，這樣可以靠他先儘可能地給自己脫干係，最後萬不得已了把他一起拖下水，省得給自己留下個後患。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算盤，劉明這時候也沒閑著。上海大東一紙公函要求費安葯業開始整頓，加上跋晨光的出逃，他早已經預感到了一些不妙，但是這時候是絕對不能到處聲張的。別看劉明平時整天七個不服八個不憤，到處哇啦哇啦的，但是在這種時候他卻變得異常的乖巧。看看史克簡還一門心思地在生意上，劉明心裡少許踏實了一點，這個史克簡還真沉得住氣，看來他是心裡很有譜了，那這個時候跟史克簡站在一起是沒壞處的。張嘯河這時候來找自己分明就是想拉自己，幫他開脫。劉明可不想和張嘯河再纏到一處解不開，索性就裝作要出差把張嘯河給打發走了。張嘯河此刻是難言的無奈，大難當頭人人自保，自己現在到了一種眾叛親離的地步，就連自己的老婆也一天到晚哭爹喊媽的讓自己不得消停，甚至還鬧著要離婚，好先分一筆財產以養活自己。張嘯河平日在外面花天酒地，養了好幾個小老婆，自己的原配倒是被甩在一邊從來不聞不問，在他還風光的時候，他的原配夫人倒是也沒說什麼，就算看在錢的面子上忍了，現在眼看著張嘯河要落難了，這張長期飯票保不住了，原配夫人終於開口說出了憋在心裡多少年的實話，現在錢就是她和張嘯河之間唯一的紐帶，這根紐帶現在就要斷了。張嘯河心裡亂成了一鍋粥，懊喪、悔恨、憤怒、凄涼、悲哀……等等人世間所能有的壞心情、壞情緒此刻都充斥在他的身體里，「真他媽的見鬼，象我這樣的人多了，怎麼倒霉的就輪到我了？」他心裡不停地罵，也不停地問，他就是沒想起來那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天底下犯了法的人是多了，沒被抓住的也是太多了，但是這並不是說這些人頭頂上的那把劍就不會掉下來。一個人心裡有鬼，只要他想獲得一份生活中的坦然，就要付出十分的惴惴不安。張嘯河漫無目的的開著車，不知不覺來到他在金貿區的一個小區樓下，這裡有一套包養著他的一個二奶的房子。小區里的燈光很亮。張嘯河把車停穩，打開車門的同時，猛然看見樓門口有幾輛警車停在那裡，還有幾名頭戴鋼盔、身上穿著防彈衣的警察在那裡正瞪著他。張嘯河的心猛的一縮，一種巨大的恐懼霎那間籠罩在他的心頭，「怎麼會這麼快？難道今天就是自己人生的終結點了？」張嘯河的腦袋木了，他不停地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此刻他的腦袋裡也只剩下這個問題了。張嘯河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實槍荷彈的警察，嘴巴微張著，那副表情奇怪得讓人無法形容。對面站著的警察顯然看到了張嘯河，其中一個搖晃了一下手裡的那隻七七式手槍，「喂，你站在那裡幹什麼哪？你過來一下。」張嘯河渾身上下的血管立刻象充入了過量水的膠皮管子，一根根爆裂開來，他覺得身上麻木的已經動不了了。那個警察見他沒動，於是走過來，「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看一下。」張嘯河抖抖索索的抹出了自己的駕駛執照，「我沒帶身份證，駕駛證行嗎？」警察接過去看了一眼，「你叫張嘯河？就是1601的房主？」張嘯河吃力的點點頭，他現在反倒有點莫名其妙了，怎麼這個抓自己的警察連自己都不認識？這時後幾個警察從樓里走了出來，後面跟著幾個人，一個頭髮零亂的女人雙手反銬著，被兩個虎背熊腰的警察夾著，頭被其中一個警察抓著向後仰起，轉眼間就被塞進了警車。張嘯河這時候看清了，被抓走的女人正是自己養的那個二奶。女人後面還有一個年輕的男人也是相同的姿勢被塞進了警車。張嘯河更傻了。